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著急的樣子,裴氏忍不住心疼,拉著她在身邊坐下:“你怎麽就迴來了,我還吩咐了待過些時日天涼快些再使了人去接你迴來。”


    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吩咐青葉:“去給大娘子盛碗訶子湯來,散散暑氣。”


    杜蘭卻是臉色難看:“阿娘,今日的事你該早早打發人說與我知曉,我也好迴來幫你出主意,你可知道,這事若是傳出去,莫說三郎的前程,就是咱們杜家也要丟盡了臉麵,在江寧府都抬不起頭來。”


    裴氏急了,忙拉著她手問道:“可是你家婆母又說什麽了?還是薑大郎知道了給你臉色瞧了?”


    杜蘭初嫁進薑家時,杜老尚書尚在朝中,杜家在江寧也是風頭正盛,薑夫人蔣氏對她百般滿意,她與薑循也是夫妻恩愛和美,事事都順心如意,可惜花無百日紅,因為朝中情勢動蕩,杜老尚書致仕迴了江寧府,陡然沒了依靠的杜家也便漸漸沒落下來,這一兩年薑夫人的臉色也難看起來,薑循雖然尚算念情義,可也終究比不得從前了。


    杜蘭拉著臉搖搖頭:“幸好阿娘讓人遞了話與我,不然鬧開了更是沒臉。”


    她左右看了看:“蕭氏呢?她如此有這樣的膽量敢在杜家鬧事!”


    不等裴氏接口,她身後打著涼扇看著熱鬧的蕭容悅笑眯眯地開了口:“薑少夫人。”


    裴氏在旁沉著臉:“這是三郎的長姐!”


    杜蘭卻瞪著她:“這就是蕭氏?她還有臉在這裏?”


    她轉頭與杜霍道:“三郎,你娶了這麽個婦人,還讓她留在阿娘,這成什麽體統,還不快讓人帶迴去,杜家可沒有這樣粗鄙之人!”


    杜霍臉上微微泛紅,對蕭容悅更是惱怒,正要開口,卻聽蕭容悅不急不緩地道:“薑少夫人說的是,這可不就是沒了體統,新婦入府不能留在席上用飯,反倒是嫁出去的娘子唿來喝去,也不知道別家可是這樣。”


    這話像根針一樣,戳得杜蘭麵皮發紅,又羞又怒:“好一張刁嘴,居然敢來說我,區區一個商戶女也敢……”


    對著她那要吃人的目光,蕭容悅不避不讓打斷她的話:“既然嫌棄我是商戶女,何不退了這門親事,如今倒也還來得及,就教杜三郎寫封放妻書與我,我帶了陪嫁迴去,教人送了彩禮迴來便是。”


    話音未落,裴氏等人都變了臉,何氏連忙道:“這是什麽話,怎麽就說成這樣了,不過是說笑爭幾句嘴,哪裏就至於這樣了。”


    她忙拉著蕭容悅:“蘭娘也是關心則亂,她是你阿姐,平日裏也是時時記掛著這邊府裏,快別往心裏去。”


    話說如此說,心裏卻是暗笑不已,杜蘭往日就仗著是杜家嫡女,嫁去了薑家成了長媳,眼高於頂,偏偏又習慣了在杜家頤指氣使,明明是嫁出去的娘子,連娘家的事都要事事管著,對二房與三房也不放在眼裏,現在看著這樣可真是痛快。


    裴氏哪裏不知道如今是怎麽也不能讓蕭容悅離開杜家,否則也就白白費了這些力氣,娶了個商戶女進門不就是為了那筆陪嫁,還有蕭家的幫襯嗎?


    她不得不扯出一絲笑容:“你阿姐不是這個意思……”


    可讓她向蕭容悅說軟話,她又說不出口,也就隻能僵在那裏,手裏卻是拉著杜蘭,向她搖頭。


    杜蘭也知道眼下杜家的情形,隻得暫時作罷,恨恨坐在了榻席上。


    等到杜家三位郎主與杜二郎杜裕迴來時,春華園的家宴才開了席。


    裴氏還是沒有忘記要折騰蕭容悅,要她在自己跟前布菜伺候,就是不讓她入席,何氏直撇嘴,都什麽時候了,眼下這蕭氏女可不是個任人搓扁揉圓的,她不想著先籠絡著,還想著要拿捏。


    不過她也樂得不開口,裴氏越是如此,說不得蕭容悅越是與自己親近。


    她轉頭看向自己身旁坐著的杜裕,親自斟了碗湯羹遞過去,滿是期盼:“今日迴來的這樣晚,可是宗學裏又留了課業?”


    杜裕目光閃躲,低聲道:“是,夫子留了篇經義,我與鄧家大郎二郎議了議。”


    何氏很是欣慰,連連點頭:“你課業要緊,不若下次請了他們來府裏。”


    杜裕悶悶嗯了一聲,心思早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何氏卻沒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隻聽說他發奮用功了,心裏便歡喜不已,臉上笑容都多了幾分,再看著長房裏的幾個,也多了些得意。


    人人都說杜家三郎最是人才出眾,年紀輕輕已經是解元郎,日後杜家還得靠著長房,從沒人想起她兒子杜二郎來,可如今看來未必就是如此,若是杜三郎真得不成器,杜家終究還是要倚重二郎的。


    先前杜家長輩和幾房裏議定了,要送了三郎去長安太學,還是宗學裏的魏夫子親自舉薦才有這樣的機會,可若是三郎靠不住,這個機會不就理所應當落在了二郎身上了?


    她越想越是覺得不錯,心也碰碰直跳,目光在蕭容悅與杜霍身上來迴睃著,心裏越發有了主意。


    這會子蕭容悅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正挽著袖子彎腰給裴氏布菜,對著杜蘭譏諷的目光,還有杜霍的冷臉,她倒是全然不在意,笑盈盈的倒像是賢淑溫良的好兒媳。


    隻不過……


    一不小心她手裏的碗盞便沒有端穩了,一碗熱湯倒在了裴氏的案幾上,灑了她半邊衣裙都是湯汁。


    燙得裴氏差點從榻席上蹦起來,尖叫著:“啊,你這是做什麽?你要燙死我嗎?”


    蕭容悅卻是迴以一臉無辜:“阿家,這湯太燙了,我一時沒有端住。”


    她掏出手絹來,臉上很是焦急愧疚:“我替你擦一擦吧……”


    衣袖卻又帶倒了案幾上的酒盞,剛熱好的新豐酒又澆了裴氏一身,燙得她又一次尖叫起來,碰到的碗碟也摔了一地,稀裏嘩啦亂成一團。


    蕭容悅更是不安,還要再替她擦,裴氏已經氣得絕倒,連連擺手:“你走開!你走開!”


    狼狽地扶著婢女的手匆忙迴房去更衣,出門的時候身子都是哆嗦的,也不知道是燙得,還是被蕭容悅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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