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瘋了,今日裏陸府大喜,你竟然這樣上門鬧疼,你是真的想把咱們同陸府那點的情分全鬧光了,讓咱們真的無依無靠嗎?”


    哭鬧了一陣無人肯理的孔姨母帶著滿腔的心有不甘,一路出了陸府,隨後雇了一輛馬車隻往京郊孔貞所在的莊子上奔。


    推推嚷嚷的趕了門上的小廝,如潑婦一樣得以進門的孔姨母,


    抱住了孔貞在那兒哭的一個驚天地泣鬼神,把孔貞哭到心煩意亂,好半天才聽清楚她那話中全部的意思。


    聽完她那話明白了全部過程的孔貞,當下便吼了自己的親娘,隻道她是哪裏腦子不清楚了,要在陸家獲封聖旨這樣的日子去鬧!


    陸清微成了王妃,那陸家就是皇親國戚,他們同陸家有親,再怎麽樣就算是說出去,也會叫人高看一眼。


    這會子她上門跟個潑婦一樣的鬧,這不是明擺著要和陸家斷了所有的聯係和情義!


    “原不是我想鬧,我隻是氣不過……”


    叫女兒這般一吼,瞬間收了聲音的孔姨母瞅瞅喋喋的一臉的委屈,隻道她也是氣急了,若非氣急了,她何苦鬧這一場。


    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親姐妹,她成了個寡(gua)婦連個兒子都沒有,隻能帶著女兒出來投靠自己的親妹妹,那種寄人籬下的滋味,那種看著親妹妹過人上人,自己卻隻有陪著笑臉看人臉色的那種滋味,誰能受得了。


    原本她一直盼著女兒能夠出頭,能夠有個好靠山,叫自己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也讓自己能夠做一迴那人上人……


    她原本以為可以實現的,一直在盼著,可誰曾想……這如今的日子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現在連那宋氏三房的三老爺也不怎麽搭理自己了,說好了要娶自己為繼室的,這會根本了無音訊……


    這一個個的都沒了聲音,她若不是真急了,又怎麽願意撕破了臉皮的鬧騰,她是真的沒法子了!


    “眼瞧著這一家是真的要把我們娘倆兒拋棄了,你是沒瞧見,今日裏一個個衝著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樣子,尤其是那陸清然,活像是要把我吃了,連那陸清微也在那兒給我哭的嚎喪一樣的叫我說不上話,我……”


    “原是你蠢,還能怪得了別人,在這麽個時候你去給人尋晦氣,沒叫人給你打出來都已經是客氣的,你還說!”


    囔著鼻子的孔姨母這會隻一個勁兒的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是陸家上下翻臉不認人!


    她前前後後去了幾次陸府,每一次都是避而不見,對自己避之不及,今日裏自己不過求他們幫女兒說兩句好話,卻是這也推辭那也推辭。


    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親姐妹,那是親外甥女,親外甥女叫人趕到莊子上過那樣的日子,她們也能看的下去!


    “你說……是不是咱們做的什麽事情叫他們知道了,故而這會他們才不幫咱們?”


    深吸了


    一口氣的孔姨母,在收住哭聲之後看向自己的女兒,隻問著女兒是否是因為某些事情的緣故……


    是不是……


    “定然是知道了!”麵對著自家母親此刻的這一絲狐疑,孔貞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歎息一聲道。


    前前後後的避而不見,陸清然又是那樣的疾言厲色,連帶著自己的姨丈姨娘都已經對自己不管不問,怕是陸府上下一個個都已經知道端陽那一日的事情。


    唐遠清就算不告訴陸清微,按照他那嚴於律己的脾性,也會告知陸清然,讓陸清然對自己對自己的母親有所防範。


    也隻有這樣解釋,才能夠解釋的通,為什麽陸家上下好端端的就和自己疏遠了……


    “那……那怎麽辦,難不成你這一輩子真的要老死在這裏?我要做一輩子的寡(gua)婦!”


    聽得孔貞如此說,孔姨母急著驚叫出聲,隻道自己不要在那月光裏待到死,更不要做一輩子的寡(gua)婦。


    “寡(gua)婦……嗬!”


    聽得自己親母嘴裏那一聲寡(gua)婦,孔貞這會隻諷刺的勾唇,重複著寡(gua)婦二字的時候眼裏充滿著鄙夷。


    許是叫女兒這一聲給刺激到了,孔姨母這會像極了炸了毛的貓,隻滿口的叫道“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若不是你那死鬼爹沒有用,我何苦要做那些事!”


    “你看看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看看你待得地方,給人做妾做到這麽個犄角旮旯,你還來笑話我,你怎麽能來笑話你親娘!”


    知女莫若母,孔姨母自然懂得孔貞的那聲輕蔑出自於何,說到底無外乎就是自己暗地裏與宋氏三房老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寡(gua)婦不像個寡(gua)婦!


    越想越委屈的孔姨母這會隻道自己若非沒有法子,能去做那事情,她也是好人家出來的,禮義廉恥她難道不懂。


    若非被逼無奈,她何苦……


    “行了,你迴去吧,你跟我哭死了也沒用,暫且先看一看陸府的動靜,若陸家當真要同我們斷了往來,那咱們再想辦法,車到山前必有路,別在這裏給我丟人了。”


    孔姨母捧著心口一味的往高了聲不住哭的樣子,讓這會的孔貞著實不想看她,丟了一筆銀子在親娘跟前後,孔貞便將她早早的打發了,不再讓她在這宅子裏鬧出動靜來。


    這宅子上上下下,除了清荷之外旁的都是唐遠清的人,若是叫這些人學了舌,她就是想從這裏出去,也沒法子了!


    沉甸甸的一袋銀子丟進孔姨母手中的時候,孔姨母的哭聲在那一刻止了,臉掛淚痕的她以一種滑稽的姿勢擦幹了淚水,收了適才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腔調,而後從地上爬了起來。


    “罷了罷了,我原也是急了,這才找你來哭一哭,你自己也盡快想想法子脫離現狀,唉……這叫什麽事……”


    拿著銀子的孔姨母捂住了這一袋子銀兩之後,隻同孔貞囑咐了那麽一句,而後帶著銀子,隻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莊子,整個人沒了來時的那種撒潑的樣子,這會的腳步可謂是格外的輕快!


    “夫人那是沒銀子了,來挖您的體己銀子來了,您出嫁的時候,她一箱的妝奩都沒給你湊夠,還是陸府給的嫁妝抬來的這裏,如今……”


    “總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咱們手裏統共就這麽點銀子,外頭那些人又是油鹽不進的,這些銀子用處多了去了!”


    看著孔姨母一副打到了秋楓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伺候在一旁的清荷如今歎了一聲,隻把孔姨母這一番撒潑打鬧鬧上門的目的說了出來。


    說白了是大手大腳的日子過慣了,忽然離了陸府的救濟日子過的不舒坦了來打秋風來了。


    去陸府的目的一是為了孔貞,二則也是想著陸夫人或許會顧著往日裏的情麵,像從前那樣給她銀子,沒想到陸夫人現如今壓根兒不吃那一套,根本不給銀子,這才急了!


    自家的夫人是個什麽樣子,旁人不清楚,清荷可謂是一清二楚!


    自水蘇遭了那樣的事直接丟了魂後,清荷替了水蘇的位置伺候著孔貞,成了孔貞的陪嫁!


    一路陪著孔貞來的這宅子,


    深知孔貞在這院子裏的日子不好過,再看孔母那樣的貪婪,這會不忘給孔貞鳴不平。


    “她自來就是這個樣子,大手大腳慣了從來沒個節製,若非如此,我們何必大老遠的從蘇州被迫來京城寄人籬下……”


    對於清荷之言,孔貞如今歎息了一聲,隻道自己已經習慣了母親貪婪斂財一味隻要銀子的樣子,正因為知道,故而她的心境已經到了無所謂的地步。


    要銀子就要銀子,隻隨的她去,隻要她不似今日裏這般瞎胡鬧,壞了自己的路,什麽都好說!


    “讓你打聽的事情,你可打聽到了?”


    “奴婢拿了銀子出去給這灶上負責采買的夥夫,那人說了,每年大暑,唐府的太老夫人都會來京郊的莊子上避暑,唐府在這京郊一共有三處老宅,小姐想想法子從這太老夫人身上入手,或許就能夠跟著太老夫人迴府……”


    唐府的這位太老夫人原是繼室,唐家老太爺原配去後,填房進的唐府,隻是嫁進了唐府一直沒兒子,故而對唐老爺這個繼子算的上頗多照顧,繼母與繼子麵上過的也算不錯。


    這之後老太爺死,太夫人與老夫人婆媳並不和睦,太夫人的性子便孤僻起來,也不同府上多往來,隻在府裏辟了個清幽的地方,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


    左右她娘家手裏的陪嫁多,日子過的十分富餘,也並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雖說與府中來往不頻密,不過對唐遠清這個孫子極好。


    雖說太老夫人與老夫人之間婆媳並不和睦,可她手裏銀子多,從前唐家老爺的仕途她也是出了銀子的,唐遠清這位少爺入仕的時候,她也花了不少的心思,豁了老臉請了娘家替唐遠清上下打點了不少,故而十分受父子兩尊重。


    唐家上下一向又都是尊重孝道,以孝為先,唐老夫人對這不是親生的兩父子不薄,在唐府上下亦是有臉的。


    被迫在這莊子待著的日子,孔貞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宋雲錦手中的棄子,故而一直在想法子自救。


    拿著銀子叫清荷將唐府裏頭全部的情形給自己打聽清楚之後,孔貞覺得自己可以從唐府的太夫人身上下手。


    太夫人同老夫人不睦,在唐府之中唯一能倚靠的是自己傍身的銀子,可那銀子總有一天會有花光的時候……


    孔貞覺得,太夫人必然需要一個人來幫襯她,自己或許可以成為那一個人!


    她要想法子成為太夫人身邊可用的人,想法子迴到京城裏的唐府,迴到唐遠清的身邊……


    她不能在這鬼地方把自己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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