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其中滋味,無法想象。


    高中確實是不同以往了,這點謝月也有所體會。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無暇顧及他人,高中,交不到什麽知心好友的。一個班的同學,甚至相處三年,也沒有說過幾句話,不做同桌,就不會知道這個人。這就是她們的高中。


    曾看到她高三那年的簽名:我的高一讓我學會了孤獨,我的高二讓我學會了痛苦,我的高三讓我學會了拚搏。


    似乎是熬過去了。


    可她後來曾聽說,林晗所在的優錄班,有個女生總是時不時的在課上和深夜裏莫名笑出聲來,休學幾個月去看醫生吃藥,最後重新去高一讀了。


    林晗是不是也險些變成這個樣子呢?她不敢再細想下去。


    再到高考前林晗的一條動態:盡吾誌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


    高考以後的林晗,麵上看上去也沒有以前那麽沉默了,還會和自己開玩笑,似乎是又迴到了從前。


    可是,這隻是在她麵前而已。私底下的林晗到底是怎樣的呢?她一點也不清楚。


    林晗不想說的事情,誰也無法從她嘴裏得知。譬如,她的家庭情況。


    她見證了林晗的活潑開朗,見證了她的安靜沉默,以及現在帶著一層麵紗的樣子,謝月懊悔過,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呢。


    由於老媽的督促,再加上想和林晗考一個大學,謝月最後兩年卯足了勁兒去學習,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成功逆襲——補上初中的漏缺和跟上高中的學業。


    這一次,我可以好好陪著你了吧。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守著你。


    謝月心裏默默念道。


    ……


    飯後。


    謝月轉了轉眼珠,撲到林晗跟前,興衝衝地說,“要不我們去草坪曬太陽吧!”


    林晗疑惑地看著她,“怎麽突然想要去躺草坪了?”


    “哎呀,也不是突然啦……反正就和我一起去嘛,好不好嘛~”謝月端著一張高貴冷豔禦姐範的臉開始撒嬌。


    “噗哈哈哈哈!好吧!”林晗實在是有些接受不能這張臉對著自己賣萌,有些無奈地答應了。


    “我可以彈彈吉他,你不是也有學習洞簫嘛,一起去!”謝月扯著她的手開始搖晃。


    林晗好笑的看著她,“行了行了,我帶上帶上。”又用以往聊天的語氣,“雙器合璧,天下無敵!”


    “可不是嘛!”謝月揮了揮得意的小拳頭。


    不一會兒,謝月背著吉他,就拉著林晗去西區草坪那邊。林晗手枕著頭,仰麵躺著,洞簫放在一旁擱置著。


    她鋪在草坪上的長發,在陽光映射下顯現出栗色,栗色與草綠色相映。就連她白皙寡淡的臉上,也由於暖陽染上了溫暖的色調,使得她周身的氣質都變得溫柔些了。


    而謝月則是跪坐在一旁彈著吉他,纖細的手指撥弄著吉他弦,唱起了歡快的曲調。栗色長卷發隨意披散在肩膀上,狹長的眸子裏都是溫暖如春的笑意。


    原本是彈著歡快的調子,突然切入了熟悉的旋律,林晗有些驚訝,眼底有些許懷念,隨即跟著旋律開始哼唱。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陌生又熟悉盡管唿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如果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但願認得你眼睛……”


    ……


    “真的好懷念啊~”林晗輕聲說道。這是她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班上流行的歌曲。


    這首歌也承包了她最開心最懷念的那段時光,最懷念的一首歌在最懷念的那一年,有最懷念的人。


    “你會吹這首曲子嗎?”謝月問道。


    “會!”她私底下悄咪咪地學過,加入洞簫社團的時候就想著學會這首歌。


    就這樣一人吹著洞簫,一人邊彈邊唱,共同演奏《星月神話》,明明是不同風格的樂器,此時卻莫名的和諧。


    曲罷,兩人相視一笑。


    過了許久,太陽已下山了,夕陽傳遞的熱量漸漸減少。


    林晗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迴去吧!”


    謝月伸出雙手,做矜持狀,“扶朕起來。”


    “小晗子遵命。”林晗好笑地看著她,十分配合地過來拉她。


    二人攜手離去,落日的餘暉將她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


    晚上七點,西區七筆書畫社。


    招新之後,晚上人特別多,這一天幾乎所有成員都來了。就算二十一個留任社友都在,依然是忙的不可開交。


    是的,這一屆有二十一個負責人。但也不是個個都有擅長的方麵,有幾個人是宣傳部、外聯部的,負責ppt製作、海報製作、招新傳單製作等,以及負責交流會與外校聯誼之類。


    還有一個男生社友,長得高高瘦瘦的,膚色偏黑(可能不是偏黑那種程度這麽簡單),他每次活動都會來幫忙,抬帳篷搬桌子等各種苦力活通通有攬下,全都出於對社團的愛與對社友的喜歡。


    軟筆部可學種類過多,且不說篆隸行,單是歐顏柳三大楷書就夠喝一壺的了。


    所以他們都是想方設法的引導新生選擇三大楷書——畢竟會篆隸行的人真是太少了,也不一定學得很精,誤人子弟就不好了。


    像林晗,主要負責柳體,當然也會寫一點行書,但是讓她去教新生那就嗬嗬了。用鬆哥的話來形容就是:算有點入門了。


    這一天晚上,她一共要在七個學弟學妹之間來迴折騰,這裏教一遍那裏教一遍,口幹舌燥。沒辦法,柳體留任的幾乎隻有她一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硬筆部就很輕鬆了,有三個人留任,還隻用教一種字體。


    至於繪畫部,和軟筆部一樣,分類頗多,他們也應顧不暇。


    最尷尬的就是,莫過於教書法的人遇見本就出自書畫世家練了十幾年書法的新生,說錯教錯被指出來,好生無奈。


    繪畫部亦是如此,最怕遇見藝院大佬,然後啪啪啪打臉。


    剛剛才應付完一個新生,得了一絲空閑,她靜靜地靠在一邊,偶爾和新生搭會兒話,分享一下自己學習書法的心理經過。


    她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麽能言善辯過。這一個晚上,來來迴迴走了兩個多小時,說了兩個多小時的話,中間沒有坐下來休息過。


    等到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才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路上甚至一口氣喝完了大半瓶農夫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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