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人軍官沒有上過專門的軍事院校,也沒有豐富的軍事經驗,盡管有些軍官認為這種做法略有不妥,但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卯,隻好聽從安邦彥的調遣,往他的大營靠攏。這麽一來,安邦彥的大營前便一片混亂。


    叛軍們看到有騎兵殺來,更是慌不擇路。驚惶之下,他們的直覺告訴他們,安邦彥的中軍大帳最安全,所以全部往那個方向擠。


    中間的叛軍想往兩邊退,可是其他叛軍又想擠到中間,兩相角力,最後,中間的叛軍數量太少,力量不足,硬是被擠了迴來。


    既然逃不了,那就打吧。可是……真打不贏哪。錦衣衛騎的是高頭大馬,要打,至少得夠得著才行哪。你總不能跟錦衣衛說,我們打不著你,你能不能下馬讓我們砍上幾刀?


    有些叛軍自作聰明,耍起了地趟刀,專削馬腿。可惜戰馬非常通人性,知道閃避,而且錦衣衛的騎兵又愛惜馬力,時時提防夷人偷襲馬匹,最關鍵的一點是夷人慣用腰刀,兵器長度遠遠不及錦衣衛,往往還沒挨到馬蹄便被長槍剌倒。戰馬恨他們朝自己下手,專挑要害的地方踐踏,一蹄下去腦裂脖斷、肚破腸流。這倒是幫了叛軍的大忙,因為被這樣死得比較幹脆,隻痛一下,而不是被踩上百十蹄後才痛苦地死去。


    逃不了,打不贏,他們隻剩下最後一個選擇——投降。


    可惜陳國齊現在還不打算接受投降。一旦接受投降,再行殺戮之事,便叫殺降,被文官彈劾上一本,盡管有朱大人罩著,那也是吃不了兜著走。記得上次朱大人見叛軍禍害滄州百姓。一怒之下屠殺俘虜,被文官彈劾,險些就無法收場。現在夷人在中軍大帳前製造了交通擁堵。不殺出一條血路,根本沒法接近安邦彥。所以殺俘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除非他們有本事瞬間讓出一條大道。再說,他也怕夷人降而複叛。現在接受投降,把夷人留在後麵,等騎兵行到中間,後方的夷人一叛變,騎兵陷入重圍,那錦衣衛的五千人馬就得交待在這裏了。


    夷人於是倒了大黴,他們不管投降還是不投降。錦衣衛都是居高臨下,一槍一個,把他們剌倒在地,站在馬前的更是被馬蹄踩成了肉泥。


    夷人見投降無望,便開始了絕望的反抗。可惜,鹿角拒馬太重,丟在龍裏城外,而長槍陣大部分衝進貴陽城,燒死在內外城之間。夷人的抵抗大多是用破舊的戰甲和鋒利的槍尖比賽,看誰的強度高。毫無疑問,他們大多數都比輸了。


    既無法逃跑,又無法投降。夷人們瘋狂了,所謂匹夫拚命,勇冠三軍,瘋狂的夷人居然連戰連捷。當然,他們拚命的對象不是如同殺神一樣的錦衣衛鐵騎,而是他們的同伴。為了給錦衣衛大爺騰地方,保住自己的小命,中間的夷人把戰刀對準了自己的手足。隻要擋在麵前,不管你是將軍、隊長。還是大頭兵,統統砍倒。


    這樣一來。夷人叛軍終於崩潰了。將不統兵,兵不見將。大家都各謀生路,往四麵八方逃跑,唯恐速度不夠快,讓錦衣衛大爺追上來,給他們一槍。夷人叛軍有的往左跑,有的往右跑,有的往前跑,就是沒有一個往貴陽城方向逃跑——那裏有個比五千騎兵更可怕的對手朱由誠,往那裏跑不是找死嗎?


    叛軍四散奔逃,道路逐漸通暢,陳國齊的行軍速度明顯加快了。


    不過,他認為夷人的長槍陣已經全部失陷在貴陽城裏的想法明顯錯了,眼前就出了一個方形矩陣。矩陣裏每個士兵都把槍傾斜著對準前方,槍柄著地,標準的長槍陣。看著長槍陣裏如林的長槍和閃著寒光的槍尖,陳國齊毫不懷疑,撞進長槍陣的騎兵瞬間就會被這些長槍捅成篩子。


    不過細細打量長槍陣,陳國齊不禁笑了。長槍陣必須堵住隘口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這是非常淺顯的道理。如果剛才夷人的叛軍沒有潰散,這個長槍陣或許能讓錦衣衛打道迴府,但現在夷人已經四散,長槍陣孤零零地擺在路中間,沒有一點憑依。陳國齊完全可以提兵繞過長槍陣,從後麵突擊,或著根本不理會長槍陣,直接衝進中軍大帳抓走安邦彥。如果長槍陣不追擊便罷,追擊的話,那就讓他們吃吃馬蹄濺起的灰塵吧。這幾天天氣幹燥,地麵上灰塵挺多的,夠他們吃的。


    夷人長槍陣中間有一個全身穿著黑色長袍的青年人,看樣子身份不低。


    他用夷人土語大聲喊道:“弟兄們,長槍陣是騎兵的克星,咱們堅守在這裏,那群騎兵不敢過來。等大戰過後,大王會重賞我們的。”


    第一排的長槍兵中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就怕我們沒命拿啊。”


    “誰?誰說的?”黑衣青年大怒。


    第一排的長槍兵承受騎兵第一波攻擊,下場基本上是和騎兵是同歸於盡。後麵的長槍兵趁騎兵速度降低的時候,再用長槍突刺。這樣的做法就是拿命去填補騎兵和步兵的差距。那個聲音沒有說錯,也正因為他說的是真的,所以黑衣青年才如此憤怒。


    自然沒有人傻到承認自己說了這話。沉默了片刻,黑衣青年想想現在主力潰敗之時,不能過分壓迫士兵,往下壓了壓火氣,放緩了語調,說道:“戰鬥總有傷亡,你們為夷人的自由而戰,支格阿爾(夷人傳說中的神明)會保佑你們的。犧牲的弟兄不用擔心,撫恤金我會送到你們家去。你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們的兒女就是我的兒女,你們的老婆就是……還是你們的老婆。”


    黑衣青年費了好半天勁兒才讓夷人士兵平靜下來,不過長槍陣已經不複整齊,每個人的槍尖都在微微晃動,看來夷人士兵心中的恐懼比剛才更甚。黑衣青年不做戰前動員還好,一做戰前動員,夷人士兵反而害怕起來。


    陳國齊在望遠鏡裏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動。騎兵衝撞長槍陣,即使獲勝也是慘勝,沒有哪個指揮官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但現在長槍陣不夠堅定,似乎可以用氣勢把他們壓垮。他心中一動,喚過傳令兵,讓他傳達命令。


    現在暮色沉沉,不過還能看清旗幟。騎兵們看清旗語,堅定的眼神露出決死的信心,可是再看看後繼的旗語,緊張之色全消,有些人還露出會心的微笑。


    陳國齊一聲令下,五千匹馬加速向長槍陣撞去。


    長槍抖得更利害了。看到騎兵越來越近,甚至能看到他們臉上兇神惡煞的表情,一名長槍兵再也忍受不了死亡的威脅,把槍一扔,大喊一聲,抹頭就跑。


    那個士兵跑也就跑了,最多能帶上幾個意誌不太堅定的同伴。可是他那聲大喊也未免太過恐怖,其他長槍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到前麵的長槍兵往後麵跑,嚇得一哄而散。


    黑衣青年大聲嗬斥,可是那管什麽用?有禮貌的對他迴頭笑笑,快速離開;關心他的,催促他也趕快逃跑;更多的是越喊跑得越快,仿佛後麵有老虎追來一樣。片刻功夫,陣地上隻剩下黑衣青年一人。


    黑衣青年看著堂堂的長槍陣就這麽一哄而散,氣得直罵。可是罵歸罵,自己的小命也是要保住的。黑衣青年早就看得清楚,錦衣衛鐵騎目標明確,直撲中軍大帳,對於擋在麵前的敵人毫不留情,而對於側邊的敵人,則不加理會。現在側邊的人逃得差不多了,隻要往旁一閃,他的小命就徹底保住了。(未完待續)


    ps:(補昨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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