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當楊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看著眾人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來迴瞥動,不由惱怒:自己和花恨柳有沒有做什麽其他的事,隻不過是好了多半夜的時間將天人三式的“死”招教給了他,然後又簡單討論了一下離間昆州一事的可行性而已……可是看著群人的目光,好像並不是這樣想的。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最終還是覺得繼續誤會下去不好,楊簡瞪了一眼佘慶惱怒道。


    “這個……小姐,我什麽都沒有想……”佘慶見自己被點名,隻有無奈地苦笑著辯解,隻不過他這句話剛說完再看到楊簡攥得青筋暴起的雙拳時,又慌忙垂下頭去裝作一副默認的模樣了。


    “沒……沒有什麽的……”獨孤斷或許是想好言安慰幾句楊簡,隻不過卻選錯了時機,他本來說話便不利落,此時被楊簡猛瞪著竟也嚇得說不出話來。


    當然了,最敗興的人永遠是最後將要出現的人。


    花恨柳在天亮之前瞌睡了一會兒,此時雖然還想繼續睡一會兒,不過卻由於昨晚與楊簡請教“死”招時獲得的一點感悟而欣喜難耐,醒來之後便再也睡不著了。


    “好累啊!”他一邊打著嗬欠一邊伸著懶腰一頭紮進略顯安靜的人堆裏。不過,等他打完嗬欠才意識到眾人的反應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看什麽東西?”花恨柳原地轉了兩圈也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哪處值得眾人盯視,不由驚訝道。


    “你……方才說什麽?”楊簡此時心中都要氣炸了,自己前一句剛說了什麽都沒有發生,這該死的花恨柳後麵就冒出一句“好累啊”,聯係在一起,其中的歧義還真不小呢!


    “我就說昨晚和你……哎喲!”花恨柳一句話沒有說完,便慘叫一聲,猝不及防之下被楊簡一拳砸在了臉上。


    半個時辰之後,花恨柳左眼頂著紫紅色的眼圈,滿臉惱怒地與天不怕討論掌門交接的諸般事宜。


    “佘慶的情報說,再有一個月關、饒的援兵就能達到昆州了,到時候即便是宋長恭病好了,對付起來也是一件麻煩事。所以,我想將掌門交接的時間提前一個月來做,行不行?”天不怕雖然是花恨柳的“先生”,不過現在說起話來卻完全一副商量的語氣——畢竟越是到這時候花恨柳若是臨陣退縮的話越對宗門無益。


    “都行啊,你看著辦吧……我現在腦袋裏嗡聲一片,根本就不想多想什麽事情啊……”花恨柳瞥了一眼在一旁帶著燈籠登記西側草屋裏曆代掌門搜集的各種玩物的楊簡,一邊不介意地揮手,仿佛從此時開始他便已經是“甩手掌櫃”了。


    “那好!”天不怕高興地點點頭,隻要花恨柳答應接下掌門的位置,便是讓他做守門的童子他也願意,更何況按照花恨柳的說法,他現在還是掌門交接一事的總指揮啦!


    “都過來!”心中高興著,天不怕衝院子中四處忙碌的眾人招唿道,這不但令花恨柳不解,其他人也是滿臉帶著疑惑靠上前來。


    “半個月以後,四愁齋就進行掌門交接了,所以這半個月大家一定要好好打點一切,將這裏收拾得幹幹淨淨,並且準備好到時候能用得到的東西。”


    “那個……大先生,錢誰出啊?”佘慶當然是知道四愁齋的家底的,現錢麽就隻有天不怕身上的一兩銀子以及花恨柳身上的一個銅錢——當然,這個銅錢莫說不能公之於眾拿出去花,便是能拿出去,對於這種連見都沒見過的銅錢,能花出去才怪……


    僅靠一兩銀子,也就購買兩根紅柱、一柱高香再加一串鞭炮了吧?其他的東西呢?難道就這樣辦自家大先生與先生的掌門交接儀式麽?


    不過,他雖然意識到問這個問題非常必要,卻根本就沒意識到天不怕完全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又或者說,堂堂的四愁齋掌門絕不會親自去為錢發愁的。


    因此,當他問完這句話看到楊簡、花語遲投來的同情目光時,他便開始意識到:恐怕自己這次迴去熙州以後又要找月英多補上一些欠條了……


    果不其然,最終這“總管”的頭銜便落在了佘慶的頭上了。


    等眾人散去之後,天不怕喊住往外走的佘慶,將他拉到一處偏僻地密語了兩句,眾人再看到佘慶時便看到他一臉愁苦地耷拉著腦袋一言不語了。


    溫明賢雖然辭去了大越國的文相一職,不過他作為與熙州談判的領頭之人是早在之前就定下來的,所以仍然被金正陽強求將此事負責到底。經過近幾個月的談判,今天下去也才剛剛將所有條款擬清楚,一確定下來他便命人遞了條子送到朝中,竟然出奇地不出半個時辰便一字未改地批複了下來。


    “果然是咱們的駙馬爺有魄力啊!”溫明賢苦笑著,在條款中他雖盡力維護大越的利益,卻也因為整個大越可謂都受了花恨柳的大恩,因此也隻是盡力維持在一個不觸及底線的地步……眼下和親的條款落成,年輕人去通婚、劃出幾十裏的土地那都不是什麽事,唯一令他感覺到肉痛的,是對方明明隻要了三千人馬,可是咱們的陛下大手一揮,又多送了兩千給人家……要知道,那可就意味著送出了以後就沒有收迴來的道理啦!


    不過,這位陛下用的理由溫明賢自己卻也沒有辦法反駁:這多出的兩千人馬,是為了保護雨晴公主安全的“私軍”,說白了他們不歸楊武管轄,隻是大越作為雨晴公主未來的“嫁妝”而已。


    如果不考慮原來的三千人馬或許也是歸花恨柳所有的話,這個安排還是可取的;如果原來的安排當真就是讓花恨柳所有,再加上保護雨晴公主安全的這兩千人馬,五千人馬的數目便是一個不漏地全部進了花恨柳的口袋啦!


    真不知道是陛下犯糊塗還是這花恨柳又耍什麽鬼心眼了!


    溫明賢一邊想著,一邊迴到原來的銅螺王府——這一次,金正陽是不由他樂意不樂意,都將門外的牌匾給換下來了。隻不過這次換上去的,不是“文相府”,也不是“溫府”,而是“太師府”而已了。


    “老爺,您迴來啦!”溫文一見他顫顫巍巍的身影出現在遠處,慌忙提了大紅的燈籠迎上前去——這燈籠還是前兩日“太師府”落匾時糊好的,此時正好拿來引路。


    “迴來啦!”溫明賢低應一聲,進了大門便要直接奔後院的書房而去。


    “老爺……”溫文苦笑著在他身後喊道,連喊了三聲,溫明賢才停下,皺眉道:“有什麽事直接說就行啦!”


    “有個帖子,您需要先給看看……”一邊說著,溫文從袖中抽出一張精致的紅色請柬,封麵上除了勾畫生動的枝頭喜鵲,尚有一個大大的“囍”字。


    “怎麽,是哪位大人府上有喜事了麽?這個早就告訴過你了,禮物、禮金送不起,隨便在書房中抽兩部書捆好了送過去便行啦!”說完這話,溫明賢不等溫文說話,由轉身要走。


    “這個好像不一樣……”溫文一邊說著,一邊又將手中的請柬往前送了送,溫明賢心想這溫文越來越沒有主意了,不悅地接過請柬,隨手打開,也瞥了一眼,便驚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老爺?”溫文見他半晌不言語,心中不由擔心道。


    “喔!哦,那個……”溫明賢竟然表現得有些慌張了,腦中亂了好一陣子方才道:“快,讓公主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算了,備馬車,我要入宮去!”一邊說著,他一邊又要往門外走。


    “您別急,我這就去套馬!”溫文答應一聲忙去側院準備馬車去了。


    “溫故?溫故!”見溫文走遠,溫明賢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在院中大聲喊道:“小兔崽子趕緊過來!隨我出門了,帶好你的衣物,趕緊出來!”


    唐剌山。


    因為白瑪德格去世,現在整個八塔寺還仍處在一片濃厚的悲痛之中。


    大師兄言恕自從迴到寺裏便一直閉門不出,聽說是為了幫助一位救命恩人治傷。而活佛轉世一般來說尚需等數月至數年的時間不等,按照他迴來時帶迴的活佛的喻示,活佛的轉世靈童尚需在三個月後去大越的東南方向去尋。也因為如此,現在八塔寺中地位最高的人,便是言恕無疑啦。


    八塔寺有八座塔,其中七座各有一院司領入駐,最高的一座此前是活佛處理寺內事務的機要場所,此時也由言恕代為進駐。


    “哈哈哈哈!”


    入夜,這唯一一座沒有其他司領入駐的塔內,竟隱隱約約傳出幾聲開懷的笑聲。


    “您看這個請柬送到咱們這裏是什麽目的?”言恕此時恭敬地側立一旁,他旁邊是一襲白衣的老者席地而坐,兩隻衣袖隨威風晃動——竟是完全失去了兩條手臂。


    看情形,方才的笑聲也應聲由他而發。


    “目的?這有什麽目的啊!”離得近了,才看清不是白勝是誰?此時他麵色紅潤、滿臉笑意,想來是上次所受之傷已經無礙。“他不過的想來討一些便宜罷了!”


    “那您看……送一些什麽東西好?”


    “你做主就是了,這寺裏有什麽寶貝我也不清楚,不過像什麽舍利子那種東西,倒是可以拿一些去惡心惡心他!哈哈哈哈!”說著,白勝又禁不住得意笑出聲來。


    言恕一臉苦笑地退出來,心中卻在愁苦:您倒好,一開口就是舍利子了……還“拿一些”——這些東西又不是路邊的石頭可以隨便撿……


    出了大越,在熙州城的楊武、四方城的楊九關、鎮州的宋長恭和墨伏、衛州的莊伯陽、均州的宋季胥乃至辦完了急事匆忙趕迴化州的苟不諱,都在差不多的時間裏收到了寫著這樣內容的一紙請柬:


    五月初五,四愁齋第二十三任掌門天不怕傳位與第二十四任掌門花恨柳,懇乞移駕延州四愁齋。若能賞光,不勝榮幸!


    “這還真是不怕死啊!”裴譜笑著看了看宋季胥遞給自己的請柬不由笑道。


    “需要我……”宋季胥剛說出口,便被他打斷。


    “你不要亂來,上次未經我同意便與關、饒那群鼠輩勾結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這次你不要插手,這是我門內之事,就讓我這個做長輩的盡一份心意吧!”說著,裴譜將請柬收起,冷聲道:“將田宮送到延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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