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沿台階下進洞裏,又是條窄窄的巷道,走了幾分鍾,林坤精神漸漸恢複,勉強能獨自支撐住。


    “林坤,你怎麽樣?”程逸芸緊張道。


    “雖然已經毒發,但似乎有緩解的症狀,可能是如意鉤的作用。”林坤說道,“我沒事,大家趕緊走吧。”


    “到了。”果胖子一看當時進來的路又被重新堵上,怒不可遏,喝道,“媽的,路是不是讓你封死了!”


    “還有幾捆炸藥?!”林坤盯著洞口,問炮仗劉說。


    “兩捆。”


    “捆在一起點上!”


    “怕是炸不開。”炮仗劉有些猶豫。


    “不管啦,能炸開多少算多少,實在不行我們再推!”


    “好!”炮仗劉立即著手安置炸藥,“隻要放在應力點上,應該有勝算!”


    隨著炸藥炸響,碎石蹦了一地,“大夥一起推!”


    幾人立即上前,奮力往外推,洞口緩緩露出來,新鮮的空氣唿唿撲麵,黑蒙蒙夜空下這夥人像一群鬼魅。


    一個個鑽出來,站在山地裏。


    山林一片寂靜,四周黑沉沉。風聲、腳步聲、喘氣聲混在耳邊,林坤腳突然一滑,重重摔倒,眼前一黑,像跌進萬丈深淵……


    林坤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次日。


    屋裏死水般沉靜。


    “醫生,我兄弟怎樣?”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猶豫一下,蹙起眉,“奇怪,這位病患的各項生理檢查都是正常的,我們......”


    “啊?”果胖子渾身一顫,一股涼氣震遍全身,“你們什麽醫院啊,沒事他怎麽還躺在病床上啊?再去查啊!”


    “胖子!”林坤撐起身子,想要唿喊,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隨後,霎時天旋地轉,五雷轟頂,兩眼一閉,又轟然倒床上。


    “林坤!”程逸芸在外麵聽到了房間裏的動靜。


    “怎麽了?”果胖子慌忙問。


    “林坤?林坤你怎麽樣?”


    他倆不知該發生了什麽,林坤吃力地睜開眼,“我......這是怎麽了?”


    “沒事,咱們在醫院呢,你很久就會沒事的。”


    “醫院?”


    突然,他“哎呦”一聲,皺緊眉頭,擰成疙瘩。好一陣,他緩過來,額頭出一層汗,眉結依然緊皺。


    “林坤,林坤......”門外急急走來一個人,是鍾洛北。


    “接到電話我就來了,怎麽樣?”


    “鍾叔,你快來!”果胖子著急道。


    “這......”鍾洛北一摸林坤的脈搏,“奇怪,怎麽會這麽紊亂?”


    “是啊,夏江也說,這脈搏太奇怪了,他還說他哪裏見過這個脈象,說迴去查資料去了!”果胖子說道。


    “這麽看來,難道是這是中了鬼血之毒了?!”鍾洛北說道。


    “鬼血?”程逸芸思索道,“鬼血之毒不是在明亡後失傳了嗎?”


    這個毒咒最早見於《呂氏春秋》,秘傳於巴蜀一帶,《楚辭》的《九歎》中寫“哀鬼血泣兮崩絕,九歿兮猶遺恨”。


    “明朝時期,倭寇大肆襲擾我沿海地區,很有可能日本人就是在那個時掌握了鬼血的製作方法。”鍾洛北說道。


    “鬼血之毒是一種混合毒劑,既有生物毒素,又有化學毒素,產生的症狀也紛繁複雜,並非單一藥劑可以解毒,而且,現在也不好說日本人掌握的這種鬼血是否完全與古法一致。”


    “要是不一樣呢?”


    “那就麻煩了。”鍾洛北歎了口氣,“要是日本人承襲了古法,那姒小姐肯定有辦法及時救治,要是產生了變化,或是日本人沒有學會而是自行調整了,那所花費的時間就會大大增加!”


    “這可怎麽辦?”果胖子說道,“這些天殺的鬼子學的東西都是蹩腳的,這玩意他們肯定也沒學全乎。”


    “鬼血的病症屬於複合型,無規律可循,好在林坤體內有錦鱗蚺的如意鉤,化解掉很多毒素,導致現在體內的毒素已經不是急症,或許還會反複發作一次,但應該可以靠藥物遏製。”


    “鍾叔,可是難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林坤受鬼血的折磨,而無動於衷嗎?”程逸芸說動啊。


    “大家別急,我已經告知了姒小姐,相信她很快就會有安排。”鍾洛北歎了口氣,“林坤正情況肯定是不適合再待在南京了,大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林坤喘著粗氣,額頭滴下汗珠,眉結略微鬆開。還在疼,但已經能忍住。


    “怎麽樣?”程逸芸關心道。


    “好多了!”


    “林坤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逞能的。”程逸芸淚眼婆娑,令人看了心疼。


    “是我自討苦吃。”他歎口氣,苦笑一聲,側過頭一本正經看著程逸芸,“沒事,想得開點,鍾叔不是說了嗎,有的救!”


    “可我真的好擔心你。”


    看著程逸芸的眼神,林坤心一緊,像跌入寒潭,實在說不出話。


    “對了,佛姐呢?”


    “哦,是這樣,我還是跟你打一聲招唿吧。”鍾洛北說道,“我把事情都跟姒小姐匯報過了,她很快就會過來,剛剛姒小姐差佛姐將北野正雄押解迴禹陵,她就先行一步,你不必擔心。”


    過了個把小時,林坤的疼痛漸漸消失,他長長出口氣,喝下一大杯水,恢複了精神。疼痛一消失,就跟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這讓人更加恐懼發作時的痛苦,鬼血的陰毒可見一斑。


    “我想洗把臉。”


    “好,我去打水。”


    程逸芸打來水洗完臉,林坤還是愁苦萬分,坐在床上,瞧著茫茫夜色發呆,腦裏一片空白。程逸芸陪在他身旁,不聲不響。


    突然,肚裏一陣攪動,“咕嚕”兩聲。


    “餓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我去買!”果胖子露出喜色。


    已經八點多,真是餓了。


    路麵濕漉漉,低窪處積滿水,空中不時飄下細碎雨點,遠處一片黑蒙蒙。


    林坤朝著病床上一躺,瞧著灰白的牆麵,雖然見過鬼見過精怪,心裏還是發毛,一種難測的恐懼壓緊全身。總覺身下涼涼的,屋裏靜悄悄。


    熬到十二點多,實在困了。果胖子正倒在隔壁的床上睡得唿唿響,程逸芸還是那樣坐著,閉上眼,也不知睡沒睡著。


    “逸芸?”


    程逸芸沒有做聲。


    “睡吧。”林坤手一伸關掉燈。


    屋裏頓時漆黑,窗口透著一抹朦朦亮,映得一片黑乎乎。


    心裏煎熬,眼皮越來越沉,困乏難忍,躺下迷迷糊糊睡著。


    就在半睡半醒之際,林坤忽然感到腿涼,像掉進水坑,一個激靈,眼睛一睜,身體像被定住,眼珠一轉,果胖子和程逸芸一個坐著一個睡著,一動不動。


    林坤臉色慘白,大口喘氣。心霎時提到嗓子眼,渾身骨頭寸寸繃緊,臉上早已沒了血色,兩眼焦慮倉惶,“啊!”一聲慘叫,昏死過去。


    程逸芸和果胖子驚醒過來。


    “林坤!林坤!”


    “醫生,快來人啊!”


    林坤嘴角流血,臉白得像紙,已經昏死。


    “快去叫醫生!”


    “好!”


    盡管這個時候,醫生來了也無濟於事,但沒別的辦法,果胖子叫醒值班醫生趕緊往外走,醫生剛看到林坤,就嚇得驚恐兩眼,雙手合十,直抖。


    “這......這......這到底什麽情況?撞邪了?”他顫顫巍巍地說。


    林坤眼神呆凝。


    “林坤!林坤!”


    “你這什麽狗屁醫生!”


    “走!迴茶樓,去找鍾叔!”說完,果胖子架著林坤就往外麵走,程逸芸慌忙跟後麵。一路飛奔,耳邊隻有嗖嗖風聲。果胖子拿出車鑰匙,程逸芸把林坤扶進車。


    深夜異常寧靜,路上車極少,開得飛快。上了玄武大道,果胖子加快速度。闖了三個紅燈,行了十幾分鍾,趕到悅來茶樓門口,架起林坤往裏衝。


    “鍾叔!鍾叔。”


    “胖子!這是怎麽了?”曉瀟還沒睡,“林坤......他又毒發了?”


    “快去叫鍾叔。”


    “好!”曉瀟匆忙前去叫來鍾洛北。


    “唉,毒火攻心。”鍾洛北無奈道,“好在脈象還算平和,應該沒大問題,姒小姐吩咐了,明天你們就把他送到紹興。”


    “好!”程逸芸點了點頭,“我送他去。”


    “嗯,這樣最好。”鍾洛北同意道,“但是,小胖你不能去。”


    “為啥?”


    “我這裏缺不了人手,日本人現在活動猖獗!”


    果胖子點了點頭,他倆雙目交匯,心領神會,“我知道了,那程小姐,我兄弟可就交代給你了。”


    “放心,我會的。”


    當夜,所有人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程逸芸心事重重,再不睡天就亮了,到了三四點鍾,才迷迷糊糊睡著。


    眼一睜,陽光透過窗戶射牆上,程逸芸立即一骨碌下床,趕去看林坤。林坤臉色已經正常,恢複了血色,朝她笑著點頭。


    程逸芸眼眶一熱,忍不住落淚。


    “走,我帶你會家。”


    “迴家?”


    “去禹陵,姒小姐能救你。”


    林坤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程逸芸。人之所以痛苦,在於割舍不下。麵前的這張激動、親熱、欣喜的麵孔。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一絲怨恨的表情。她那深陷的眼窩裏出現了一滴亮晶晶的東西。


    突然,她雙手捂著臉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來,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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