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手裏緩緩摩挲著青瓷茶杯,聽著青嵐方才這句話,未置可否。


    青嵐低著眉,輕輕笑道,“畢竟……大多數時候,人們總是會一葉障目。”


    話若不說盡,總是沒有這麽決絕的。


    對於那位慕容公子而言,孫小姐的存在,便是他人生中的一個變數。


    人在麵對變數時,往往都會反應遲鈍。


    而這並不是拒絕,隻是一種怕行差踏錯的小心翼翼。


    顧涼偏過頭看他,“……阿嵐說什麽?”


    青嵐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


    “沒什麽,隻是聽妻主隨口一談便是佳句,忽然想起,妻主似乎……並未為我念過情詩呢?”


    他轉頭瞧她一眼,淡雅如霧的眸子裏盈滿了笑意。


    顧涼:“……”


    她恍惚記得,這茬兒不是早八百年,翻徐無煙舊賬那會兒就應該揭過了麽?


    怎麽今日又舊事重提了?


    看來逃避無用還可恥。


    不過……念點什麽。


    才能讓阿嵐”記憶深刻”?


    見顧涼蹙著眉陷入沉思,許久未答話,甚至真連句哄他的詩也不願賦。


    青嵐笑意微斂了幾分。


    拿起矮桌上還剩幾針功夫的護膝,撩起衣擺,緩慢的起身,動作優雅但也略顯刻意的坐到了她對麵。


    脊背挺直,隻留下個飽滿的後腦勺,看也不看顧涼一眼。


    顧涼:“ ??”


    她還在頭腦風暴,怎麽阿嵐就兀自坐對麵了?


    她試探的喊了一聲,“阿嵐?”


    青嵐不吭聲。


    顧涼站了起身,“……阿嵐,可是在同我賭氣?”


    青嵐抬頭瞧她,似笑非笑道,“妻主說笑了,我哪裏又是這般小氣的人呢。”


    一股子林氏文學的韻味。


    好的,確認了。


    絕對是惱了。


    雖然她確實不清楚,為何方才還相談甚歡聊得好好的,好端端的就又扯到情詩上去了。


    但這迴也必須讓阿嵐清楚。


    先前“顧涼”給徐無煙那些都是抄來的。


    方才她替孫瑛隨口一說的也是書裏的。


    這些不帶任何感情的句子……同她顧涼毫無幹係。


    顧涼坐在青嵐旁邊,見對方並不算抗拒,薄唇微抿,伸手輕握住他的手,隻感覺掌心中的觸感依舊微涼。


    “怎的入春了還是這般涼?”


    青嵐唇瓣抿了抿,輕聲說道。


    “師爹使了針灸之法,比起去年,已經好很些了,想必也在轉好,妻主莫要擔心。”


    顧涼手緩緩握緊,注視著他的眼神驀地溫軟了幾分。


    “……阿嵐若是想聽詩,也不是不可以。”


    青嵐耳畔微動,長睫也稍稍抬起了些,偷覷了她一眼。


    似是對念詩這事真的上了心。


    他這樣的動作,竟也與平時的清冷端莊截然不同,反而帶了幾分嬌態。


    顧涼微微勾起唇角。


    她的眸光比平時更加深邃,幽深如潭的眼眸悠悠的盯著他,手指撩起他的一縷烏發,輕緩的把玩著。


    “不過,阿嵐有所不知,我一向是體驗派,唯有情到濃時,方能吟出佳句……”


    原本隻是假意置氣,想看她能念什麽給他聽。


    如今聽她這般說,倒是變得有幾分真了。


    難不成先前給徐公子寫的詩也是情到濃時?


    那方才隨口念的一句呢,也是情到濃時?


    青嵐抬起眼睛,鳳眸帶有幾分不可置信又近似委屈的盯著她。


    “妻主。”


    她性子素來寡淡疏離,卻是對這般多的人有過情到濃時,那……


    他呢?


    顧涼拿過他手裏的護膝,隨手卷起來放迴桌子。


    然後解下他發上的金簪,如緞般的潑墨長發垂落而下,輕柔的穿過她的手指,帶著幾分清冷的香味。


    “妻主?”


    青嵐低頭看了眼金簪,微微朝後側過身,有些驚訝的又看向顧涼,卻被她直接壓在了榻上。


    下一秒。


    他腰間的襟帶猛然一鬆。


    落在了地上。


    隨之而來的,是那人冷淡低啞的聲音澆淋下來。


    “與解羅裳,盈盈背立銀缸,卻道你但先睡……”


    顧涼眼神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雪白纖細的脖頸,仿佛在欣賞一件精美的瓷器。


    這詩……


    青嵐震驚的瞪大眼,身上的外袍被解開,露出潔白無瑕的漂亮肩胛。


    他有些慌了,“妻主……這是在書房……”


    顧涼嘴角輕勾的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耳垂,感受著他下意識的顫栗。


    冷淡的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懷好意。


    “……不是阿嵐自己說的,想聽我念情詩麽?”


    可是這姿勢……


    “先前那些都隻是平述,算不得吟詩,今日我念給阿嵐的,才是真正的情到濃時。”


    知道她是意有所指,青嵐臉頰上逐漸浮起了一抹紅暈,指尖在她的掌心下輕輕扭動著,仿佛在低聲祈求道。


    “妻主,我……我先不聽了……”


    顧涼吻了下他柔軟的唇瓣,意猶未盡道。


    “……晚了。”


    “阿嵐,我起興了。”


    她右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精致的眉眼,爾後到修長細膩的脖頸。


    再然後,越過他的內衫,指腹抵在他後背,一路滑落往下至他的腰窩。


    這麽久了。


    她知道怎麽做,他會喜歡。


    隨著她指腹的動作,底下的人輕微戰栗。


    “解羅裳,恣情無限,借縷帳前燈,時時待,觀伊嬌麵……”


    青嵐眼尾微微泛紅,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她精瘦的腰上,緩緩軟了下去。


    她的聲音在他耳邊變得微弱,長睫半斂間,餘光還能瞥見窗外霞光紅欲似火。


    隨著她的動作,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似乎隨之燃燒起來。


    比春日紅霞還要更盛。


    “妻主……”


    顧涼聽著他輕微顫抖的聲音,愉悅的勾唇輕笑,還不忘提醒他。


    “阿嵐,這種時候,記得要專心。”


    青嵐徹底溺在這深潭裏,整個人軟得像是一汪春水。


    矮桌上的青瓷茶杯不經意間碰撞了下,濺出水漬。


    鏤空的窗欞一角,花團錦簇,春意正濃。


    “阿嵐喜歡聽我念詩麽?”


    “……喜……歡。”


    \/\/


    翌日,清晨。


    顧涼從青嵐手裏接過物件,看著他眼下的黛青色,又有些心疼的溫聲叮囑道。


    “迴去便再睡會兒吧。”


    青嵐抿起唇,柔柔的瞧了她一眼,“妻主。”


    止住她的話茬。


    顧涼失笑,點了點頭。


    “我不提了,三日後,阿嵐記得來接我。”


    “嗯。”


    見青嵐有幾分提不起精神的模樣,顧涼微微抿起唇。


    也是她理虧,昨日上頭了,竟拉著他胡鬧了一整晚。


    天蒙蒙亮又不得不把人從暖烘烘的被窩裏撈起來,想必這人估計正惱著。


    ……還是別招惹了。


    青嵐清點了一遍東西,確認她要帶的沒有遺漏,又從袖中拿出一枚金光篆,掛在顧涼腰間。


    “祈福之物,圖個好兆頭,妻主答題順其自然便好。”


    “辛苦阿嵐了。”


    顧涼笑了笑,看著日光下自家正君清冷柔和的臉龐,伸手勾了勾他的指尖。


    “我先進去了。”


    青嵐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臉上的笑意柔若清風。


    “好。”


    顧涼排隊交了文書,待穿著青衣直綴的同考官查驗完身份,見她帶著的隨身物品也都未逾製後,便擺擺手,放人進去了。


    顧涼看了眼號牌,嘴角微微一扯。


    ……孽緣吧,又是最後一個。


    青嵐見她進了門,轉身對段雙說道,“走吧,去城門。”


    段雙自覺應了聲是,又有些好奇問道,“正君,咱們去城門,是有何事嗎?”


    青嵐的聲線清冷,“嗯,算算時間,主君也差不多到京都了。”


    段雙暗自腹誹。


    往常也不都是在府裏等著,誰知道主君什麽時辰會到城門啊?


    難不成正君的意思,是準備在城門口等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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