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他們岩壁上突然出現一條裂縫,一道激流湧出,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他們要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就見湍急的水流以摧枯拉朽之勢把他們都卷了進去,然後就是一聲巨響,整個墓室轟然倒塌,直接把他們衝了出去。


    林坤便使命地拽著茜茜的手,刀子和佛姐分別拉著林坤和果胖子,而另一邊果胖子還拉著已經被水流卷入水底的程逸芸,但突然“嗖”的一聲,整隊人再次被從水流衝出,林坤撲通一聲,沒了意識,隻能隨流奔騰。


    那水流也不知道通向哪裏,過了好一會兒,佛姐才從水裏抓住林坤的胳膊,猛的往上拉,隻覺得林坤的身子像灌了鉛一樣沉,這時林坤的意識也恢複了,佛姐正拚命解開他的背包,幾刀割斷了包帶,卻被林坤奪下。


    “族譜!族——”他還沒來的及把話說出口,隻聽哐的一聲,整個洞穴一顫,上麵的岩層又整個斷了下來,一片岩石斜著卡在了中間,隻聽洞內與四周框框作響。


    “洞要塌!”


    “快走!”


    他們幾乎是在水裏遊著逃命,活人腳底下一軟,轟隆一下,所有人都漏了下去。這裏是條地下河,水流急的很,也不知道通到哪。林隻覺得腳下什麽東西一紮,疼了一下,隨後就是一口一口的嗆水。


    就這麽順流漂了大概十幾來分鍾,忽然前麵出現了一絲亮光。


    “有光!”刀子拚命的喊。


    眼看衝到出口了,林坤一閉眼,心想要是瀑布的話,沒準自己就交待了。然後眼一黑,再次沒入水中,激流從峭壁上掛下來,恰如九天懸練素。


    自由落體的過程總是不會太久的,而如水的感覺也並不見得是美好的。相反,無數的亂石和枝丫亂杈將他們的身體劃得遍體鱗傷。


    “噗!”林坤從水底鑽了出來,火急火燎地吐出一口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沒一會兒,刀子和果胖子也分別鑽了出來。


    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他們在水麵上等待了十來分鍾,卻遲遲不見程逸芸、佛姐和茜茜上來,隻好先行遊到了岸上,身子立即軟了。


    “程小姐!佛姐!茜茜!”林坤在岸上喊,此時,水麵已經平靜下來,依舊沒有半點聲響。


    “糟了。”林坤心裏隱隱地擔心起來。他們衣服濕透,卻連火都不想點,焦急地看著水麵。


    “林坤,你也別太擔心了,說不定她倆已經衝到下遊去了,等天亮了我們就去下遊找。”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沒道理臨了掛了!”果胖子躺在地上說道。


    山裏的夜晚很冷,他們幾個人凍得睡不著覺,實際上,他們也不可能睡得著。


    第二天,陽光普照,整個山穀展現在麵前。四周無風安靜,山穀安靜得猶如靜止一般,果胖子躺在地上發出雷鳴般的唿嚕聲。


    林坤摸出一根還沒有曬幹的煙,點燃之後,深深地抽了一口,苦笑著搖頭,雖然經過一夜的修整已經恢複了一點體力,但眼皮還是重的和鉛一樣。


    晨曦退去,山穀裏漸漸躁動起來,鳥獸魚蟲開始活躍,刀子和果胖子也先後醒來,各自收拾行裝,準備動身離開。


    林坤坐在地上,抱著當時自己死死護住的背包,立刻想起了佛姐為了救它試圖將其從自己背上拿下來,要是佛姐真出了什麽意外,估計他會自責一輩子。


    他從背包裏取出自己拚命保下的族譜,怕這珍貴的族譜受到損壞,好在當時有一隻塑料袋包著,這才沒有濕掉。然而,實在太疲倦了,根本無心顧及這些,腦袋一片空白,眼前一點一點朦朧起來。


    就在林坤馬上要睡著的時候,恍惚間聽到一個幽幽的聲音,“林坤哥哥。”


    林坤一下驚醒,揉了揉眼睛,支起身子,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一個激靈,“茜茜!?”


    沒想到眼前真的出現了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眨巴著大眼睛,笑道:“林坤哥哥。”


    “茜茜?真的是你!”林坤激動地站起身來,隻見茜茜身形憔悴,顫顫巍巍地站在他麵前,很可能隨時都會倒下。


    “快,快,你快坐下。”林坤拿過背包,讓她坐在上麵,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茜茜後麵還站著一個人,是程逸芸。


    “程小姐......”林坤看到程逸芸的時候,有些高興壞了,可是當他走上前去的時候,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程逸芸兩眼無神,像蒙了一層眼翳。


    “你怎麽了?”


    “林坤哥哥,程小姐她好像是——失憶了,她什麽也不記得了。”茜茜說道。


    “失憶?”林坤心裏咯噔一下,“怎麽會這樣?”


    “我們被衝到下遊,可能是在水裏撞到了石頭,不小心把腦子撞壞了。”


    “那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她記得你!”茜茜突然說道,說得特別篤定,“她嘴裏時不時地喊著你的名字,我就是說帶她來找你她才跟著我的,不然十個我也拉不迴來她。”


    “對了,這還得多虧了老寧,是他在河邊找到了我們。”茜茜指了指身後,林坤看到不遠處慢慢過來一個輪椅。


    老寧自己推著輪椅,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崎嶇的山上下來的,但是沒有他,估計茜茜現在還在河邊昏迷,簡直是救星下凡。


    “老寧,太好了,我還能活著見到你。”


    “嘿嘿,你小子說的什麽胡話,你是巴不得我死還是想自己早死早投胎啊。”老寧笑話道,“哎,好在我有先見之明,在下麵發現了驚陵甲生長的痕跡,所以提前出來了,不然,我這條老命,就真的搭在裏麵了。”


    “你簡直就是我的救星,要是沒有你,茜茜和程逸芸可就迴不來了。”


    “沒那麽嚴重,她們倆的傷不重,聽茜茜說葉凡出事了,怎麽,佛姐沒有找到?”老寧環顧了一下問道。


    “是啊,整整一夜過去了,我們正打算往下遊去找。”


    “事不宜遲,趕緊出發吧。”


    林坤背起背包,他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程逸芸,她的狀態十分糟糕,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林坤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


    “逸芸。”林坤走到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伸出手,撩起她額頭上淩亂的頭發,“我是林坤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是我對不起你,是我......”


    “林坤?”程逸芸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光,婉如初生的嬰兒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般驚奇,精神為之一振,“林坤?!”


    “是啊,我是林坤啊。”


    程逸芸不住地打量著林坤,伸出手摸著林坤的臉頰,突然,她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來,如小女孩受了委屈一般。林坤從未見過受了委屈的程逸芸,更沒見過她哭鼻子,僵在原地,一時無措。


    “逸芸,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在這呢嘛。”程逸芸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她部分失憶,很多人她都不記得,不記得自己是誰,心裏隻有林坤,她緊跟這林坤,一步也不願離開。


    林坤他們一路沿著下遊尋找,但是足足找了幾個小時,等到了下遊的平原地區,依舊沒有佛姐的影子。


    出於安全考慮,這些人已經經不起長時間的折騰,每個人身上少說都有十幾道傷疤,尋找佛姐的事情隻能暫時擱置。老寧決定留下來尋找佛姐,讓林坤帶著其他人先行返迴北京。


    林坤沒有反對,或許,這是最好的安排。


    迴到北京,林坤在床上躺了三天,不吃不喝,心裏想的隻有佛姐的安危,夜裏常常做夢,夢到被湍急的水流衝出來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佛姐在水中向自己唿救,然後眼前一黑,什麽都記不起來,當他驚醒過來的時候,身上全是冷汗。


    程逸芸迴到了家,經過醫生的診斷,她的部分失憶是劇烈腦震蕩造成的,雖然無法確定是否可以恢複記憶,但是她的其他各項生命體征均為正常。


    兩天後,林坤的情況才好轉起來,但還是打不起精神,無論怎麽說,這一場經曆,對於他而言,就是一次噩夢的洗禮。這裏麵不光有葉凡的犧牲,還有佛姐的失蹤,以及程逸芸的失憶。


    一個星期以後,林坤乘上了返校的火車,迴到了闊別已久的“浮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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