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血色盡失,青綸一瞬間,感覺所有人看過來的目光,就像鋪天蓋地數不清的箭支一般,朝他射了過來,僵坐在椅子上,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當眾提起他怡紅院的出身?


    她即便說讓他代替俞修上去跳舞,都比一句“你在怡紅院”來的更為溫柔。


    是恨還是悲傷或是憤怒,青綸自己也不知道。


    蘇姝末拉了一下俞修的袖子,俞修被迫坐下,又聽到蘇姝末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


    “愣著做什麽,你以前不也經常表演給人看~”


    在怡紅院的時候,青綸雖然清高,但就算他是花魁,也是個男妓,唱曲跳舞是他分內之事,嫁進女相府後,就很少唱曲跳舞了,他曾經的身份,也沒人敢再提起。


    而如今,卻被蘇姝末當著那麽多大臣男眷的麵,再次提起,青綸隻有種被赤·裸·裸的丟在市井街頭的窘迫和羞憤。


    但他再恃寵而驕,也是仗女相的勢,如今,女相發話,他無法拒絕。


    僵硬著臉起身,青綸如玉白透的麵色,紅的滴血,他頂著眾人怪異猜測,且摻雜著些許幸災樂禍的目光,麵色難看的行了一個禮,隨著古箏身起舞。


    一舞畢,眾人隻覺失望,畢竟青綸在怡紅院做花魁時,那舞技,可是勾的不少女子們心癢癢。


    如今一見,也沒覺得有什麽勾人的。


    不過,女帝還是賞了他東西,宴會繼續,而眾人顯然沒什麽興趣了,反而注意力都放在了女相府那幾位身上。


    尤其那些還沒出嫁的公子們,看青綸不無同情,看俞修又不無嫉妒。


    這麽一個醜八怪,到底哪裏吸引到女相了,早知道女相眼睛不怎麽好使,他們就天天去蹲女相了。


    青綸坐在蘇姝末身邊,攥緊十指,緊抿的唇瓣,血色蕩然無存,白的讓人心驚,他的心跳動的有些無力,密密的恨意,如同一張網,將他慢慢籠罩。


    女人,真是多情又無情。


    既然她無情,就別怪他無義了。


    ……


    因為宮宴一事,人人都在猜測青綸是否失寵,而俞誌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其實,他也不怎麽真的想結束雲州大陸幾百年來的女權統治,他半截身子都入骨了,就算讓男人主宰世界,他也沒多少年能享受了。


    況且,如果計劃失敗,就是誅九族的罪。


    所以,他才想傍上女相這棵大樹,就算東夷計劃失敗,他被揭發,也能免了死罪。


    俞修看望完俞誌,被俞誌叮囑了一番,便帶著下人迴女相府,途徑一家糕點店,想著蘇姝末愛吃水晶糕,便買了一些帶迴去。


    “我當是誰啊,原來是俞修哦,現在成了女相的人,瞧瞧這穿的,都比從前光彩了。”


    俞修剛包好一袋水晶糕準備離開,一穿的花枝招展的騷包公子從外麵走進來,對著蘇姝末似笑非笑。


    俞修蹙眉,覺得對方來者不善:


    “不敢給女相丟臉。”


    “嗬,你一個出了名的醜男,嫁給女相,已經是給女相人臉了。”


    那公子跟青綸交好,得知青綸因俞修跟女相起了矛盾,眼下逮著機會奚落俞修,肯定不會放過。


    俞修跟眼前的人不熟悉,隻知道對方是一大臣家的公子,但就算那大臣再厲害,能厲害過大楚第一女相?


    他雖醜,可好歹是女相的人,豈能任由人隨意羞辱,當下也眼色也冷了:


    “我嫁給女相,是女帝賜婚,難道你認為女帝是有意羞辱女相?”


    此言一出,花枝招展的騷包公子臉色立馬變了:


    “你休要汙蔑我,女帝對女相何其重視,怎會有意羞辱女相!”


    這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真看不出來,長的如此醜陋不堪,卻有一張淩牙利嘴,怪不得連青綸都對付不過。


    但騷包公子還是想給好友出氣,可對方是女相的人,她又不能貿然動手,隻能口頭上惡狠狠威脅了一番:


    “本公子警告你,青綸才是女相最愛的人,你休想巧言令色騙取女相的寵愛。”


    “我既然是女相的人,博取女相寵愛,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麽就巧言令色了?”


    俞修越發肯定對方是有意找茬了。


    他雖然不喜歡爭取什麽,但該得的,誰也別想搶走。


    “你……哼,既然你不聽勸告,那就走著瞧!”


    騷包公子憤憤的丟下這句話,黑著臉,甩袖離開。


    俞修也不為此事不愉快,帶著水晶糕高高興興的迴去了。


    蘇姝末還被女帝留在宮裏議事沒迴來,他便抱著水晶糕在院子外等著。


    皇宮,禦書房


    “愛卿,這是朕的人從截下來的書信上複寫下來的內容。”


    女帝把手裏的紙張遞給蘇姝末,兵部尚書也在,便湊過去看。


    紙張上內容言簡意賅,卻將最新的行軍計劃寫的明明白白,這封書信如果被送到東夷人的手裏,那女帝派去增援的數十萬大軍,肯定會葬身戰場。


    兵部尚書暴跳如雷:


    “該死的東夷人,竟然安插了奸細在皇上身邊!”


    “愛卿稍安勿躁,朕早有對策,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東夷人安插在京城的奸細,悉數揪出。”


    女帝現在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青綸就是東夷人的奸細,再來,有一個奸細,難保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她也想過抓住青綸然後嚴刑逼供,但仔細一想後,又覺得這是個徹底鏟除東夷人的絕佳機會。


    心裏想著,女帝看向蘇姝末,征詢她的意見:


    “蘇愛卿有何意見?”


    蘇姝末腦子裏正想著一會兒買什麽口味的水晶糕,乍然被女帝點到名字,愣怔了一下,模糊的迴憶了一下女帝方才說過的話,才開口:


    “那就按照皇上說的,利用奸細一舉鏟除東夷國。”


    蘇姝末感覺女帝問的這個問題,有點兒太簡單,但還是如此迴答。


    女帝顯然也是這麽想的,連連點頭:


    “朕也是這麽認為的,既然蘇愛卿和朕想法一致,那此事就交給蘇愛卿全權負責了。”


    蘇姝末:“……”


    媽的,怪不得這種白癡問題都要來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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