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又何嚐不是互為性命,二人即便分離亦不願一人獨活,若寤寐沒有遇到那白衫之人,也許此生能在山中好好度過,說不定機緣足夠,便能羽化登仙,從此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誠如玄玖、魚兒,慕蓮從玄玖此前說的話中隱約知道是魚兒要吃糖葫蘆,他在鬧市中丟了他,若沒那個鬧市,沒有那個賣糖葫蘆的貨郎,二人也會長長久久嗎。


    想來也許魚兒會娶妻生子,玄玖定然是不會修仙了,對於魚兒的感情,可能也到不了視他如命的地步,二人該是會在某個城鎮或者山裏安穩一世的吧。


    慕蓮望向玄玖,把他人當成自己的命,太辛苦,絕對要不得。


    玄玖正看著那收集二人虛影的長安,而站在他身旁的泰安,眼中有深意,二人此番可能又讓想起他的魚兒了。


    長安收拾了二人虛影,裝入了一個白瓷小瓶中。


    泰安則讓全城的人恢複了意識。


    隻見有些許城民,抹著淚,相互說著貌似此前做了個噩夢;大部分人還是在原地發愣,相互討論著發生了什麽,皆是搖頭不知,麵有懼色。


    待見到有人迴到自己的攤位或者位置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道上散開迴到了自己的生活軌道上,繼續手上的活計。


    整個城如同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幾人入了深山,尋了一處背山臨水的好地,將寤、寐埋在一棵古樹下。


    隻願他們來生能做一對平凡夫妻,相依相伴到老。


    幾人站於河邊,打算縷縷究竟發生了什麽。


    泰安和長安是得了夜澈的命令便下了擎雨渡,分別去往流域星津和枕花隱,臨行前,二人約好傳了信便一道迴擎雨渡,就在二人返程途中,見到庭梧城瘴氣縈繞,便打算下去看看,這一看,便入了那寐的夢境,直至玄玖和慕蓮前來。


    幾人說到夢境,唯一讓人疑惑的是與泰安夢境交疊的人究竟是誰。


    那寐說過那白衣仙人並非是自己施咒產生的,也就是說泰安的夢境並未被篡改,而夢境中除了小泰安和長安和那寤寐便沒有別人了。


    說道此處,長安是重點。


    他一直被那寐誤以為就是白衣仙人,說他身上有白衣仙人的靈氣,才有了這次的劫難。


    但泰安可以拿人頭擔保,長安絕對沒有下擎雨渡幹過這種事情,在擎雨渡他連踩個螞蟻都不會,別說將寤寐一分為二了,重點是他靈力確實不夠,玄玖都辦不到的事情,長安就更不可能了。


    再來是對於長安為何會知道如何尋找到死了的寤的虛影的方法。


    長安沒有給出解釋,就是突然在腦子裏出現,就是知道了而已,他在這座城裏有太多的行為異常,卻又尋不出原因,他從小長在擎雨渡,便是下山也與泰安或著夜澈夜瀾一起,他的過往簡直可以說是一張白紙。


    幾人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一時沒有頭緒。


    “長安,你……在那寐的夢境裏可有看到什麽?”泰安關切問道。


    其實他是想知道長安怕什麽。


    因為此前住同一屋時,他從來沒見長安做過噩夢,也沒聽他提起過他有什麽東西是害怕的。


    “我看到你了啊,三四歲小小的,還戳我臉呢,還有師父,還有個白色光點什麽的亂七八糟的很……”長安迴答。


    “長安君,你看到了?”慕蓮疑惑無比。


    長安接收著三人投來驚異的目光。


    “怎麽了?我當真隻看到這些,我說實話來著……”


    “可那是泰安君的夢!”慕蓮道。


    慕蓮感受到了泰安投來的目光,瞬間有種自己是個偷窺狂的感覺,不過也不是他主動的,是那寐。而且玄玖也一道看了,又不是不可告人的春夢,實在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扯起玄玖肩頭的衣衫,自覺地往玄玖身後躲了躲,半遮著自己的眼睛,偷看著泰安。


    玄玖倒是毫不在意他現下的舉動,眉頭深鎖,在努力思考,想理出頭緒。


    感受不到泰安的目光了,想來是放過他了。


    “也就是說那是三個人的夢境!”玄玖道。


    於是大家開始往那方麵思考。


    這是個緩解自己被當成偷窺著這件事的好機會。


    慕蓮開口:“那寐總說長安君是那白影。退一萬步說,我們且當他是那白影,是否能說到通?”


    “長安師兄,你初始入夢,看到的第一眼是什麽?”玄玖問道。


    “無垠藍天,茫茫白雲。我到處喊師兄來著……”


    “沒有別的讓你覺得恐怖的事情嗎?”慕蓮追問道。


    “沒有,雲霧有什麽好恐怖的?”


    “而後呢?”慕蓮再問。


    “而後白雲消散了,耳邊有唿唿風聲,我一眨眼,就覺得手腳動彈不得,被什麽東西裹著,仰頭是師父,而後就是師兄戳我臉,誇我可愛咯……”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泰安,泰安則不好意思別過臉,看著湖麵。


    “不是說寐施了夢,必得是噩夢嗎,你這算美夢吧~”慕蓮道。


    “依慕蓮所說,那便說得通了。”玄玖道。


    眾人眨巴著眼睛,等著他解釋。


    “依著那寐說的,長安師兄是白影的說法,我們跟著泰安師兄,感知到夢境相疊是橋板將我們推到萬丈高空的時候,那時候泰安師兄消失,而那時候出現白影,要分那寤寐,若從那一刻開始便算是長安師兄夢境,我們再迴枕花隱,那夢境不管是長安師兄的,還是泰安師兄的,便都說得通了……”玄玖說道。


    眾人點頭,以為然。


    “不對啊,我看見白色光點了,我能明顯感知那白色光點離我越來越遠。”長安道。


    如此這般,便又無解了。


    幾人覺得再討論下去,隻是浪費時間,不若迴去問問夙因,或者夜瀾、夜澈,總歸是能解釋的。於是禦風而起,直奔擎雨渡方向。


    慕蓮糾結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湊到長安身邊問道:“長安君,你就沒怕的東西,或者人嗎?”


    “有啊,是人總得有些怕的東西嘛……”長安道。


    “是什麽?”慕蓮一副八卦樣。


    “與你何幹!”長安甩袖不理,徑自前行一段。


    慕蓮追了上去:“哎呀,長安君,交個朋友嘛……我也告訴你,答一贈十,我告訴你十個,我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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