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為了避免打擾到奧天休息,薛劍隻是在他說完那句要迴去雲城的話之後,直接點了點頭,便自行打坐運氣去了。


    畢竟他在剛才的戰鬥中也體內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蕩,特別是最後那一下來自羽化的翼神雨的攻擊,就在他們走進血霧之前,卻是有一枚羽毛已然在他們的身邊引爆。


    雖然借助血遁擋住了大部分的力量,可是他的身體畢竟比不上奧天,這還是受了些許創傷的。


    感受著胸口的抑悶,薛劍不斷運轉著天霜訣的功法,每當那股冰寒真氣遊走過他心脈的時候,才令他感到好受一些。


    他們二人畢竟不是常人,所以也不需要點起什麽篝火,再加上這樹林本就是大地魔熊的領地,所以其他高等級的魔獸卻也是見不到。


    奧天慢慢睜開雙眼,用力地從那熊顱上將血海滔天一把拔下,就看那血刀又是一陣閃爍,這才變迴了那玉佩般的大小,重新掛在奧天的腰間。


    雖然接連的戰鬥令他也感到了一絲疲憊,但是卻並非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對於血玉無相的秘密卻是更加了解了。


    這魔功的力量倒確實強橫,不僅走的是極致煉體的路子,更可怕的是,那竟然不是吸取天地靈氣,也不是借由感悟天地的方法。仿佛從一開始,它便已經確定了自己的道,而且就在這道之下,更是讓他的身體仿佛是自成一片天地一樣。


    這功法的目的,更是隻有殺戮與掠奪,從所有的生物那裏掠奪來生命的能量,也就是精血,通過了那些獵物自身的加工,其中吸收而來的天地靈氣更是精純無比。感受著絲絲血氣在肌肉間遊走著,奧天可以明顯發現,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斷地增強,想起血海滔天上已經亮起了四分之一的第一幅浮屠像,他甚至開始有些期待殺念所說的留在刀中的刀法了。


    輕輕笑了笑,“血海滔天之上,共有九幅浮屠,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你醒了?”


    薛劍的聲音傳來,正是聽到了奧天的喃喃自語,他也從修煉狀態下蘇醒過來。


    奧天點了點頭道,“嗯,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甚至力量都有所加強,隻是這身體卻是對血有了更大的渴望了。”


    雖然語氣聽起來像是自嘲,卻如何也無法掩蓋住其中的興奮,不知為何,明明是修煉了這魔道功法,與他之前所學完全不同,但是奧天的心中卻平然生出一種更加自然的感覺。


    “也許,我天生就是應該做一個魔頭吧!”


    薛劍也是笑了下,他聽了奧天的話,臉上卻展露出一絲放鬆,“也許,這就是你的道,雖然是魔功,可誰說你就一定會成魔頭了?修煉一路,又有哪個不是滿手血腥的?”


    “哈哈,說得好!”


    抬頭看了看天,奧天扯了扯嘴角,卻是露出一種邪魅的笑容,“數月以來,我卻是經曆了如此之多,這天道依然是那天道,天道之下,我等皆如螻蟻,原本我還一心想著順天而行,可是這世道卻由不得我那麽做。”


    隨著他的聲音逐漸變冷,“沒有人願意死,人人都奢求長生。可歎世人雖疲於奔命,卻也難抵天道無常。”


    想起了小白玉的遭遇,奧天冷哼一聲,“良人遭逢劫難,就連孩童也無法幸免,這蒼天早就已經瞎了,我又何苦為虎作倀!”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天空中竟然湧動起一片黑雲,雷聲轟鳴之後,更是大雨傾盆而下,仿佛是對他的話發出抗議的聲音。


    冰冷的雨水擊打在二人的麵龐之上,順著衣袖滑落,感受著那天地的氣勢,奧天卻是憤然站起身,那不屈的眼神正是映襯著他傲然挺立的身子,就猶如那數九霜寒中的一骨殷梅,一種睥睨天下的崢嶸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隻聽他豪氣滿懷的說道,“即便屍山骨海,又能如何?我便是不服這如同芻狗苟活的世道,我便要用我的刀來斬出一條大道!”


    如同遺世獨立的一柄神鋒,頭頂上的雲層竟是直接被他的豪氣所破開,繁星再現,水洗清練的月華再次灑下,隻見二人四目相對間,竟是一時間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奧天這才看著薛劍清秀的麵龐笑了起來,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感覺像他說道,“薛兄,你若是女人,這天下之間,卻是又要多出一個絕代佳人了。”


    薛劍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那還用說,就按我薛霜妹子的樣子都已是傾國傾城,我若是女子,那還得了!”


    奧天沒想到他麵對自己的玩笑話卻是如此自得地對答,眉宇之間的英氣當中更是帶上了一絲媚態,直到他看得薛劍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之後,這才仰天大笑一聲,“隻是可惜,你卻不是那女兒身。”


    可是他卻沒有聽到,就在他的聲音覆蓋之下,薛劍卻是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你又知道我不是……”


    隨著兩人的身體都已經恢複了不少,雖然薛劍的胸口還是有些氣悶的感覺,但是在他向奧天表示自己完全無礙之後,兩人便踏上了前往雲城的路。


    雖然已經遠離那地方超過百裏的距離,可是禁不住二人的腳程卻是真的快,一路上除了薛劍為奧天稍微講解了一下洪荒之地的勢力區分之外,隻是用了半天的時間,他們便已經站在了雲城之外。


    隻是他們卻沒有著急著進城,看著剛剛破曉的天色,他們直接走入了一個城外正巧才將桌椅擺放好準備新一天營業的小茶店。


    薛劍早就已經餓壞了,隻不過清晨時分,還是吃一點簡單的東西為好,所以他隻是問店家點了幾道易做的麵點吃食。


    相比之下,奧天卻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一路行來,雖然他們沒有故意去斬殺魔獸,可是但凡是那些不要命想要攻擊二人的,也都已經喪命於他的刀下,而且仿佛是隻要吸收精血便足以維持體力,就看他精神飽滿的樣子,哪裏還有什麽疲倦的感覺。


    不過,為了配合薛劍,奧天卻還是讓店家熱了壺酒送上來。


    薛劍笑了笑,“這麽早就喝酒,對身子可是不好的。”


    “嘿,早上本就有寒氣,何況這裏還是處於洪荒,天還是微涼的,我可比不得你這雪神山的傳人,總是要暖暖身子的。”


    “哼,來時路上的那些血食還不夠暖麽!”


    奧天一擺手,徑直拿起酒壺自斟自飲了一杯,“無論怎樣,卻是比不上這酒的滋味兒。”


    “滿口胡話!”


    雖是這麽說著,但他還是接過了酒壺,笑吟吟地為奧天的空杯當中續滿了酒液。


    奧天也從薛劍那裏知道了,這洪荒之地除了三十六異族之外,其實還有著另外三大勢力,正是隱世於洪荒北域的雪神山,遍布整塊大陸總堂設置在靠近分隔暗夜帝國與洪荒之地的血羅教,最後一個便是那洪荒之主。


    奧天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道,“那洪荒之主究竟是什麽人?”


    看著身上的錦魚服,他的腦海中便想起了當日空山對他所說的,百花宮百多年前那位自然屬性的前輩,卻是在與洪荒之主的戰鬥中失蹤的,這自然也就引起了奧天的興趣。


    可是薛劍卻是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洪荒之主究竟是什麽人,更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甚至沒人知道其究竟是男是女,說他是洪荒一大勢力,但是其實他卻不過隻是一個人,也沒有什麽追隨者。”


    “哦?”奧天又抬手喝下一杯,這酒並非好酒,但是那火辣得讓脾胃灼燒的感覺,卻還是不錯的。


    “那他是如何得到這樣一個名號的?”


    薛劍四下看了看,這才對奧天低聲說道,“那洪荒之主傳聞出生便天賦異稟,三十歲時已然是以技壓群雄的姿態大勝三十六異族所有高手,之後更是踏上雪神山,硬闖血羅教,奪取了這洪荒第一的名號。”


    接過奧天遞來的酒杯輕輕啄了一口,他才繼續說道,“隻是那之後,這人卻好像消失了一般,傳聞他這千多年的時間都是隱居在洪荒東北角的群山之中,若非是有人想要向他挑戰或者是洪荒發生了大事,他是絕然不會露麵的。既然他沒有想要統領洪荒的意思,那麽憑借他的實力給他按上一個虛名倒也無可厚非。”


    “原來如此,這人卻是一個武癡。”


    薛劍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店家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麵來,雖然看著簡單,但是麵湯上漂浮的蔥花與那切片鹵肉的香味,還是讓薛劍食指大動,從筷筒中抽出一對筷子,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隻是卻聽他一邊吃著,一邊還向著奧天問道,“你這次要迴雲城,應該不止是因為興趣吧?”


    看著門外漸漸出現人流的道路,洪荒之地雖然是三十六異族的地方,但是外圍之中,卻還是有著許多人類與他們雜居,看上去倒是和其他三個帝國沒什麽不一樣。


    “按理來說,你們雪神山與異族應該都是沒有冤仇,但是這次翼人族卻是完全沒有緣由就要對我們出手抹殺,可見他們隱藏的東西必定非同小可,我感覺到裏麵有陰謀。”


    聽到奧天的話,薛劍的臉色也是唰的一下沉了下來。


    匆匆吃完東西,兩人便起身向著雲城的方向走去,可是就在快要靠近城門口的時候,奧天卻是一把拉住了薛劍,兩人一個閃身便躲到了一片樹叢之中。


    隨著奧天的眼光望去,薛劍這才發現,就在那城牆之上,此刻竟是貼著二人的畫像,羽化沒有看清他們的樣子,但是翎舞卻是知曉的。


    “看來他們這是真的不死不休了!”薛劍恨聲說道。


    “不對,你仔細看清楚點。”


    奧天凝重地對薛劍說道,因為就在他極力看過去的時候,卻是在他們的畫像之下,那文字書寫的卻是說這兩日在雲靄山中禍亂一方的那群異獸,被上麵的兩位青年俠客出手斬殺了一隻,這雲城城主為了嘉獎二人,奈何卻無緣相見,隻是根據目擊民眾的描述,繪出圖像,希望若是有人見到兩位奇俠,還能相告去處,以此懸賞。


    “這!”薛劍自然也是看清楚了那些字,可他卻比之前更冷靜了,“好狠毒的用心,好計謀啊!”


    “那現在怎麽辦?”薛劍在一旁出言問道。


    這樣子的情況他雖然也早有猜想,可是卻沒成想到那翼人族竟然反應如此之快,甚至還用上了這麽狠毒的計謀,這樣一下,他們不僅不會得罪到雪神山,更是可以快速找到他們的行蹤。


    看著那上麵文字對二人身高體征甚至是衣著的描述,薛劍一時間也是沒了辦法。


    奧天低頭沉思了一陣,卻看他突然笑了一下,掌心處忽然湧出一團血霧,分別朝著自己以及薛劍輕輕拍了一下。


    隻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升起,薛劍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貌似產生了什麽變化一樣。


    還不待他出聲詢問,奧天卻是拉起他的手臂,徑直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


    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甚至都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兩人就這樣直接走進了雲城。


    雖然比不上花都,但是那矗立在城池中心位置的一棵巨樹卻讓奧天吃了一驚,隻聽薛劍在一旁解釋道,“那便是這雲城中翼人族的居住地。”


    奧天點了點頭,他隻是輕輕拉了一下薛劍的衣袖,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快走,別說話,我的血玉無相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可以維持多久,我們先找個客棧再說。”


    當下,薛劍也不再言語,兩人急急忙忙地在街道上走著,在奧天的帶領下,他們便朝著城內較為偏僻的地方走去,憑借著奧天可以感知到生命體的能力,他們終於在城東處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客棧“朝陽樓”落腳。


    隻是,原本薛劍是希望兩人分開住兩間房的,可是耐不住奧天的堅持,這才同意二人同睡一間房。


    可是要知道,像朝陽樓這樣的三流客棧,房間本來就下,雖然他們要的是最好的一間,但是那裏麵卻也是隻能放下一張床,看著掌櫃向自己投來的那陣含糊不清的眼神,薛劍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不過奧天卻沒多想,他很隱晦的裝作是往袖子裏拿錢,卻是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直接從木蓮鐲中取出一小把碎銀扔在櫃台之上。


    滿心歡喜地點了點手中的銀兩,奧天覺得那是一把碎銀,但是卻沒想到那些竟是一顆顆小小的銀元寶,就看那重量,卻是已經足夠在這小客棧裏包下三間好房住上好幾個月了。有了銀子,那店家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麽,徑直就讓小二領著二人去他們的房間了。


    走進房間,奧天便命那小二去給自己溫一壇酒,將他趕了出去,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解除了薛劍身上的血玉無相後,看向一旁正麵色不善看著自己的他說道,“還算不錯,還能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將就一下吧!”


    可他卻沒想到,薛劍則是一瞪眼道,“那好,那就我睡房間,你去睡院子!”


    奧天的心中一陣好笑,“這卻是為何?”


    薛劍強忍這臉上的灼燒感道,“我…我從小就不習慣與他人同房而眠,不然我睡不著!”


    隻是他的這句話說的可是完全沒有底氣,當奧天那灼熱的目光襲來,他卻是再也不敢與其對視,直到奧天說了一句“那好罷!”之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將奧天趕出了房間,就聽砰的一聲,薛劍背靠著房門卻是大口喘息著,就算是過了好一會,他甚至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的劇烈聲響。


    用手背輕貼了一下臉龐,就聽他喃喃語道,“我這究竟是怎麽了,難不成,我竟是對這家夥動了心,生了情愫不成。”


    轉瞬,卻是見他趕忙搖了搖頭,“不,不可能的,這些年來我見過的男子卻也是不少了,他又不是玉樹下凡,我又怎麽可能……”


    他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怕是想說服自己卻又找不到一個真正的理由,就看他忽然一抬頭,“不行,我得好好冷靜一下!”


    奧天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正在那裏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著小二送來的酒,此時就聽得那房間內忽然響起了木件敲擊的聲音,繼而薛劍的聲音傳來,“奧…奧天,讓他們……提熱水來!”


    奧天無奈起身出去,血玉無相再次施展,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隻不過在自己的身上施展,卻是不用去擔心維持時間的問題。


    就聽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自語,“這薛兄弟還真是古怪,怎麽這有些時候任性的脾氣上來,卻是比小矜還要蠻橫的多呢!”


    他的聲音不大,卻還是能夠被房內的薛劍聽到,舉了舉手上的木瓢就想扔出去,可是眼中一絲複雜的神色閃過,他卻如同那被霜打過一樣,最後還是歎了口氣,將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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