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立冬時節。


    鳳宮中籠罩著壓抑的氛圍。


    鳳池滿臉慍怒之色,將桌案上的奏章悉數掃落到地上,大聲斥道:“朕早就說過,神策軍隻知平陽侯,不知朝廷!各位臣工不信,如今洛心悠帶著整個神策軍歸順了蒼瀾王,一路南下如入無人之境,你們說,該怎麽辦?”


    神策軍嘩變的消息傳迴,引得朝堂動蕩,鳳池也一下慌了神。


    她原本以為平陽侯必死,這個節骨眼派雲箏去北地是天賜的良機。


    沒成想平陽侯命大,不但沒死成,還和蒼瀾王沆瀣一氣,鼓動神策軍殺了雲箏,大軍連夜倒戈。


    而有了神策軍和蒼瀾軍加持,蒼瀾王一路勢如破竹。


    南下途經的諸城池,要不是被打得屁滾尿流,要不就是懼於平陽侯威勢,未戰先降。


    於是,原本如星星之火的蒼瀾軍,大有了燎原之勢。


    最擅詭道的王霖此時也噤了聲。


    錦綰看著如熱鍋上螞蟻的鳳池,心中冷嗤:為臣不忠,為君不仁,就算沒有蒼瀾王,也有其他人來將你拉下王座。


    這時殿外傳來:“報——陛下,前線急報!”一女兵三步一跌兩步一趔趄地跑上大殿,手裏握著一份奏報。


    鳳池不悅,斥道;“冒冒失失,成何體統!”


    女兵跪伏在大殿上,顧不上整理儀容,雙手將奏報舉過頭頂,顫巍巍說道:“陛下!蒼瀾軍已近鳳都!”


    鳳池身形不穩,身邊的大侍忙上前扶住她:“陛下,當心鳳體啊……”


    鳳池甩開大侍的手,臉色陰沉。


    她起身走下鳳位,想要走到大殿中央,誰料沒走幾步,忽然仰頭大笑起來,頭上的冠冕掉落,帝王儀態盡失。


    殿中的臣子都麵麵相覷,不懂為何鳳帝突然變得癲狂。


    大侍忙拿出一個白瓷瓶,倒出幾粒丸藥喂到鳳池口中。


    欠身解釋到:“陛下近來常有頭風之症,應是為國事憂慮所致。”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鳳池才慢慢恢複正常。


    看著狐疑的大臣們,鳳池有種隱秘被人窺破的惱怒。


    嬌媚的五官開始扭曲,發狠地說道:“若是鳳都淪陷,朕有什麽閃失,各位臣工統統都要陪葬!”


    殿中諸人身軀皆是一震,感覺寒氣從腳底升起。


    王霖深知若鳳帝遭殃,第一個清算的就是自己,於是隻好硬著頭皮站出來。


    福了福身說道:“陛下,臣倒有一計,此計有些兇險,不過一旦計成,陛下便可高枕無憂。”


    鳳池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講!”


    王霖繼續說道:“蒼瀾王所求,不過是錢權二字,鳳都守衛森嚴,精兵良將,易守難攻,陛下可以封地爵位誘之。是冒險攻城可能功虧一簣,還是接受招安坐擁榮華,想必她會好好思量。”


    聽完王霖的話,鳳池惱怒之色更盛:“王閣老,你是不是老糊塗了?蒼瀾王不是三歲小兒,一樣的計策她豈會上當兩次?”


    王霖慢悠悠地說道:“陛下莫急,容老臣說完,別忘了鳳宮中還有一人,可一同前去勸降。”


    鳳池挑眉:“你是說太鳳君?”


    王霖點頭:“正是,太鳳君乃平陽侯嫡子,由他出麵,想來神策軍不敢不降。屆時蒼瀾王見勢不對,必會同意陛下的條件。”


    “朕恨不得將蒼瀾軍拆吃入腹,才能消心頭之恨!要朕去招攬那個逆賊,朕做不到!”鳳池恨恨地說。


    朝臣們神色各異,鳳池的狹隘短視在她們的意料之外。


    而王霖,早就對鳳池的心思揣測得七七八八了。


    她繼續奏對道:“並不是要陛下真的兌現承諾。上次北地誘殺蒼瀾王失敗,是派去的人不得利,失了先機,此次陛下要親自宴請,若她不敢來則讓天下人恥笑,若她敢來,就讓鳳宮成為她的埋骨之地。”


    鳳池思忖著王霖的計策。


    心想:死守鳳都就算打贏了又如何?一個十室九空,殘敗的帝都,送給她,她都不屑於要。


    想到這她咬咬牙,說道:“就按閣老的意思。”


    鳳都百裏外,蒼瀾軍駐地。


    鳳傾遙望著鳳都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呂羨默默跟在她身後。


    自軒邑一戰後,平陽侯時常稱病,一應軍令都聽鳳傾的。


    南下以來,呂羨越來越覺得蒼瀾王和傳聞中大相徑庭。


    她對鳳傾也由最初的不忿不甘,慢慢變為了心悅誠服。


    “呂將軍,你覺得雍帝下一步會做什麽?”鳳傾突然發問。


    呂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對雍帝實在不了解,便老實答道:“末將不知,蒼瀾王有何高見?”


    鳳傾眸中一片冷然,說道:“這位陛下,但凡能行陰謀絕不會行陽謀,怕是此時,正絞盡腦汁地想如何誘殺我。”


    呂羨的神經一下緊繃起來。


    問道:“鳳都城堅兵壯,遠非其他城池可比擬,強行攻城必定是一場持久戰。若陛……雍帝使什麽詭計,蒼瀾王可有應對之策?”


    鳳傾應道:“當然有。”


    呂羨忙追問:“何計?”


    鳳傾勾起一個玩味的笑,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完便往王帳走去。


    呂羨思索了一陣,覺得她好像迴答了又好像沒迴答……


    王帳中。


    平陽侯靜靜躺在行軍床上,魍夫人則在一旁閉目打坐。


    香爐裏升騰著煙霧,帶著一股異香,在行軍床附近縈繞不散。


    鳳傾掀開帳簾走了進來,對帳內的場景見怪不怪,問道:“近幾日也許會有大事發生,夫人的蠱最多能堅持幾個時辰?”


    魍夫人睜開渾濁的眼睛看著鳳傾,粗糲的聲音響起:“偶人蠱以香為食,隻要加大每日熏香的份量,最多可堅持一日。不過,有反噬的可能。”


    鳳傾蹙眉,忙問道:“反噬嚴重嗎?”


    魍夫人搖頭:“此蠱本就對人體無害,不過因為耗費心神,容易嗜睡,反噬也不過是吐兩口血,沒什麽大礙。”


    聽魍夫人這麽說,鳳傾才放下了心。


    軒邑一戰,為收編神策軍,她用蠱術操控了平陽侯,雖然行事不夠磊落,卻也是逼不得已。


    兩日後。


    蒼瀾軍還未兵臨鳳都城下,雍帝便送來了招安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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