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翊國邊境南郡,趙獻忠帥府。


    書房內,大將軍趙獻忠手拿兵書正心緒不安的來迴踱著步子。


    “啟稟將軍,我等尋遍南郡,未見少將軍身影。”


    “好了,下去吧。”


    此刻趙獻忠正為尋不到愛子而忐忑不安。


    最近也不知怎的,一向乖巧好學的親子趙子恆經常深夜而歸,有時還半醺而迴,且不說明因由,這可讓趙獻忠極為頭疼。


    “莫非我兒去煙花柳巷,尋花問柳了不成?”


    正要遣人去風月場所尋找之際,一負責瞭哨的校尉來報,“報!城北發現異常!”


    “怎講?”見那校尉急迫,趙獻忠馬上放下兵書,霎時變得機警起來。


    “稟將軍,我等瞭望之時,發現城外星火飄移。”


    “哦?”有著多年戰鬥經驗的趙獻忠,聽得此番言語,第一反應就是查探虛實,便急急衝著門外道:


    “子恆何在?”


    脫口一語後,馬上意識到其子不在府中,於是穩了穩情緒衝著門口高聲問道:“何人當值?”


    “校尉甘霖。”


    “火速命其前往查看。”


    見傳令官領命退去,趙獻忠隨即急急來到箭樓瞭望。


    翹首瞭望間,見遠處果然點點星火,趙獻忠心中暗思,“莫不是青光山一代悍匪又來騷擾不成?”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校尉甘霖便帶著那個宇文博派遣之人,急急趕了迴來。


    聽罷那人一番言語,趙獻忠頓時一個狙翎,當即嚴肅道:“甘霖聽令!速去城中集結精兵,全力搜尋二殿下!”


    而令趙獻忠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此刻李軒主仆二人恰巧就在箭樓下邊的護城河底。


    “殿下,上麵好像有馬蹄聲,一定是到南郡了。”聽見吊橋上空洞的踢踏聲,小順子霎時眼睛一亮。


    “殿下,聽說趙獻忠剛直不阿,要不咱倆去他那避避得了。”


    不諳世事的小順子哪裏知道這其中的玄妙?正癡人說夢間突然覺得周身一陣奇癢,更甚者,那癢頃刻便深入骨髓。


    “殿下!有東西鑽到我骨頭裏了,快幫我取出來!癢死了!!”


    見小順子奮力抓撓,李軒第一反應就是“斷腸蟲毒”,忙催動靈石點照查看。


    果不其然,小順子周身上下布滿了密密麻麻大小不均的水泡。


    “別抓,忍著點!!”為了不讓毒素侵入內髒,李軒迅速封其十二道穴位,然後托拽小順子飛速前行。


    到一寂靜無聲處,李軒迅速將其脫出水麵,置於距岸邊不遠處的青石之上。


    “殿下,殿下!快把蟲子取出來!我快癢死了!”此刻的小順子癢的已然失去理智,雙手奮力抓撓著周身。


    見水泡內黃水直流,李軒看得也是擠眉皺鼻。


    “別撓了!再撓神仙也救不了你!”


    言語間,李軒抓過岸邊的一塊尖石用力往自己手心劃去。


    頃刻間,一股藍色的血液緩緩湧出。


    “張嘴!喝了它!快點!”


    就在血液進入小順子內髒的同時,密密麻麻的水泡竟像被風吹走了般,剛才還在潰爛淌著臭水的皮膚霎時也變得完好如初。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本宮的血都快要被你吸幹了!”


    聽得李軒親切又詼諧的言語,恢複意識的小順子猛地鬆開李軒的玉手,瞪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驚詫的望著眼前這個神一般的小主子。


    “什麽?您說什麽?您剛才給奴才喝的是啥?血?您的血?可這血為什麽是涼的?”


    “本宮的心是冷的,血自然也是涼的,你傻啊?”


    “您騙我,您的心是熱的!”


    “好了好了,別鬧了!再鬧本宮的血真就流幹了!”


    神奇的是,李軒血液所滴之處,植物竟悉數變成藍色,當然,這一奇異現象,夜色中的主仆二人是無從知曉的。


    “順子,本宮要運功止血,你去摘些果子過來,本宮餓了,對了,運功期間千萬別碰本宮。”


    言語間,李軒見小順子麵露忐忑,料定小順子還在心悸斷腸蟲之事,便又衝其微笑道:“快去吧!你現在是百毒不侵之身,就是喝一桶鶴頂紅都不會有事的。”


    就在小順子在林中摘野果,李軒聚氣凝神的運功止血之際,一位少年竟悄無聲息的來到李軒背後,猛地一個環抱,霎時把李軒死死鎖在懷中。


    在這夜半三更,又是罕無人跡的荒郊野外,李軒隻道有其主仆二人,還以為身後之人是采果迴來的小順子呢。


    “昊宇兄!這迴看你還往哪逃!?”


    聽得陌生人的嬉笑言語後,李軒當時吃驚不小,奈何自己正聚氣凝神,稍有不慎就會經脈盡斷,無奈之下,這個聖骨之身的李軒殿下便任由那人貼蹭緊鎖其高潔如雪的聖體。


    見自己環抱之人絲毫沒有反應,那少年失望之餘竟略顯尷尬,繼而小聲試探道:“這麽點事就生氣了?”


    見那人依然沒有反應,便又略帶委屈道:“我不就贏這一次嗎。”


    嘀咕了半天見還是沒有反應,那少年的表情驟然變得如六月的天氣般,燦如星河的笑眼中突然浮現出一絲邪魅,嘴角也隨之露出一抹壞笑,緊接著雙手則隨著齒縫間的擠語猛然間在李軒的胸前、腋下躁動了起來。


    “讓你裝!讓你不說話!看你還能裝多久!?”


    這驟然的突襲任任何人都會閃躲避及,但對天生就沒有癢癢肉的李軒確是沒有起到任何騷擾作用,此刻的他就如死人般直挺挺的杵在那,一動不動的任其胡亂的上下其手。


    顯然,這一結果是那人始料未及的,驀然間,那人從李軒冰涼的腋下抽出雙手,猛地拔出佩劍,隻聽倉啷一聲,一把寒氣逼人的夏禹劍頃刻間便架到李軒脖頸之上。


    “你是誰?”可令他奇怪的是,任他怎麽喊叫,眼前之人就是沒有絲毫反應。


    其實有的時候人也跟虎豹豺狼是一個性質,如果其獵物極具反抗性,那麽就會越發激起它對獵物嗜血的欲望,如若相反則失去了刺激性。


    動物們在翻看索然無味的獵物後,一般情況下會選擇毫無興致的離開,當然人類也不會省了這套程序。


    但人類畢竟是人類,與動物還是有著本質性的不同,這便就是高級動物與低級動物的差別——大腦的原始構造與後天的開發變異。


    在考慮是死是活的基礎上,人類比動物明顯會多出數種思維,那就是思嗔對方到底是裝死還是真死,或者是因何而死,再或者就是類似眼前這種情況——是人是鬼!?


    一番質問恐嚇後,見眼前之人絲毫沒有抵抗性,一向覺得自己藝高人膽大的少年郎,非但沒有感覺到絲絲的安全,反而徒增了一股莫名的恐懼,隨之大腦皮層的驟然變化,少年執劍的手竟也隨之心緒開始不經意的抖了起來!


    在此情況下,膽小之人會選擇轉身就跑,可對於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個深更半夜還孤身野外的,南郡將軍府少將軍趙子恆而言,略勝於常人之處還是他那恐懼之餘還要一探究竟的好奇精神。


    戰戰兢兢執劍轉到李軒麵前後,趙子恆用劍尖鬥著膽子撥弄了一下眼前之人那遮著半張臉的醒目銀絲,隨即歎息一語:“死了!”


    “你才死了呢!”


    此語一出,趙子恆當時嚇得汗毛豎起,連連後退。


    要不是自己還有點膽子,恐怕當時就得被這空靈一語嚇得暈將過去,眼前這場景,明顯應了那句古話——人嚇人嚇死人!


    “你是誰?三更半夜的跑這來嚇什麽人?”


    “你一下子問這麽多問題,讓本尊先迴答哪個?”李軒猛然間睜開那雙霧氣昭昭的桃花眼,冷冷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少年。


    “本尊?”看著眼前之人那淩厲刺骨的眼神,趙子恆摸不著頭腦的疑惑道。


    “見到本尊為何不跪?”突然間李軒劍眉一挑,桃花眼一立,衝著趙子恆威懾一語。


    “本尊?就你這樣的?”一見麵前之人蓬頭垢麵,一付落湯雞的慘狀,趙子恆當時輕蔑道。


    “大膽奴才!竟敢對殿下如此無禮!”這時小順子捧了一捧野果從慢坡上急急跑了下來。


    “哎呀!大半夜的一黑一白,你倆扮成黑白無常在這嚇唬誰呢?”


    “說什麽呢你?一介草民竟敢驚擾殿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見趙子恆如此言語,小順子當時就急了,言語間竟氣氛的撇過來一顆野果。


    誰知趙子恆手疾眼快,隻輕輕抬劍一搪,那水果瞬間又原路返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小順子膝蓋之上,隨著哎呦一聲,小順子連人帶果霎時從慢坡上軲轆下來。


    “哈哈哈哈,就著德行還保護主子呢,給本將軍洗腳都不夠格。”


    就在趙子恆譏笑小順子的同時,一顆石子夾著憤怒嗖的衝其飛了過來,隻聽撲通一聲悶響,大意的趙子恆頃刻間便半跪在小順子麵前。


    “還不道歉!沒大沒小的東西!”


    平日裏前唿後擁的趙子恆哪受過這個?見自己吃了啞巴虧,這小子當時怒發衝冠,起身衝李軒便殺了過去。


    二人隨即戰於一處。


    一個是將軍之子手持長劍,一位是王子之軀,手無寸鐵,兩人兩影,飛一般的在皎潔的月色下靈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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