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淨翻身下馬,白袍迎風,更稱得他身長玉立。他走上那高台,和蘇雲秉並肩而立。


    軍中將士一大早就被叫到了這寬闊得能容納得下幾萬人的操練場地,誰都不知發生了什麽,麵麵相覷。直到兩人的身影一同出現在那高台,底下的將士便躁動起來。


    “那個穿白衣服的是誰?”


    “哼,還能是誰,傳聞的皚皚白衣慕公子唄!也不知道他那身白衣沾了多少咱們兄弟的血!”


    南境軍和南蠻水火不容的時候就跟南蠻交過多次手,軍中當然也有將士見過慕淨。


    “他就是那個南蠻頭子?!”


    “皇上怎麽會和他站在一起?”


    底下的討論之聲一陣高過一陣,那討論的聲音也傳到了兩人的耳裏。


    蘇雲秉望著底下那些似乎按耐不住的將士對慕淨道:“看來慕首領在我軍將士的印象中並不好啊?”


    慕淨倒是不在意這些,南境軍中死在他手上的將士數不勝數,被他們說幾句,發泄一下怒氣又有什麽?反正到最後他們也得乖乖求著自己幫忙,畢竟靠他們這四十萬的南境軍怎麽跟大燕那接近百萬的虎狼之師打。想複國?那就別這麽高傲。


    蘇雲秉一直等到底下將士們討論的聲音小了下去才慢慢開口:“眾將士稍安勿躁。”


    將士們聽到蘇雲秉發話了,才真正安靜下來,等著他的下文。


    “朕都知道大家的疑問。大家一定疑惑為何慕首領會和朕站在這高台之上……”


    “朕今日就是要正式昭告天下,南夏與南蠻結盟!”


    底下安靜了片刻,後躁動了起來。


    “皇上!三思啊!南蠻和我們一直勢如水火,曾經多少的兄弟死在他們手中,怎能和仇人結盟!”


    “是啊,和他們交好,怎麽和死去的兄弟們交代?!”


    “南蠻曆來不守信用,毫無人性,他們信不得啊皇上!”


    底下的將士們激動地說著說著便一齊跪了下去:“求皇上收迴成命!”


    蘇雲秉冷眼看著他們,道:“北方燕安侯原弈勾結圖瓦部亂我山河,毀我北夏,害吾等至如斯境地!爾等就不想報仇嗎!”


    南境軍中有很多將士的家鄉都是在長江以北,以前北夏未亡時還能趁著農忙或是軍中輪班休整迴家見年邁的父母鄉親一趟,而如今大燕政權建立,長江北部沿岸都已被大燕封鎖,他們有家不能迴,怎能不想迴去,怎能不想報仇!


    遂將士們都沉默下來。


    蘇雲秉又道:“朕知道你們之間有很多要好的兄弟都死於南蠻之手,但鎮南王以前是怎麽教導你們的?身為將士就是要不辱使命,保家衛國!隻要能保家衛國就連仇恨也必須放下!”


    鎮南王是個不折不扣的忠於北夏的人,把國看得比什麽都重,所以他才沒有被原弈說服。而一直跟著他的南境軍也都跟他一樣的脾氣,保家衛國就是他們的使命。


    “將士們!如今該做的不是意氣用事,我們需要南蠻的幫助,把亂臣賊子從北夏的土地上驅逐出去,讓你們迴家!”


    底下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後來,才有聲音說:“謹遵皇上令……”,將士們也開始慢慢地附和。


    這世道本就沒有永遠的敵人,隻要是符合自己利益的,就算是敵人也能成為同盟。利益才是永恆的。


    ————


    原弈那天抱著辛寧迴去的消息第二天就在朝堂上流傳開了。原弈上朝時,便有好幾個大臣都上奏此事。


    禦史大夫對原弈此舉感到十分痛心,他首先站了出來,一臉憤然地說道:“皇上,微臣聽聞皇上和那前朝皇後走得極近,昨天還親自抱她迴宜春宮,這……這分明就是霍亂朝綱啊!”


    原弈身著明黃色龍袍,端坐在龍椅上,貴氣天成,不怒自威。他若有若無地笑道:“愛卿說說,怎麽就霍亂朝綱了?”


    禦史大夫道:“前朝皇後,本就不應該住在後宮,皇上仁慈,沒有因她的身份治罪已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但她不知檢點,企圖迷惑皇上,擾亂後宮。當朝皇帝,前朝皇後,糾纏不清,這傳出去會讓皇上龍威大損,遭天下人恥笑的啊!”


    原弈的臉冷了下來。


    又有朝臣站了出來,奏道:“皇上,禦史大夫所言甚是有理。微臣還聽聞,昨日皇上還讓她歇在了皇上的寢宮,這於理不合啊!”


    原弈冷冷笑了一聲,道:“朕後宮之事,看來許愛卿知道得挺多。”


    那許大人聽了,心裏一驚,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也是聽了外麵的言論。”


    原弈看著底下恭敬站著的群臣,道:“諸位愛卿可能忘了,她還是朕穩定天下的郡主。諸位愛卿不是想讓朕安撫這天下舊臣嗎?朕對她關心一點又有何不妥呢?”


    許大人頂著龍椅上那迫人的視線,硬著頭皮道:“皇上,微臣覺得還是和郡主保持距離好……”


    禦史大夫是個馬大哈,絲毫沒感到這朝堂上逐漸緊迫的氣氛,仍是不要命地諫道:“許大人說得沒錯,郡主雖是郡主,但也是前朝鎮南王府的郡主,如今鎮南王的大軍又在那末帝蘇雲秉手中,她又曾是蘇雲秉的皇後,要是他倆私下還有往來那就……”


    “夠了!”原弈一聲冷喝,打斷了禦史大夫的話。他又平息了一下,才道:“退朝。”


    原弈從朝堂上下來後,便一路走到禦書房處理奏折。李公公看著坐在禦書桌後一臉冷肅處理公務的原弈,不用問也知道,他手上正看著的奏折大多數都是參奏辛寧郡主的。


    李公公走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道:“皇上別生氣,消消火……”又囁嚅了一會兒。


    “你想說什麽?”原弈頭也未抬。


    李公公小心翼翼道:“皇上,或許離郡主遠一些,才是保護郡主的最好方法。”


    原弈手上的朱砂筆一頓。他何嚐不知道?他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常去宜春宮,以免落人話柄,傷害到她,他也真的做到了。但是一看到她受傷,他的心就開始泛疼。


    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在內牢裏見到奄奄一息的她時,或許更早。他隻知道,這種疼一旦泛上來,他就收不住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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