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葉的名字一說出來,整間屋子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其實,我在讓佘慶送出的信中也向你們二人說了,迴四愁齋一為了花恨柳的掌門考核一事,另外一件事便是因為前不久我們方才清楚當年端木師兄出走的真相,希望與你二人商量一下如何還他一個公道。”天不怕輕咳一聲,牽起話頭道。


    “正是……”莊伯陽也忙答應道,“先生您在心中提到了裴譜一人……這裴譜莫非就是方才花師弟所說的送迴田宮和仔細的那人?”


    “不錯。”天不怕點頭應道,“詳細的經過我在信中也一一說明過了,隻不過值得注意的一點是,他似乎與老祖宗也有相當深的淵源。”


    “怎麽會?”莊伯陽一聲驚歎,墨伏也是緊皺了眉頭一臉凝重狀。


    “不會假的。”天不怕點頭應道,隨後便將《四象譜》的命名、老祖宗的畫像等事說給二人聽,二人聽到那“四象”是取自老祖宗的名,“譜”是取自裴譜的名時,相約苦笑;講到畫像是由裴譜所畫時臉色漸變得凝重;待聽到天不怕說花恨柳已經與那人交手之後,心中更是驚駭。


    “你……你與他交手了?”墨伏相信天不怕不會在此事上說謊,此時這般問也隻是想要表達自己的一番驚異罷了。


    “嚴格來說算不上交手。”花恨柳笑笑,又道:“還有一點也很值得注意。”說著,見不止他兩人,連天不怕與佘慶也禁不住側目細聽,便又繼續道:“方才墨師兄所講的‘勢’在裴譜身上也都有所表現,層次麽……”說到這裏,他對墨伏歉然一笑方道:“自然是比師兄高出不少了。”


    “按照先生的說法,他既然與老祖宗有所淵源,那麽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反而是不正常了。”墨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具體的差距能說說麽?”


    “這個我恐怕說不好……”花恨柳苦笑,當即將自己如何在裴譜十道力下隻突破對方兩道便受傷的事情詳細說出,又將他臨走前那番將自己與吳迴作比較的話原封不動地說出來。


    “師兄……”莊伯陽聽後冷抽一口氣,對於花恨柳前麵所說的“十道力”他不是很清楚,但對於吳迴的實力他還是知道一些的,畢竟之前也經常去熙州,多少是有些接觸。


    “嗯,很不得了。”墨伏點頭應道,隨後又看向花恨柳道:“怎麽樣?接下來你選擇吧,到底是繼續打下去,還是到這裏就結束了?”


    按照佘慶與莊伯陽的理解,打下去則花恨柳必定不討好,說不定還會落下一身重傷;不打下去那也便意味著花恨柳承認失敗了——雖然已經告知天下他要接這掌門之位了,但完全可以暫由天不怕繼續做掌門,什麽時候花恨柳能通過考核了再讓他接任也不遲。


    是繼續還是就此放棄,似乎對花恨柳都沒有什麽壞處——想來也就沒有必要自討苦吃了吧?


    “就到這裏吧!”花恨柳想了想,方才決定道。


    佘慶雖然內心中並不希望花恨柳受重傷,也對他這種做法表示理解——畢竟按照眾人在路上的計劃,此事結束後他還要到定都城“離間”去……


    但是,佘慶的心裏還是隱隱地有一絲失落。他不明白這失落來源於何處,隻是感覺至此以後他與花恨柳兩人或許會有一些與原來不同的感情了。


    “知道自己不足便好,此次通不過……”墨伏此時怒氣消得也差不多了,見花恨柳聲言不再繼續,也試圖安慰道。


    “師兄誤會我的意思了。”花恨柳打斷墨伏的話笑著說道,此言一出,莊伯陽驚,墨伏怒,天不怕與佘慶卻是眼中喜色一掠而過。


    “你是說你還要繼續打下去麽?”自己的好意被漠視便已經夠惱火了,此時聽花恨柳所說的意思與之前完全不同,墨伏不由覺得自己是被愚弄了。


    “花師弟,你方才不是說……”莊伯陽見墨伏又將動怒,忙先他一步問道,意在提醒花恨柳不要出爾反爾。


    “我選擇結束,那便是不繼續打了;我說師兄誤會我的意思,是想說這一項考核我不見得沒通過。”花恨柳點頭謝過莊伯陽的好心提醒,開口解釋說。


    “怎麽,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墨伏此時不禁氣極而笑,反問花恨柳道。


    “也不見得打得過,不過應該能夠合格吧……”認真思索了一陣子,花恨柳才顯得較為有把握地迴應道。


    “好……好!”墨伏怒極而笑,笑極而吼,這一聲響便是連旁邊兩間屋子裏的人也聽得清楚。


    “九叔,花恨柳他不會有什麽事情吧?我怎麽聽著裏麵那人笑得有些不正常呢?”楊簡心中擔心,不由得問楊九關道。


    “是啊,九先生,您能感覺得出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嗎?”雨晴公主也起身問道。


    “嗬嗬……小姐、公主,你們不要慌,我聽說四愁齋之人若想接任掌門必須要經過三項考核才行,現在恐怕是在進行其中的某一項吧!”老黃接過話來,溫和地向二女笑道。


    “不錯,正如老黃所說。”楊九關點點頭,細聽了一會兒又道:“想來是快結束了吧,聽這聲音好像是其中一人怒了……怒了之後,要麽是將輸,要麽便是將贏。”


    此話剛落,原本臉色已有所緩和的二女又是一變:那麽花恨柳是要輸還是要贏呢?


    答案自然是要贏!


    “你……你怎麽會?”此時墨伏一臉驚詫地看著麵前仍保持著溫煦微笑的花恨柳,其震驚程度一點也不比方才聽到裴譜之事時低。


    也便在剛才,就在墨伏吼完後,他再想將殺勢放出時卻猛然發現自己的殺勢竟然無法釋放出來了!


    但凡是“勢”,不論是如楊武那般營造如氣場給人以壓迫也好,還是如墨伏這種形若實質進可攻退可守也好,均需要通過身上的某個“通道”將其放出,這個通道便是遍布全身的毛孔了。


    墨伏此時無法放出殺勢,自然也是因為這些毛孔或者是被某些東西堵住了,又或者是因什麽原因而自動關閉了。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短暫的震驚後,墨伏沉聲問道。


    “師兄,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什麽‘怎麽會’?什麽‘如何做到的’啊?”莊伯陽在一旁聽了半天仍對這中間所發生的事情不明所以,不禁疾聲相問。


    “我的殺勢發不出來了。”墨伏看了一眼花恨柳,輕聲道。


    “這……”莊伯陽難以置信地看著墨伏,果然見他之前發出的殺勢正在慢慢消散——若是在正常情況下,應該會有源源不斷的殺勢補充進來維持狀態才是。


    “就是將毛孔堵住了而已。”花恨柳此時雙臂骨骼還是斷開,隻有聳聳肩表示道。


    “怎麽會?”莊伯陽大驚,“全身的毛孔多達數萬個……”


    “莊師兄誤會了。”花恨柳笑,“我還沒有裴譜那種本事,所以也無法一一將毛孔堵上,我用的是一個笨法子罷了。”


    “笨法子?”莊伯陽一時未反應過來,不解道。


    “是以勢化形,裹了一層‘布’吧?這是什麽招數?”墨伏思索了一陣問道。


    “就是用‘布’裹起來的這個意思,隻不過因為開始用還比較吃力,所以給您裹上‘布’以後,我便需要分心去維持它的形狀了,說起來反而弊處不小……”說到這裏,他又道:“不如就叫做‘嫁衣’吧!”


    “嫁衣?”莊伯陽聽二人如此一說也大概明白了什麽意思,此時聽花恨柳說這招數的名字,當即讚道:“好名字!既有脅裹之意,又不失看待弊處時的風趣……”


    “好個屁!”聽莊伯陽稱讚,墨伏卻低聲罵道:“這名字實在惡心!”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罵完之後,他仍有不甘地問。


    “開始的時候——準確地說,是我說走形式惹您生氣的時候……”花恨柳臉上一窘,最終還是老實承認道。


    “怎麽,你那時候就知道我要考你麽?”


    “這個不知道。”花恨柳搖搖頭,“隻不過您的脾氣我還是知道一些,一直以來我也有一些事做得並不那麽令您滿意……”


    “照花師弟所說,那為何不一開始就發動呢?”莊伯陽問。


    “這個……還是覺得墨師兄批評得是,我暫且忍一忍,讓他發發火消消氣也不錯……”


    此話一出,原本尚有些怒氣的墨伏臉上一愣,竟有些要消氣的架勢。


    “師伯,您方才說拳腳上的差距不是什麽大問題,還說說先生不合格也不是指拳腳招式方麵的不合格……”佘慶此時興奮之色難掩其表,當即提醒墨伏道。


    “我知道這些,不用你說!”心中不爽,墨伏冷哼一聲道,佘慶卻絲毫不在意,仍然一臉喜悅之色地注視著他。


    “雖然繼續打下去你必輸無疑,但也不可否認這招什麽破‘嫁衣’還有些門道……”說到這裏,他深吸一口氣,輕聲歎道:“勉強合格吧!”


    “哈哈,師兄大度啊!”莊伯陽見墨伏鬆口,一直懸著的心也輕鬆著地,高興道。不過他對這個“勉強合格”的評價卻並不滿意——似乎曆代掌門中,還沒有出現過這麽差的成績吧……


    “謝謝墨師兄。”花恨柳臉上神色一鬆,也當即向墨伏道謝。


    “哼!”墨伏卻不領情,旋轉輪椅道:“你們兩人還考不考,不考我就到外麵去透透氣了……”


    “我判花恨柳通過。”天不怕接道,“入世一項對於他來說並非什麽難事,想來我即便是判他不合格,兩位師兄也是不會讚同的吧?”


    “先生說的是,花師弟這半年可謂是一邊學習一邊入世,不但本事了得,經曆了這麽多事以後,入世這一項確實無可挑剔了。”莊伯陽連連點頭,又笑道:“既然這樣,我也不繼續為難花師弟了,德尚這一項也便通過吧!”


    花恨柳本還在擔心莊伯陽會通過怎樣的方式來考核自己,卻未料到竟然被他一句話便輕鬆通過了!


    “這……”他腦袋有些懵,怔怔地看著莊伯陽不知道該怎麽迴應。


    “怎麽了掌門人,一時還不能適應自己的新身份麽?”莊伯陽一邊笑著,一邊朝花恨柳躬身拜道。


    花恨柳覺得,此時再受這一拜,就比方才幾人初見麵時的那一拜受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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