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醒來時,隻有錦朝一人守在身邊。


    她這是在?瓊華宮中?


    “陛下醒了。”錦朝露出喜色,握住鳳傾的手。


    卻沒想到鳳傾開口的第一句話是:“父後呢?”


    他的眸子黯了黯。


    旋即唇邊掛上一個柔婉的笑:“父後許是顧及男女之防,不便在此。”


    鳳傾心中冷然,自己差點到閻王那裏報到,這父後卻還顧及著什麽男女之防?還真是對得起他的身份。


    偏殿裏,洛清河的衣衫被冷汗浸透,他沒有想到牽機如此厲害,第一日就將自己折磨得幾近暈厥。


    同時他又慶幸,這毒不是在鳳傾身上發作。


    “少主,如果受不了您就叫出來,實在不必忍著。”聞壬心疼眼前的男子。


    他本應該皎皎如月不染纖塵,現在卻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陛下若醒了,請她迴坤儀殿。”洛清河強忍著痛楚吩咐道。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是。”聞壬知道少主心中所想,潛意識裏也不想讓鳳傾知道,是洛清河救了她。


    這二人的牽絆,越少越好。


    “陛下,太鳳君有旨,您若醒了就迴坤儀殿吧,瓊華宮不宜養病。”


    鳳傾聽到聞壬的話,胸中氣滯,他是有多不待見自己,急不可耐地趕她走。


    既然這樣,就如他所願。


    “阿朝,我們走。”鳳傾撐著身子坐起,靠在錦朝懷裏。


    洛清河的旨意正中錦朝下懷,他也巴不得趕快帶走鳳傾。


    看著兩人相攜的背影,聞壬為少主感到不值,這又是何苦?陛下有鳳君,未來還會有成百上千的宮侍,卻沒有一個位置可以屬於少主。


    “主人!”葉無垢見到鳳傾,立刻迎了上去。


    錦朝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他生得麵若芙蓉,一雙狐狸眼甚是勾人,還未長開,已隱隱有妖冶之色,若是再長幾年那還得了?


    陛下,就是喜歡這副皮囊嗎?


    他心下冒著酸水,看向葉無垢的眼神冷冷的。


    鳳傾看著小狐狸緊張的神情,安撫道:“無礙。”


    葉無垢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都怪我無能。”


    他覺得都是因為自己設計兵器的速度太慢,訓練暗衛的速度太慢,才沒法保護鳳傾,讓她受了傷。


    鳳傾無奈,抬手揩去他的淚水:“那就變強。”


    葉無垢重重地點點頭,他發誓以後要給她一隻最強的暗衛,殺掉所有要傷害她的人。


    錦朝見她當著自己的麵觸碰這少年,言語間情態甚至比和自己更親昵,名叫嫉妒的情緒在胸腔中蔓延開來。


    他嚇了一跳,因為從他出生起,就在錦衣華服,寵愛讚譽中長大,還從來沒有嫉妒過誰。


    這陌生的情緒撕扯著他,深重到無法排解。


    許是感受到他的異樣,鳳傾收迴手,衝他道:“阿朝,我累了。”


    錦朝點點頭,小心地擁著她走進寢殿。


    她昏迷了七天,他就守了七天,現下的形貌實在算不上精致,氣質上卻更肖似洛清河了。


    “數日不見,阿朝清減了許多。”鳳傾撫上他的臉頰。


    “陛下是嫌棄我了嗎?”他又自哀起來。


    “這樣也是美的。”鳳傾的手滑到他的鎖骨,來迴摩挲。


    引得他一陣顫栗,他的鎖骨比旁人更敏感些,隻摸了幾下,耳垂已經浮現出淡淡的粉色。


    她驀地收迴手,躺迴榻上。錦朝是錦朝,洛清河是洛清河,她暗暗告誡自己。


    錦朝不知她心中所想,壓下被撩撥起的一絲欲念,將她的錦被掖好。


    “你去休息吧。”鳳傾闔上了眼。


    錦朝依言退出坤儀殿,正欲離開時,卻見葉無垢被召了進去。


    他腳步微滯,心中苦澀:她就如此喜愛這少年嗎?


    鳳傾召葉無垢來,其實是想問問這幾日的進度,遭遇了刺殺後,她深覺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瓊華宮迴來的路上,她已經從錦朝處得知,那日的刺客沒有一個活口,逃的逃,死的死,所以沒法抓到幕後指使的人。


    但她僅憑直覺,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當下鳳池比王霖更心急,因為王霖要的是權勢,鳳池要的是鳳位,而且鳳池對她,有奪夫之仇加貶黜之恨,所以兩相比較,鳳池刺殺的可能性更大。


    “主人,宮中訓練有些施展不開。”葉無垢覺察到總有人窺探。


    “寢殿中有密道,你們每日亥時從密道出宮,卯時再迴來。”鳳傾思忖了下,宮裏確實耳目眾多,隻能出此下策。


    “以何種名目進殿?”葉無垢疑惑。


    “侍寢。”鳳傾翻了個白眼,此刻真想打爆他的小腦瓜。怎麽聊起兵法武器腦子像開了光一樣,聊起別的又像塊榆木?


    堂堂女帝,深夜宣召男子,除了侍寢還能幹嘛?搓麻將嗎?


    葉無垢聽到這兩個字,愣住,剛剛見美人哥哥抱著主人,他好羨慕,如果他侍寢,是不是也能這樣?


    鳳傾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不許亂想。”


    他吃痛迴神,臉上浮現出兩抹薄紅。


    “周瑛,把太醫叫來。”她忽然想到點事情。


    前幾日雖然昏迷著,但她隱約聽見了毒啊,藥引啊什麽的。


    而且總覺得身上暖暖的,周圍似乎還有水聲。


    “陛下,太醫到了。”


    見太醫進來,鳳傾問道:“朕當日除了劍傷,可還有其他暗傷?”


    “這......”太醫臉上有踟躇之色。


    “說。”鳳傾不悅。


    “迴陛下,當日的確不止劍傷,您體內還有一種奇毒。”太醫顫巍巍答道。


    太鳳君囑咐過他不必多言,但是陛下一怒,她真的怕自己腦袋搬家,索性什麽都說了。


    “什麽毒?”鳳傾挑眉。


    “這......臣不知,聞貴君為您親自醫治,不曾假手於太醫院。”


    哦?還有聞貴君摻和在裏麵?


    “是父後的意思嗎?”鳳傾繼續問道。


    “是,是,是太鳳君的意思。”太醫如實迴答。


    鳳傾蹙眉,她剛剛還奇怪呢,就算那便宜父後再迂腐守禮,也不該從頭到尾沒出現過啊。


    她到底是怎麽中的毒?中了什麽毒?又是怎麽解的?諸多問題縈繞在她心頭。


    看來還是要去瓊華宮一趟才能問清楚。


    “你退下吧。”她擺擺手,太醫如蒙大赦般離開了坤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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