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花恨柳、佘慶一行人應邀參加越國大君舉辦的歡迎晚宴,本來楊簡、花語遲與天不怕、燈籠等人是無意去的,不過,一則年幼的大君對一行人中的兩個與自己同齡大的人倍感


    興趣,特意點名讓天不怕、燈籠一起來看,另一方麵聽到大君解釋為何拒絕自己帶雨晴走的理由後,花恨柳還有些別的想法。


    如此一來,反倒需要一些幫手來幫忙轉移注意力了。


    走在路上,佘慶仍是那副提不起力氣的模樣,細細算來今天也是他副作用的最後一天了,除了不能動武,其他的倒還是宛若常人。


    “先生,大君所說的婚書是怎麽迴事啊?按道理說不是兩方約定成婚以後才有的麽?”聽完花恨柳講完文相府一行的經過,佘慶想先生之所想,直接點到了問題的關鍵上——婚書。


    “你們還記不記得前天晚上我從內宮迴來,說到過在公主院裏雨晴見越國國母一事?”花恨柳此時提起也不禁懊惱,若早知道所謂的“那封信”便是婚書的話,他早就當麵搶了來,何苦


    這會兒擔心著晚上越國國母宣布什麽婚訊。


    見眾人點頭,他繼續道:“我與金正陽交換條件時,他明確拒絕了我的第三個條件……”說到這裏,他搭眼看了一下楊簡,卻見對方也順勢拋給了自己一雙白眼,不由一滯:“……呃,


    他後來就解釋說這個並不是他能決定的,因為要達成我要的結果,首先要解決的便是這個婚書的問題。”


    “你也真是囉嗦,直接帶了雨晴妹妹走不就是了,管她什麽婚書啊!”楊簡這時卻聽不下去了,儒生就是儒生麽,迂腐!


    “我倒是沒什麽意見,不過後來溫大人問我:走了以後,若是有一天公主想家了要迴來看看怎麽辦?我不得不考慮……”


    “迴來就迴來啊,誰能擋著?”說這話確實符合楊簡的性子,隻不過她這時的表現卻隻是恰如其分地用了自己的性格遮掩自己吃醋的意味兒罷了——嫉妒,很嫉妒!楊簡賭氣地想著。


    “你別胡鬧,這還有名分的問題——說白了是身份。”花恨柳還未說話,天不怕出奇地一攔楊簡解釋道。


    “什麽身份?”楊簡雖然被天不怕一攔有些惱怒,卻也未料到其中還有這些個道道兒,開口問道。


    “雨晴公主的身份,皇室的身份。”花恨柳接過話道,見楊簡不解,又道:“此番不要婚書走是好走的,迴來卻不好迴了,說得通俗一點這叫私奔,對於雨晴來說是有委屈,但若是與皇


    室所受的衝擊來說,雨晴想來是不會顧得自己的委屈而去遷就皇室的名譽的……”


    “你說話費勁呢!”楊簡一白,轉頭問佘慶:“你聽明白沒?聽明白後給我講。”


    佘慶苦笑著看看花恨柳,見他點頭,無奈道:“明白是明白的……”說著,心中卻對楊簡這番舉動看得清楚:這哪裏是你聽不懂啊,你是不願從先生嘴裏聽到關於雨晴公主的擔心才是啊


    “簡單地說是這樣的,如果雨晴公主與……嗯,私奔了,對她個人來說當然委屈,畢竟沒有婚書的結合怎麽來看都有些不容於世俗;對於金輪王室來說,這便可能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


    稻草了。”說到這裏,佘慶頓了頓,整理出一個頭緒道:“首先,婚書我們不拿,也便是說很可能落於銀瓶王一方的手裏,對於現在依靠著越國國母與銀瓶王世子之間僅有的一絲曖昧維係的


    和平關係來說便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銀瓶王完全可以以皇室背信棄義為理由推翻他;其次,不要忘了旁邊還有一個白瑪德格,在所謂的精神領袖眼裏,凡是有悖於道德、有悖於教義的行為都


    有可能是譴責的開始,也都有可能由此發動一場‘聖戰’,對於一個在道德上有汙點的皇室來說,這不是致命的麽?”


    這番話說得楊簡頻頻點頭,想來是開始認同花恨柳的做法了。


    “不過學生還是要問,這個婚書到底是什麽東西?好像與我們所謂的‘婚書’不一樣啊……”說到最後,佘慶還是提出了自己開始時的疑問。


    “這個婚書,其實是每一名越國女子從出生時候就有的。上麵寫了生辰八字何時、胎記何處以及有無殘疾等信息,並且有女子父母的簽字印記。”花恨柳開始也不懂,幸虧當時在他跟前


    的是溫明賢,經過解釋他才明白所謂的“婚書”是什麽物件。


    “不就是出生證明麽?要這個玩意兒什麽用?”


    聽到楊簡這麽問,花恨柳也是失聲一笑:“我當初也是這般問的,不過後麵有的這項功能,出生證明可是沒有的。”


    他也是這般想的麽……想到這裏,楊簡麵色微紅,又問:“那你倒是說說後麵有什麽不同?”


    對於楊簡為何忽然變得輕柔許多,花恨柳不知道這其中隻是因為他一句話的緣故,繼續道:“上麵可還多出一行諸如某年某月某日許與某人這樣的話,實際上便是提前將這名女子將來婚


    配的情況空了幾字寫下來了。”


    “公子,這個說法不對啊!”旁人沒有說話,一直不說話的花語遲卻出聲道:“公子所說,若是一名女子隻是許與一人便罷了,可是也不能排除改嫁這種情況啊……到時候這婚書上又該


    是如何做的呢?”


    此言一出,佘慶、楊簡紛紛點頭:不錯,若是生平隻嫁一人也就罷了,若是改嫁呢?甚至極端想若是改嫁了多次呢?總不能劃掉一個再另寫一個吧?又或者一張紙不夠,再往上緒紙麽?


    怎麽想都是一個滑稽的事啊!


    “你們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不知道西越這裏尚有一條法律。”花恨柳正待解釋,天不怕卻將話接了過來道:“改嫁者,去籍;私通者,奪命;先私通再改嫁,滅族。”


    “是了,正因為有這樣一條法律在,所以要改嫁也並非沒有辦法,削去大越的身份便是……”花恨柳低頭歎道。


    這一法律表麵上看尚給改嫁者留下一條活路,不過這條活路也隻不過是眼前的活路罷了!可以想象,若是沒有了越國人身份,那麽在越國應如何自處?不但沒有了越國的保護,若真是查


    間諜、驅逐別國人時,這都是優先實施對象,若是驅逐還好,若是以間諜罪論之呢?皆斬!全族上下不論長幼,全需要為這一名無籍的女子陪葬——這些風險,又有多少人願意呢?


    當然,花恨柳沒有說的是,其實若是拿不到婚書,自己與雨晴便真正是屬於“滅族”一類了——未婚而通便是私通,無婚書便形若改嫁,滅族?想滅他花恨柳的族這些人恐怕晚了一些,


    況且花恨柳也並非越國人;但雨晴公主的“族”可是金輪王族,當真要滅的話不就是一番血雨腥風麽?即使最後王族妥協,對於越國百姓來說,這也是一個屈辱、一個汙點所在。


    可能,越國國母正是因為了解雨晴公主對皇室的這份心意,才敢一逼再逼的吧!


    想到這裏,花恨柳咬牙道:“今晚,這封婚書我必須得到!”


    所謂的歡迎晚宴,無非就是一些達官貴人藉此聯合起來刁難外來人的場麵罷了。在越國國母有意無意地透露熙州一行人此次邀談的條件是如何如何貪婪、幾位年輕人是如何當得起“後起


    之秀”這番褒美後,一行人頓時陷入了各種以“切磋”為名的羞辱中。


    當然了,所謂的羞辱,也不過是點到即止的被羞辱而已。幾人分工明確,但凡想動手的,楊簡、花語遲兩個女子一一應對下來;想喝酒?可以,佘慶軍人出身,家裏還有一個經營著酒樓


    的賢惠妻子,無論怎樣看都是可以喝幾盅的人,隻是實現得規定好,他隻與酒量前三的人喝——當然了,也不能白讓他們窩裏鬥,作為條件佘慶是以一人應付前三人的車輪戰術。


    說到文鬥麽,有天不怕在,何須花恨柳出麵?天不怕也顯然有要在燈籠麵前顯擺的意思,拉著燈籠便跟一群士林大夫另找了一處清淨之地去了。


    說來也怪,待這一群人各找各的對手相約散開,花恨柳猛然發現場上似乎就隻有自己一人了!


    銀瓶王、鐵陀王似乎是因為東北邊疆方向有要事,要去連夜商量對策,花恨柳猜應該是宋長恭那裏頻繁的調動引起西越的不安了,這也便預示著師兄墨伏的傷勢已好,已能指揮大軍了。


    計相季平湘在得了大君賞的假期後,不想去卻不能不去,若想要在十天之內盡快趕迴,便隻能早早出發,於是一下朝便直接簡單收拾一番出城而去。


    其他幾相,按照與溫明賢、金正陽的約定,大君也以談判細節一事將他們招攏一處去了。


    似乎一切都是按照花恨柳最希望的方向發展。


    當然,為了謹慎起見,他還專門問了一下來迴忙碌的宮女越國國母去哪裏了。


    “稟大人,國母方才說身體不舒服,先去休息一會兒,等到大家盡興了以後再來宣布喜訊。”被一名長相英俊的外國正使大人相問,宮女羞紅了臉客氣迴答道。


    如此,便真真正正是不正常了……花恨柳謝過那名宮女,心中愈發地警惕:也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縱使前麵已經支好了網,他也唯有鑽進去才好,若是等到待會兒宣布婚訊,那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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