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那侍者的身後,奧天在走入清秋藝坊的同時也開始細細觀察起這個地方來,擁有著比白府更為講究的布置帶給人更加典雅的清新感覺。


    在奧天的細心下,他才發現原來這裏所使用的建築材料以及桌椅家具所用的材料竟然都是一樣的,那是傳聞隻在洪荒之地才有出產的沉香木,隨著一陣陣醒神的木香通過鼻子進入肺腑之中,奧天的精神也不禁為之振奮了一下。


    在那侍者的帶路下,奧天在這藝坊中經過了一段曲折的小路之後,這才在一間被雪域雛菊圍繞的小樓前停下了腳步。


    “先生,這裏就是霜姑娘的屋舍了,我的身份是不好進去的,請恕小的告辭。”


    說罷,他便直接轉身離開了那裏。


    奧天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在那花圃中晃悠著逛了幾圈,現在也正巧是趕上了那雛菊盛開的時候,滿院清香卻是關不住的。


    身邊充斥的馥鬱,也難得讓奧天再次感受著那如水洗練的夜色悄然泛起的一陣安寧。


    直到身邊的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這才從那靜立之中清醒過來。


    迴身一看,正是那一身紋繡著青花圖案皓皚白袍的薛劍。


    “都已經來了,卻為何不進去?”


    奧天抿嘴一笑道,“來了花都這麽久,這樣的夜色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隻是想多留戀一陣罷了。”


    聽了他的話,薛劍卻是笑得有些戲謔,“那你可得好生討好一下這樓舍的主人才行,不過想來霜兒應該是不會拒你於門外才是的。”


    就在奧天正因為薛劍所說而在猜想著那位霜姑娘的模樣時,小樓之內卻是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弦鳴。


    伴隨著悠悠古琴,點點藩籬揚夜處,一聲嬌柔的聲音傳來,“哥哥,既然那位奧公子已經到了,怎地還不請人家上來呢?”


    還是輕輕挽起奧天的手臂,薛劍便徑直拉著他走進了那小樓之中。


    “身體如何了?”


    待得將奧天安置在一張沉香座椅上之後,薛劍這才笑吟吟的問道。


    “已經好了,今日之事倒是要好好感謝薛公子的不吝相助。”


    薛劍輕輕擺了擺手,“別叫什麽薛公子,這麽見外可就不好了。隻是一粒清心丹罷了,不過那丹藥對於你體內獸性的壓製卻也是有一定限度的。何時會再次爆發卻是不曉得。”


    看著奧天微微皺起的眉頭,薛劍則是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隻要不是受到極大的刺激,想來清心丹的藥效還是足夠的。至於你是為何修煉了這萬獸之道,我不問,你也毋需告訴我。”


    就在這時,那個嬌柔聲音的主人也出現在這小樓的廳中,隻見她的麵容處竟是與薛劍有著七分相似,隻是那一副天生媚骨的模樣卻是少了薛劍麵上的幾分英氣,卻多了些秋水。


    手上端著的木盤之中,放置的正是三個茶盞以及一應煮茶需要的東西。


    輕輕地坐到薛劍的身邊,看著她的手如同是在玩著戲法一樣,奧天不懂那些東西,隻是不一會的時間,一盞清茶便遞到了他的麵前。


    隻聽那可人兒對著奧天輕聲道,“奧公子,請用茶。”


    握起那小小的茶盞,奧天學著薛劍的樣子先是將其放在鼻翼下麵嗅了兩下,這才慢慢的將其中的茶水飲入口中,那股清涼的感覺就像是他今天白日裏所服下的清心丹一樣,在他的胃腸之中悄悄彌漫到身體的各處去。


    看著奧天滿臉的享受,薛劍忍不住揶揄了一聲,“我這妹子,別的不說,就是這琴藝和茶藝那早就已經是北域無雙了。奈何她的性子卻也是奇怪的緊,無論我們如何勸說,卻是一定要來這清秋藝坊當中來尋找她的命中之人,隻是這都已經過去了兩年,除了我之外,能夠進來這小築內的男子,倒是隻有奧兄弟你了,我看你們二人倒是有緣啊!”


    聽他這麽一說,奧天不禁向那薛霜看了一眼,他自然知道所謂的風月之地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就算清秋藝坊規矩特殊,但是能夠在這裏兩年卻沒有開張,那意思就是……


    “想來,這清秋藝坊,卻是薛兄族內的產業罷?”


    薛劍和薛霜都是一愣,他們卻沒想到隻是一句玩笑話,竟然還能讓奧天看出這麽多東西來。


    當下,薛劍也隻能尷尬地笑了笑,薛霜更是滿眼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


    既然玩笑不好開,那麽薛劍也就不再與奧天客氣,“奧兄弟,其實今晚邀你過來,我倒是有一事相求。”


    好,正題終於來了,奧天麵不改色地放下了茶盞,他在等著薛劍後麵的話。


    “其實,想必奧兄弟也猜出來了,我本就不常出門,這次來到花都,為的也隻不過是聽聞來的那個消息,也就是白家此次的拍賣會中所出現的東西。”


    奧天手掌一翻,那個被他放在袖中的戒指便出現在三人的麵前,裏麵所放,也正是那八顆雪精石以及那塊被薛劍稱為“天池雪魄”的黑石。


    就在他的意念之下,那九件東西便一次過出現在小築之中。


    玉手輕輕撫摸過那黑石,薛霜不禁欣喜地說道,“果然,哥哥你看,正是天池雪魄!”


    “薛兄,本來今日我就讓你拿走這幾樣東西,你又何必讓我再來一次呢?莫不是,你真的想將自己的妹子介紹予我罷?”


    麵對奧天的調侃,薛劍卻沒有笑,隻是一臉凝重地看向奧天。


    見到他這樣看著自己,奧天的臉上的笑容也是逐漸凝固了起來,薛劍臉上複雜的神色在奧天看來是那麽得明顯,“看來,那清心丹的藥效並沒有那麽強。”


    薛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繼而隻得朝著奧天點了點頭道,“確實,那清心丹對於你體內的獸血狂性最多也就隻能壓製三個時辰罷了。這天池雪魄雖然是我這次的目的所在。原本能夠幫你一顆清心丹我便不想再管後麵的事情。誰知你卻直接拍了這東西,倒是讓我欠下人情了。”


    “難道這雪魄是?”


    從薛劍那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奧天也不禁為這神奇的物件而吃了一驚。


    薛劍得意地說道,“天池雪魄,本就是雪精石在吸收了大量的天地元氣之後才得以衍化而出的,擁有強大的鎮魂寧神的功效,隻是平常人卻是不認識罷了。”


    “所以,若不是因為雪魄還在你的身邊,想來你體內的狂性早就已經壓製不住了。”


    奧天的心裏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那獸皮竟然還有這等的威力,迴想起白日時那等狂暴瀕臨爆發的樣子,他也是一陣心驚。


    隻是無論怎麽想,他卻都還是想不明白為何那殘舊的獸皮竟然在對自己產生如此大的影響的同時,自己卻又是對其如此渴望。


    “是誰在那裏!”


    薛劍大喝了一聲,就看他的手掌來迴變換了三次形狀,三道掌風仿似夾雜著冰碴雪雨一般朝著門口飄然而去。


    就像是被暴風雪席卷過一樣,那木質的小門在薛劍的寒冰掌力下瞬間就在表麵上結出了一層白霜,隨著木屑迸裂之後,那神秘人的身影竟然就這樣出現在門口,剩餘的掌風就好像清風於山崗一般從他的身邊滑過,甚至沒有對他造成一絲的傷害。


    “天霜訣,折梅手,梅花三弄影亦幽,你這雪神山的小鬼,功夫上倒是有著那麽幾分的火候。”


    隨著那門外身影的出現以及空洞的聲音響起,奧天這才迴過神來,三人連忙站出了一個武道之中所特有的三才陣,分別從三個方位一起將那雪魄與雪精石一同圍在了中間,這樣就算從任何一個方位再出現敵人,他們都是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來做出反應。


    之不過看著他們的舉動,那個神秘人卻是不屑地笑了笑道,“不用這麽費力氣,老朽不過是一個人來的,勞師動眾的樣子還是收起來罷。”


    “你是什麽人?”薛劍寒聲問道。


    此刻的他仿佛才是最原始的模樣,那聲音中所帶的冷意就連站在旁邊的奧天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倒也難怪他剛才所使用的功法明顯讓人感到了一陣霜氣升騰。


    “百年崢嶸斷骨魂,刹羅臂探修羅血,莫道錦繡難,天下任我看。”


    薛劍的臉色隨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裏吐出,不由得變得更加冷,但是奧天卻明顯從其中看出了那一絲絲的恐懼,隻聽他強打起精神說道,“沒想到,就隻是我們幾個小輩還能勞煩到血羅教的前輩出手,倒是讓在下深感榮幸。”


    “嘿嘿,油嘴滑舌,你們不用這樣防著我,那勞什子的雪精石和天池雪魄對我來說沒有用,我也不感興趣。”


    “那不知前輩意欲何為?”


    就算那人這麽說,薛劍眼中的警惕卻也沒有放下,在沒有搞清楚這人的來意之前,他們都不得不繼續戒備著。


    “要說起來,倒也簡單。這次白家的拍賣會裏,倒是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模樣嘛,長得就是跟一塊獸皮一樣。小輩們,把東西交出來,我也就看在雪神山鯤盲的份上,放過你們。”


    “前輩就這麽確定我們身上有那東西?”


    這是薛劍的聲音,他當然知道那東西的去處,可以說不僅是在這小築之內,更是就在奧天的身上。


    “哼哼,你們雪神山的人想要天池雪魄所以混進了會場,那我們血羅教難道就不行?那獸皮被送到了你們所在的房間裏卻是被眾人親眼所見,難不成還要再抵賴一番?”


    奧天剛想說話,薛劍便用手輕輕的碰了碰他示意他別出聲,然後才向著那神秘人說道,“想來前輩還是誤會了,我們幾人卻是沒有見到您說的那樣東西,莫不是您找錯了人?前輩既然認識我們鯤盲山主,又何必為難我們這些小輩呢?”


    沒有了門,屋外的花香則是失去了阻隔,漸漸向著屋內飄了進來,隻是那沁人心脾的芳雅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卻是顯得那麽的不合時宜。


    雙方都是進入了沉默,門外的神秘人沒有動,奧天三人也不敢動彈,隻是看著對方並沒有聽了薛劍的話就產生出離去的意思後,眾人的心裏都是一沉。


    “本來,老朽是不想自己動手的,但是既然你們死不鬆口,那也就怪不得我了。小鬼,你別想著拿鯤盲來壓我,我與他二人之間若是賭鬥生死的話,我讓他半招還能打個平手。”


    “你!”這卻是薛霜忍不住喊出聲音來。


    薛劍也冷聲道,“前輩當真是不將雪神山放在眼裏了麽?”


    “嘿,隻要殺掉了你們,取走了東西,再毀屍滅跡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就算是鯤盲也是絕然猜不到會是我動的手。你們今日拿下了那些雪精石,任誰都有可能盯上你們,誰還能懷疑到老朽的頭上呢?”


    瞬間,一股巨大的壓力就從三人的頭頂壓了下來。


    雖然對方根本就沒有動,甚至都還沒有釋放出任何一點氣息來,但是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奧天等人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的獵物一般。


    麵對這樣的景象,奧天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全然不顧薛劍向他的示警,就看他大步一邁走出了那三才陣站到了薛劍的身前,衝著那神秘人說道,“這位前輩,此事與薛家兄妹無關,那獸皮也確實不在他們的手上,今日那東西卻是到了小子的手裏。隻是此刻那玩意兒也已經鑽進了小子的身體裏麵,前輩若是有辦法,那就直接取走便是。隻是還請放過他們二人。”


    仿佛是定睛看了看奧天,也不見那人動彈,房間內便忽的產生了一股吸力,轉眼之間奧天便已然被吸到了那神秘人的麵前。


    可就在這時,奧天身上的衣袍卻是變幻了一下,就看一條墨龍徑直從他胸口的位置飛射而出,朝著對方衝了過去。


    這等變化,卻是讓在場的人都始料未及的,可是下一刻,就在薛家兄妹以及奧天都陷入短暫失神的情況之下,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就在那墨龍將要撞在那神秘人身上之前,卻見他隻是稍微抬手一指,那原本還威風凜凜的龍魂竟是被一下子打迴了衣袍之中,重新化作了那朵黑雲。


    因為是與奧天心意相連,所以他甚至可以聽到那龍魂的悲鳴聲。


    “不錯不錯,竟然是那人的凝墨舒雲袍,隻是你這小鬼根本就沒有實力去控製它,隻是自動護主的話,那在老朽麵前可是不夠看的。”


    說著,隻覺得一陣巨力傳來,奧天甚至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的抵抗,他便將奧天的一隻手腕順勢抓在了手裏。


    一道暗光閃過,那隻手腕上便裂開了一條不大的傷口,一滴濃稠的血液卻是從那裏麵緩緩流出,就這樣被神秘人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接住。


    看著他將那隻沾有奧天血液的手指伸到鬥篷之下,接著便從那暗影之中傳來零星吮吸的聲音,三人的腸胃都忍不住翻滾了一下。


    “好!好!好!”


    就見他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其中的興奮感更是一聲比一聲要強。


    “你竟然是那人的傳人,這倒是難怪你竟然可以與天魔血卷產生契合,他的萬獸之道六相玉技本來走的就是這暴戾的路子,沒想到啊沒想到,老朽現在可是很想看看你未來會變成一個什麽樣子。”


    就看他忽然抬起頭來,那樣子仿佛是正在盯著奧天一樣,“小子,你若是肯拜我為師,別說是放過他們,我還可以答應你許多別的要求。”


    早在他的口中說出“天魔血卷”的名字來時,奧天便已然覺得不對了,還來不及去聽他後麵的話,空氣中彌漫出他自己的血液裏的血腥味就像是一頓盛宴放在了老饕的麵前,那種如同對味蕾進行強烈刺激的感覺正不斷湧入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內,加上此時因為那神秘人他已經距離天池雪魄有著一定的距離,奧天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眼前仿佛已經蒙上了一層血色。


    伴隨著身體輕輕的顫抖,那人竟感到奧天被自己抓住的手腕上居然傳出了一陣反抗的力量,再一看去,卻發現他的眼睛已然是一片血紅,甚至還向著更深邃的暗紅色在不斷變化著。


    不僅是他,就連後麵的薛家兄妹也發現了奧天的不對勁,薛劍失聲喊道,“薛霜快退,奧兄弟這是在狂性衝擊下魔化了。”


    可是還不待他們做出動作,隻見奧天的腳下直接便卷起了一圈氣浪,強大的力量瞬間就將房間內的物什全部都擊得粉碎。


    伴隨著他的仰天咆哮,腳下的氣勁也是變得更加猖狂,眨眼間這清新小築就在他的破壞下變成了一堆殘渣廢墟。


    聽到這邊的動靜,清秋藝坊也是動了起來,就看九道分別代表了自己屬性的光華閃動著向著這邊衝了過來。


    仔細看去,那些人的手上竟都是有著九枚輪迴戒的聖王級強者,薛劍因為氣浪的衝擊,甚至沒有辦法向著那些人預警,眼看著他們此刻已然出現在了原先小築外的花圃之上時,奧天卻是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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