這場名為飲酒助興的武鬥,以穆塔和獨孤斷激鬥半柱香卻沒分出勝負、楊簡臨末插話擠用穆塔告輸時間為結果,最終兩人平手收場。


    不過,這也僅僅是指兩人之間的相鬥而已。在放眼一些,卻是以獨孤斷所代表的“愁先生”一方勝出,不但讓穆塔所代表的公孫止意一方啞言,更是以實力令一旁的孔家側目、笛家青睞,可謂收獲頗豐。


    當然了,這些對於打著“離間”旗號混入定都城的花恨柳來說,都隻是成功路上的“鋪路石”而已,他所在意的以目前來講卻是即將進行的“敬酒”。


    敬酒是獲勝一方享有的榮譽,在接連與獨孤斷喝下分別來自笛家兩兄弟以及公孫止意、穆塔的三巡敬酒後,開始時並未顯露醉意的花恨柳眼睛變得有些迷離了,腦袋也開始變得昏昏沉沉,再看向笛聲、公孫止意等人時,臉上的微笑既詭異又迷人,好在他因行動所限並未有所其他更為輕佻的舉動,否則萬一傳出去,這“愁先生”的名號便成了旁人嘴上的笑料了!


    越到最後,他笑得越是莫名其妙,令一旁一直替他掩飾醉意的楊簡不禁大為頭疼,幾經解釋後還是不得不告一聲罪,先與狀態稍好一些的獨孤斷一起將花恨柳推迴城中的住處。


    “嗬嗬,看來今晚先生喝得很是盡興啊!”公孫止意一邊起身相送,眼睛一邊向花恨柳身上裝作關心地細細端詳一番,發現對方並無掩飾、做戲的痕跡,這才道:“我這裏有一解酒的方子,不如墨菲姑娘迴去後煎服與他……”


    “多謝公孫先生。”楊簡冷冷拒絕道:“臨出門的時候大先生曾經特意叮囑,說剛出來難免經驗少被人算計,所以最好不要隨意接受他人饋物,以免麻煩上門……”


    公孫止意先是一愣,不過隨即便明白這“大先生”所指應該就是自己當年所見到的“愁先生”了……不過對方當著自己的麵直接說出這種話,他仍是感覺似乎有意針對自己。


    “你……墨姑娘,公孫先生也是一番好意啊!”孔仲義本想出聲嗬斥一番,不過想到方才孔雀之事得虧這“愁先生”幫忙說了兩句不計較的好話後才沒有出什麽大問題,這樣說起來對自己一家也算有恩情,語氣上也變得苦口婆心許多。


    “我從來不覺得我家大先生這樣說會有什麽惡意。”對公孫止意冷,對孔仲義更硬。楊簡所說此話一出,便將孔仲義頂了個臉兒紅——你說公孫止意是好意,那我們家大先生的叮囑難道就是惡意麽?這話背後的意思,無異於指著孔仲義問:在我家大先生跟前,他公孫止意算什麽東西!


    “哈哈,師命如父命,墨姑娘堅持也是應該的。”公孫止意輕笑,不過這看似隨口說出的一句話聽在楊簡耳中卻極為不和諧:師命如父命?你裝什麽啊?難道你不知道那天不怕今年才多大麽?


    心中雖然懷疑公孫止意此話的用意,但道理上楊簡也確實沒有什麽好反駁的,隻能冷著一張臉靜等這些人一一稍作挽留後再與獨孤斷一起將已經昏睡過去的花恨柳推迴去“休息”。


    又過不過半柱香工夫,這一場接風宴便就在一些人的“誌得意滿”中這般結束了。除了故作慢人半步的笛響,其餘人皆又迴到城外軍中去了。


    “快,準備出發!”一迴到住處,見四方已無人看守,花恨柳自輪椅中一躍而起,招唿前一刻還醉眼渾渾的獨孤斷道。


    “先將解酒藥服下!”見兩人轉身就要出門,楊簡自那口袋中取出一瓶丹藥,倒了兩顆分別放入碗中以水化開,端與兩人。


    “你看我,險些忘了這一身酒氣!”花恨柳笑笑,接過後一飲而下,這才又對楊簡說道:“你千萬打點起精神來,不要讓別人進來……我估摸著後半夜笛聲還會過來,若我們沒迴來,你還得想辦法將他在門外拖延一會兒。”


    “放心吧!”楊簡拍拍胸脯道,“有本姑娘在此,他別想未經允許就進了去。”


    “好,我們也盡快,走吧!”說完,轉身招唿一聲獨孤斷,便率先向外摸了去。


    “方向……”剛走了兩步,身後的獨孤斷開口正要說話,花恨柳馬上會意,道:“方向沒錯,我們先去聽聽人家兄弟兩個的悄悄話。”


    不錯,他二人此時前行的方向並非城外,而是就在這笛聲所做城主府的宅子裏,去的目的地也並非城外軍營,而是方才花恨柳以不勝酒力為說辭離開的接風宴。


    二人趕到時,公孫止意等人剛剛前腳離開,此時屋中得笛聲示意,除了他兄弟二人並無其餘人在。


    花恨柳與孤獨斷不敢離得太近,隻繞到了後堂一處,隔得稍遠一些探聽。


    “大哥,這一路上過來,有沒有什麽……”見人走遠,笛聲又斟了一盞酒輕推到笛響跟前問道。


    “雖然沒有什麽明顯的不對,不過依照孔仲義與公孫止意的脾性,說他們一路上沒有在嘀嘀咕咕預謀什麽,我反而不信了!”笛響將酒一飲而盡,沉默半晌又反問道:“小弟你呢?在這鬼城可好?我一路上騎馬而來,全不見這城中有活人,想來便是那當日屠城的結果,你該不會半夜嚇得尿褲子了吧?”說到最後,他哈哈大笑,語氣也變得輕鬆許多。


    “大哥說笑了!”笛聲也難掩笑意,“小弟又不小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一人來應對,大哥不必擔心。”


    “我自然不擔心,也沒什麽好擔心的。”笛響高聲道:“小弟你自小就比我聰明,腦子比我好使,所以我倒不擔心陷入別人的什麽陰謀詭計裏去……”說到這裏,他臉上又是一喜:“倒是這位愁先生,確實是小弟的一大助力啊,說不定在他的幫助下對付公孫止意……”


    “還沒跟大哥說過,我去東林圍場了。”見提到花恨柳等人,笛聲原本還是要與自家大哥好好談一談的,隻不過今晚的事情讓他心中起疑,左右權衡還是決定暫時不說,反而順著笛響的意思將話引到了另外一處方向。


    當然了,他這輕微的心理變化笛響意識不到,但躲在一處的花恨柳卻敏感地察覺到了,臉上無聲地笑笑,心道幸虧先跑到這裏來聽一聽,才沒有錯過這危險的“信號”。


    “我知道!”聽笛聲主動說去過東林圍場,笛響絲毫沒有吃驚地笑道。


    “哦?難道是藤虎告訴……”


    “不是!”笛響擺擺手道:“藤虎那家夥你還信不過麽?從以前開始隻要是你吩咐的話他又有哪句沒聽過,怎麽會不遵照你的意思嚴守口風呢!”說到這裏,看了一眼默默點頭的笛聲,又道:“你的脾氣我太清楚了,怎麽會安心長久地待在一個地方?有這麽一個機會出去透透氣,想來你也不會錯過的。”


    “大哥知道我去東林不假,卻不知道我在東林……”一邊說著,他一邊湊近笛響,待對方臉露好奇之色時方才輕吐:“……遇刺了!”


    “什麽?”聽到這話,笛響大驚失色,不過馬上他便意識道當心隔牆有耳,靜靜屏氣聽了半天並沒有發現有人在偷聽的跡象,這才焦急問道:“有沒有受傷?是誰幹的?活口有沒有留下?”


    “無妨的,我沒有受傷。”笛聲搖頭道,不過他也未將“愁先生”受傷一事說出來,隻是輕聲道:“幸虧遇到了愁先生一行人,在他們的幫助下這才沒有性命之虞……什麽人做的我卻查到了。”


    “哦?是什麽人?”笛響此時眼中滿是怒火。他自己原本就疼愛自己的弟弟、妹妹,在關、饒時,凡是妹妹笛音提出的要求他作為兄長的從來都是盡力去滿足,現在在定都城得知自己的小弟竟然被人刺殺,他又豈能不憤怒?


    “赤隊。”


    聽著笛聲口中吐出的兩字,原本憤怒的笛響眼中眸子一瞪,再看笛聲時,已經是麵沉如水,隻問道:“此話當真?”


    這由不得他輕率。“赤”隊到底是什麽情況他縱使再不怎麽記事也絕不可能不清楚,雖然說這個梯隊裏的人本事並不怎麽高強,不過卻也能媲美軍中精兵——況且,“赤”隊動手了,不在於他們動手的人數、手段、目標達成與否,隻在於他們所代表的……


    態度。


    他們所能代表的不隻是與孔家的關係,代表的不隻是公孫止意的態度,這之後他們還代表著王庭的態度——不必區分“左”、“右”,隻是大狄與關、饒子民共同的“王庭”。


    “這件事情你可與其他人說過?”得到笛聲肯定的答複後,笛響再度問道。


    “出去調查的都是咱們家自己人,完全可以信得過。”笛聲又道,“將此事說給大哥聽,是想讓大哥多多注意一些,此次他們刺殺我失敗了,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咱們笛家中的誰……我已於昨日便捎了音訊給父親,也提醒他老人家多多注意。”


    “很好,你做的對。”笛響點點頭,“不過最為緊要的還是你這邊,那孔家的人和公孫止意都明白,小弟你才是咱們笛家的關鍵,所以你也不能鬆懈……不如這樣吧,我再從軍中調兩千……”


    “大哥,這不妥。”笛聲感激自家大哥的關心,不過卻也知道調兵一事不妥。“先不說大哥的安危同樣重要,便是有一兵一卒的調動,他公孫止意也會察覺,反而會讓他以為咱們已經提防他了,以他的性格來看,必定還會進行更周密的謀算達成目的……當下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唔,也有道理……”笛響皺眉,卻也不得不承認笛聲所說確實在理。


    此處兄弟兩人尚有其他事情要說,不過花恨柳卻與獨孤斷早已離開奔向城外了。


    “你說,這個公孫止意這會兒在幹嘛?”正快速馳略著,獨孤斷忽然聽前方花恨柳得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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