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赤辰府逃出來之後,鳳傾就馬不停蹄地去了枳疆城,順利地拿到了武備庫地圖。


    她循著線索找到武備庫時,被裏麵的情景驚住了。


    隻見一座山被掏空,山洞內的刀兵盔甲,裝備數十萬人都綽綽有餘。


    最讓她喜出望外的是百年前的刀兵仍然鋒利如初,並沒有經受歲月侵蝕。


    鳳傾將魍夫人引到北夷戰場。


    她驅動屍蠱,那些屍身就似被注入了生命一般,一個個從黃土中站起,列隊,遠遠看去儼然是一個整肅的軍隊。


    這正是日後令風池頭疼的——蒼瀾軍。


    “枳疆城現在已經是座空城,不如我們就以此為據點,將屍兵藏於巷道之中再伺機而動。”鳳傾幽幽啟唇,此時她身邊隻有魍夫人一個活人。


    魍夫人點頭,她們二人驅策屍兵向枳疆城中奔襲。


    連著數月鳳傾夙夜行兵,不曾睡過一個好覺,因為兵貴神速,她要讓北地將領沒有喘息之機。


    就在她突襲占領數十座城池,繼續推進遇到瓶頸時,沒想到鳳池雪中送炭,聽從王霖的建議,派了隻善水戰的溯方到前線。


    自此蒼瀾軍才所向披靡,徹底占領了北地。


    雖然驅策屍兵,但鳳傾並沒有奉行北夷的屠城之策,反而大多時候讓屍兵停駐在城外,不侵擾百姓的生活。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北地豪紳百姓,主動投誠。


    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蒼瀾王如此驍勇,萬一大雍易主,她們也算是有從鳳之功,到時候論功行賞,錢財都是小事,說不定還能得個蔭封。


    鳳傾正好也缺親兵,所以她來者不拒,統統納入蒼瀾軍中。


    漸漸的,北地隻知蒼瀾王,不知大雍帝。


    鳳傾佇立在城牆上,眺望著煊國國都,她身邊站著一個黑袍黑紗的女子。


    女子蒼老的聲音響起:“繼續南下勢必取道煊國,墨江天塹,若再有軍隊阻攔,屍兵是無法渡江的。”


    這女子正是魍夫人。


    鳳傾神色凝重,她知道早晚要麵對這個困境。


    啟唇道:“看來我要親自去一趟煊國,拜會一下煊國國主。”


    “蒼瀾軍就交給夫人了,等我消息。”


    鳳傾將屍兵交給魍夫人,準備自己前往煊國國都探查。


    此時忽然有侍衛來報:“王上,有人想要見您,就在軍營中。”


    “何人?”鳳傾問道。


    “沒說,隻說是鳳都的故人。”侍衛答道。


    鳳傾有些疑惑,鳳都還有誰,會此時來見她且知道她的身份?


    “走,去會會這位故人。”她說著就往營地走。


    “王上!”王帳外親兵恭敬施禮。


    鳳傾問:“人在裏麵嗎?”


    親兵答道:“在。”


    鳳傾頷首,撩起帳簾走進去。


    抬眸間,一個清絕的背影就落入了她的眼中。


    這背影鳳傾已經刻在了腦海,深入骨髓。


    無數個夜晚,她立在瓊華宮寢殿的廊下,就是靠著這抹身影換得內心的平靜。


    原來鳳都來的故人,是他。


    鳳傾的腳像被釘在了地上,移動不得,她夢見過無數次再見他的場景,但當夢真的照進了現實,她卻有些踟躇。


    洛清河轉過身,視線落在鳳傾臉上。


    他眼中一片柔軟,說:“我來了。”


    鳳傾明明是想質問他為何要背棄自己?


    但看見他皎皎如月的麵龐時,她隻有一種衝動:想走過去,抱住他,將兩顆心妥帖地放在一起。


    可是,僅有的一絲理智製止住了她的步伐。


    他是太鳳君,是平陽侯嫡子,是高高坐在鳳都頂端,冷眼看皇權更迭的人。


    於是那麽多想說的到了嘴邊,隻匯成了一句:“父後,是來勸降的嗎?”


    鳳傾的話讓洛清河心中一窒。


    他上前一步,解釋道:“不是。”


    “不為勸降,那父後不遠萬裏來北地,難道是想向蒼瀾王自薦枕席?”鳳傾的目光輕佻地掃過洛清河的身子,勾起一個邪肆的笑。


    洛清河並不惱怒,他知道鳳傾是在故意激怒他。


    “我來,是想告訴你,驅策屍兵屬詭道,要成為天下之主必須行陽謀。阿傾,放棄蒼瀾軍吧,我會說服母親助你重迴鳳都。”


    清潤的聲音聽在鳳傾耳中,卻格外刺耳。


    她慘然一笑,說道:“父後清醒著的時候從未喚過我阿傾,沒想到第一次這樣喚我,就是讓我放棄好不容易擁有的東西。”


    洛清河想說什麽,又咽了下去。


    鳳傾逼近他,質問道:“平陽侯助我?我在北地生死未卜的時候平陽侯在哪裏?你又在哪裏?驅策屍兵是詭道?那父後告訴我,一個被奪了皇位眼盲身殘的廢帝,手上有什麽籌碼可以討迴她的一切?”


    洛清河一步步後退,鳳傾的每一聲質問都讓他無法迴答,那份無力感倒流迴心裏,酸澀得發疼。


    “你不能,變成被天下人指摘的暴君,大雍的軍士都是你的百姓,不可殺。”他定定心神,想要鳳傾聽進去。


    鳳傾嗤笑:“為何我不能是暴君?我已經不是大雍的帝王,我是蒼瀾軍統帥,大雍軍士性命與我何幹?有一點父後也錯了,天下人不會指摘暴君,隻會指摘無能的君王,誰有力量誰就有話語權。”


    洛清河啞然。


    鳳傾將他逼退到行軍床上,雙手將他匡在懷中:“我可以不計較你擁立鳳池為帝,留下來陪我,隻做洛清河。”


    她眼中浮動著希冀。


    鳳傾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如此輕易地原諒一個人。當初的恨意,失望,在見到他的一瞬間,似乎都消弭了,她隻想把他留在身邊。


    他心念微動,眼中刹那的猶豫沒有逃過鳳傾的眼睛。


    洛清河避開鳳傾灼灼的目光,薄唇輕啟道:“舍棄蒼瀾軍,現在還來得及。”


    這句話如同一把刀,割裂了她最後的妄念。


    鳳傾倏地起身,大笑了幾聲,眼角似乎有瑩光。


    說道:“父後迴去吧,念在你對我的恩情,這次就放過你。”


    她忽然想起,還有一物要給他,從懷裏掏出一枚橙紅的玉魄。


    鳳傾俯身,將那玉魄係在他腰間,語氣清淺:“這下,不欠你什麽了。”


    然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王帳,丟下一句:“今日在營中住下,明日就迴鳳都,我全當沒見過你。”


    洛清河垂眸。


    拾起腰間的玉魄輕輕摩挲,上麵還殘留著鳳傾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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