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此刻的蕭佑寧生掐著他懷中的那個孩子,此刻的陸清微緊咬著牙根,現如今一直在忍,一點沒有含糊。


    在僵持了好一會之後,最終,陸清微還是妥協了,外頭的馬車多的是,隨隨便便拉一輛就可以把這孩子直接送走。


    至於楚雲溪到底在京郊哪裏的地方,這話要問蕭繹,當初是蕭繹命人把楚雲溪送走的,這一點陸清微不清楚。


    “讓子貢架馬送你!”


    “子貢是你手底下最厲害的人,別想著框我,你給我地址給我手信,把馬車準備好,餘下的什麽都不用你管!”


    在陸清微鬆口看向蕭繹的一刻,站在陸清微身邊的蕭繹,知道要去接人可以,他讓子貢親自架馬……


    可惜,眼前的這個孩子不再是幼稚小兒,他早已經不相信蕭繹這個做父親的,更不說讓蕭繹身邊的人架馬帶自己走。


    隨意在這地方尋了個馬夫,蕭佑寧拿到了自己的要的地址和手信,而後很是機敏的踏上了去往京郊的馬車。


    他的馬車前頭在跑著,陸府同五王府裏的馬車一樣在後頭追著,一點沒有落下……


    現如今還不到時候,自然是要做出一副擔憂那孩子的狀態,這一刻,陸府裏原本來吃酒的每一個人,都叫眼前的這個情況而震到手足無措。


    前後思量了一番,在這麽一場鬧劇之下,他們這席麵是吃不下去了,隻能先說點寬慰人的話,早早離了……


    自那孩子叫突然衝出的蕭佑寧掐著帶走之後,陸夫人一個口氣上不來,直接昏了……


    如今叫陸清然“連拉帶拽”的帶進了蘭苑的房中休息,而蘭苑的密室裏頭,這會的另一個乳母嬤嬤同上官夫人都在裏頭。


    這裏固若金湯,任誰也進不來……


    安頓了母親,上官雲裳也讓陸清然以照顧母親的名義給安置在了蘭苑之中,等一切安定之後,陸清然飛身上馬,如今往京郊處前去支援陸清微。


    陸清微帶著陸家早準備下的一群好手,如今一路快馬加鞭追趕著蕭佑寧的馬車。


    不為別的,這一次,她一定要將這個在背後攪合出如此一樁事情的人給揪出來。


    她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的本事,能鬧出這一次次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讓陸家時時刻刻都在風頭浪尖,眾人矚目之下待著,一點都不叫陸家有喘息的機會!


    當真是厲害透了!


    也正因為這人厲害透了,陸清微此刻一點都不敢在任何一個環節出了紕漏。


    連帶著追人,也是她自己親自上去追,為的就是怕那幕後之人看孩子並不受人重視,而起了任何一點的疑心。


    馬車同身後那些緊追不舍的人馬一路飛馳在京城本就熱鬧的長街上,也是在他們緊緊咬住前頭蕭佑寧的馬車不肯放一點點的時候……


    巷子口裏在蕭佑寧架馬離去的那一刻,從那裏頭衝出來兩輛刻意叫人點了柴垛的平板車!


    燃著大火的平板車一出,這後麵跟著的馬兒一見,驚了一跳,當即揚起馬蹄,直接把原本駕車的車夫撂倒。


    甚至把後麵追的緊的三五匹馬兒一起扳了……


    陸清微機敏,一看前頭情形不對,隻調轉了馬車,拉著韁繩往一邊的巷子口,從那狹小的巷子裏穿了一條路!


    蕭繹看陸清微換了路,趕緊的也帶著身後的人一道換……


    追在了陸清微的身後,這一刻給陸清微指路,告知她楚雲溪現如今被關在何處。


    如蕭繹這般身份的,京郊的莊子那都是皇帝欽賜,等同於這些莊子還是皇帝的,於他們也不過是一時照看罷了。


    等那一日,皇帝一時興起,想起來了,就想著要把這宅子要迴去,也不過是常有的事情。


    故而,那些莊子他們平日裏從怎麽去住,一般也都是入楚雲溪那樣犯了錯的人,終身關在那裏頭,到老也不可能出來。


    直到死了以後,黃土隴中,不過成為一柸塵土罷了!


    楚雲溪被關在莊子上關了兩年多,這兩年裏她受盡了所有的委屈,從最初的帶著殷切的希望,想著或許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夠出去……


    到如今渾然沒了任何的希望,整個人就是這樣子瘋瘋癲癲,高興的時候就在那兒哼上個小曲兒,就還像是她做王妃的那個時候……


    若有個不高興的時候,她就開始發瘋,發的那點點瘋因為手邊沒什麽趁手的東西,就開始同褥子被罩,甚至是衣料過不去。


    今兒個不是嫌棄這料子不夠時新,明兒個就厭惡那衣衫針黹做工不佳……


    說到底連楚雲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鬧什麽,她被迫在這兒清修,按說理當應該安安靜靜,平心氣和的,可她偏不!


    她覺得自己若是不鬧,就沒點兒人樣兒,可這越鬧下去,卻也是一樣,到如今一樣瞧著也是沒點兒人樣。


    這莊子裏養著的婆娘可不是那種京城大院裏頭的,個個看人還都帶著三分的顏麵,不會把人徹底的整死。


    到了這兒,已經是被迫的了,這些個婆娘哪裏還願意管她。


    楚雲溪鬧騰自己的,一日三餐,她們照送,不過摔完了,那就隻能等下一頓,衣衫這一季的撕完了,那就等下一季。


    她們不給楚雲溪收拾任何一點爛攤子,餓了冷了困了,楚雲溪自己照顧自己,若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那她就隻能在這兒等死。


    左右也不過是已經如此了,她在這兒本就是來等死的,還能活著出去……


    她們都不相信!


    等楚雲溪鬧夠了,她們照舊每日裏三餐飯,定量水……


    今兒個這裏這莊子裏養著的婆娘才剛給楚雲溪把飯菜送上,楚雲溪又鬧,其原因不過是因為那婆娘送來的飯菜冷了。


    這會就在屋子各自的砸,木椅子木桌子……


    可那婆娘也隨的她鬧,絲毫不管,才剛這邊把門不過剛鎖上的時候,那一頭院子門處來人使勁的敲打,隻道來了手信,要把楚雲溪放出去。


    來這兒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不過那氣勢……


    他們不敢問!


    手裏的手信是真,且那孩子身邊跟著兩個帶刀的侍衛,那兩個侍衛手中的刀泛著寒光著實嚇人。


    來這院子裏的自然是蕭佑寧,蕭佑寧同孔貞裏應外合,在半截路上弄了個著火的平板車截住了後頭追來的人。


    而後蕭佑寧把原先的馬車棄了,坐上了孔貞早準備好的馬車,現如今陸清微他們追上的,不過是一輛隻有車夫的馬車……


    想到這兒來,還要等上一會!


    趁著這個空檔,蕭佑寧要把自己的親娘接走,再然後把這個孩子托給孔貞,讓孔貞來處置這孩子的下場!


    孔貞帶著人一路殺上門,根本不給門房盤問的機會,手信一丟便讓人去把楚雲溪給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送出來。


    一邊嘴裏像是個小閻王一樣的說著,一邊腳下步子不停,這一刻一路往院子裏走……


    這麽個小三進的小院子,在蕭佑寧看來,何其髒亂破敗,一路走來,這路上滿滿皆是稻田,看不見別處,荒郊野嶺。


    他的父親竟然厭棄他母親至此,送到這麽個荒僻之處,將她日日關起……


    關著楚雲溪的大門因為蕭佑寧的出現,這一刻被人打開,楚雲溪原本砸著手中椅子的手,因為在見到門口兒子的那一刻,瞬間把手中的椅子落下!


    那一刻,楚雲溪不敢相信的看著門口這個長高了的孩子,是自己的兒子蕭佑寧……


    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見到自己孩子的時候,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將要老死在這裏!


    她……


    “母親!快走!快出來!”


    楚雲溪此刻看著蕭佑寧,看著就站在自己前頭不遠處的這個孩子,有些微微發怔,根本是一副不敢相信,甚至是一副不敢向前的樣子。


    可這一刻的蕭佑寧讓自己的母親上前,讓她趕緊跟著自己走……


    再不走,一會陸清微跟上來,可就來不及了!


    他不能保證馬車裏頭的那個孩子能撐多久,更不能保證,陸清微手裏的人馬是不是能夠放過他們母子。


    從自己踏出皇宮先算計了纖雲到達陸府的時候開始,他往後的路是什麽,他的心裏已經很清楚。


    這會,蕭佑寧隻盼著自己的母親能夠快一點,再快一點……


    “孩子!孩子!!!”楚雲溪聽著蕭佑寧的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蕭佑寧摟在了懷中,捧住了蕭佑寧的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淚如雨下……


    眼前一片模糊的楚雲溪抱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哪怕看不清楚,這臉上一樣歡喜。


    那種母子得以相見的喜悅,讓楚雲溪用衣袖胡亂擦著自己如今的臉,而後努力的扶了扶發髻,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麽糟糕。


    “兒,是你父親讓你來的嗎,他……他原諒我了是不是?我們可以出去了是不是?”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一定是你表現的好,得了你父親的喜歡,總算是讓我們出頭了對不對!”


    楚雲溪好容易止住了如今眼角的淚水,在歡喜之於,隻問蕭佑寧,是怎麽來的這兒……


    他怎麽能有蕭繹的手信,這是多大的恩德才能讓他來此放了自己!


    真好……


    真好……


    “母親,我劫了陸清微的親侄子,要挾了父親拿了手信來的這兒!”


    可還沒等楚雲溪歡喜那麽一會會,甚至沒等楚雲溪把話說完,蕭佑寧的一句話,差點讓此刻的楚雲溪置身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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