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惜玉感受到了沐隱的目光,不動聲色的迴之淺淺一笑,霎那間,沐隱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皇上,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微臣並不是金原國派來南越的使臣,而是金原國太子袁益。此次前來就是想多多了解南越,可誰曾想……”袁益忽然深情款款的望著衛靈桃,笑著說道:“我竟然碰到了我歡喜的姑娘。


    刹那間,群臣皆向衛靈桃投來無比詫異的目光,議論聲也此起彼伏。


    袁益悄悄望了沐隱一眼,而後目光望向南越皇。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既然是兩情相悅,那朕自然會成全。”南越皇哈哈大笑起來,而後一臉欣慰的望著衛靈桃說道:“其實朕一直相信緣分一說。袁益,其實朕最疼愛的六公主啊就是你的眼前人。”


    ……


    果然,這南越國的君王一直都是一位有野心的主,他絕不會就那麽輕易的放過金原。


    袁益的唇角勾勒起不易察覺的笑容,似嘲諷,似得意。


    時光追溯到一個月前的一個下午,他才來南越皇宮沒多久。他和使臣們一起將金原的寶貝贈與南越的君王,並且與南越的君王達成了協議。他望著南越皇和藹慈祥的模樣,真的以為他會就此放過金原。可誰曾想,當天夜裏便有一神秘人找上了他。他尋著身影前去,便到了三皇子的宮中,出來迎接他之人,正是南越國的三皇子沐隱。而這位三皇子則直截了當的拆穿了他是金原太子的身份。


    袁益有些詫異。


    這位三皇子又道:“眼下太子殿下可是得意的太早了。金原國土肥沃,是各國君王不可多得的肥肉,而各國之中,我南越當屬最強之國,這也是你們為什麽想要投靠南越的原因,但請太子仔細想想,這麽好的一塊肥肉,我南越會白白的將他放在那裏不去食之嗎?”


    袁益皺眉:“你是什麽意思?你是想告訴我你們南越國是鐵了心的要將我們金原給吞了去了?若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南越國的三皇子,你將這番話同我說是不是有些不合適?還是……你根本就想……”


    “後麵的話太子可就不用說出來了。你我心知肚明便好。”沐隱笑笑:“我這裏相同太子殿下做一份交易,若太子殿下同意了,日後金原的存亡便可掌握在你我二人的手上了。”


    “本太子向來對上門的生意不感興趣,同樣的,也對心懷剖側之人沒什麽好感。”


    “太子說這話可就為時尚早了。太子殿下,難道你就對我的生意沒有一丁點的興趣嗎?”


    沐隱不給袁益片刻猶豫的機會,繼續說道:“太子殿下,眼下你的興趣和好感都不是最重要的,你該明白,最重要的是你們金原國的存亡。古往今來有多少弱國滅了強國的例子,無非就是因為這弱勢的一方安插了一顆強有力的棋子在強國。當然,我這隻是舉個例子,因為我們南越不會滅亡,你們金原也不會滅亡。我們之間可是強強聯手的關係。太子殿下,您現在可有興趣了?”


    袁益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父皇蒼老卻和藹的臉,他母後溫婉且雍和的臉,還有金原肥沃美麗的土地刷刷的從他的麵前一閃而過,而後,袁益深唿吸一口,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心。


    “三皇子,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可以是個生意人。”


    沐隱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燦爛且疏離的笑容。


    “我的這樁生意對於太子殿下來說可是穩賺不賠的。我知道眼下太子殿下是為了金原國的安危為重,同時也心存懷疑。所以,我的這個這樁買賣便能為你祛除疑慮了。”


    “聽三殿下的意思是這樁買賣我是穩賺不賠了?”


    沐隱笑著點了點頭。


    “南越皇有第八子,因躲避天命故改沐姓為時。這位八皇子深得皇上喜愛,居住在歡明宮中。歡明宮中有位被罰清掃茅廁的姑娘曾是這位八皇子的心上人,然兩人之間誤會重重最終竟反目成仇。然而那位姑娘家中發生了變故,父母和兄長均被流放至他處,而這位姑娘便成為遺留在紫竹城內的質子,所謂質子便是最無用的棋子。但也不知道南越皇是怎麽想的,竟將這顆無用的棋子安插在了歡明宮中。”


    “所以三殿下你的目標是那顆廢棄的棋子?”


    沐隱點了點頭。


    “不瞞你說,我和八弟自幼感情交好,所以便見不得有人傷害他。然而……那名女子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那個可憐的弟弟。所以我不能容忍她繼續待在歡明宮,甚至不能容忍她待在紫竹城。所以,太子殿下,您東宮的太子妃之位不一直是空缺的嗎?”


    “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是想讓你將那位姑娘帶到你們金原國,至於她日後是死是活且看你的態度了。適時,我會去父皇那裏道出金原想與南越和親之事,若是父皇真的想維持與金原的關係,想必定會派出一位真公主去和親,畢竟我南越的幾位公主個個俊俏動人,皆是父皇的心頭肉;若是父皇假意與金原結好,實際上則是等待時機殲滅金原,那麽……這位和親的公主定然不會是我南越的公主,而是那名已經沒有了什麽用的質子。太子殿下,你幫我帶走那名姑娘,而我則給你一個真相,這樁交易你是否滿意?對了,我南越國啊沒有六公主。不過眼下可能是會憑空出現一個六公主了。”


    ……


    袁益衝著衛靈桃笑了笑,眸中填滿了歡喜的光芒。


    “六公主,這些日子和你一起相處很開心。我希望我們以後可以……”


    “太子殿下客氣了。”衛靈桃起身很有禮貌的衝著袁益福了福身,她含著笑望著袁益,眸子裏卻是一片陰寒。


    袁益被衛靈桃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舒服。


    衛靈桃繼續道:“早就聽說金原國人友好和睦,愛交朋友。這不,這美好的品質可就在太子殿下的身上體現出來了。太子殿下,我自小驕縱散漫慣了,一開始不知道你的身份怠慢了你是我的不對。不過俗話說的好,一笑泯恩仇嘛,太子殿下,我答應你的請求和你做朋友了!”


    衛靈桃無比大方的拍了拍袁益的肩膀,而後桌上的杯盞喝了一大口酒水。


    “太子殿下,我幹了,你隨意!”


    ……


    袁益自然明白衛靈桃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眼前這丫頭無非就是想借“朋友”的名義搶了他剛剛一席話的噱頭。


    “六妹妹這話可就不對了,可不僅僅隻想和你做朋友……”


    “金原太子還真是愛計較哈!”衛靈桃嗬嗬笑出了聲,同時也順勢拉開了自己和袁益的距離,衛靈桃道:“我就知道太子殿下絕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所以我答應送你的我們南越國的小玩意兒絕對會送給你,眼下我這身子稍稍有些不舒服,我就先行告退了!”


    衛靈桃匆忙跑到南越皇的麵前,也不管南越皇是紅臉還是黑臉了,說道:“皇上,臣女這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衛靈桃還衝著太後眨了眨眼,示意太後救她。


    太後一向疼愛衛靈桃,自然也明白了後者的意思。


    然而這袁益卻不願善罷甘休。


    袁益攔住了即將離開的衛靈桃,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麵上是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眸子裏卻是嗜血的寒冷。


    袁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衛靈桃的耳邊喃喃:“我知道你不是南越國的六公主,但你今日必須得跟著我的安排走,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


    衛靈桃皺著眉頭望向袁益,眸子裏填滿了探究。


    果然,眼前的這位太子殿下不是個善茬,並且,打從他去歡明宮找她的那一刻便是一場預謀的開始了。隻可惜,無論她怎樣躲,最終還是落到了陷阱裏。


    隻是,她與這位太子素不相識,並且她的存在也威脅不了他,為何這位太子偏要和她過不去?


    衛靈桃沉眸,溫惜玉的臉忽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如今,將軍府落敗,人去樓空,她也由將軍府的千金成了一個最無用的質子,這樣的衛靈桃、這樣的將軍府無論對誰來說都是沒有任何的威脅的。除了溫惜玉。


    衛靈桃知道,無論現在的時翎對她是什麽樣的態度,那溫家的小姐總歸是會心有不甘的,唯有衛靈桃徹底在她和時翎的生活中消失,她的心中才會好過些。


    這是女人的嫉妒心,天底下最可怕的武器。


    衛靈桃不禁冷笑。


    那邊袁益已經帶著衛靈桃又迴到了皇上的麵前。


    袁益道:“皇上,您的這位六公主有些害羞,我都這麽明顯的表達我對她的情意了,她竟然還想著要逃跑……”


    “胡鬧!”太後終於忍不住有些生氣了,她滿臉嫌棄的望著袁益,頗為惱怒的說道:“你雖為金原國的太子,但既然到了我們南越就該遵守南越的規矩!如今你在宴會上胡鬧可有將哀家將皇上將眾位南越國的大臣放在眼裏?還有,我們皇室的公主豈是你能隨便拉扯的!”


    衛靈桃一聽這話,立即樂了,忙匆匆的甩開了袁益的手。


    “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還請您注意身份。”衛靈桃頗為溫婉的說道。


    “六妹妹這話就生疏了,如今你我二人是情投意合,就差這皇上的一紙婚書了,六妹妹,這個時候你可就不能害羞了。”


    ……


    “你……”衛靈桃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她惡狠狠的瞪著袁益,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袁益望著南越皇,眉宇間藏滿情緒。


    南越皇的眸光晦暗未明,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太後輕咳了幾聲暗示南越皇,然後者卻道:“夜晚風大,母後身子弱,受不得風,你們還不趕緊送太後迴去休息!”


    “你……”太後有些生氣,正欲說些什麽,幾位婆子卻匆匆忙忙的將太後扶走了。


    袁益的唇角不禁揚起得意的笑容,這南越皇的態度他已經知曉了,看來那位三皇子是送了一份大禮給他了。


    “金原與南越本就交好,朕與你父皇也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如今既有緣分能夠結為親家自然是親上加親的美事……”南越皇慢悠悠的起身,踱步到袁益和衛靈桃的跟前,他一臉欣慰的望著袁益,道:“這麽說來的話,朕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一向是個溫和努力的孩子,所以將小六許配給你朕很放心。希望金原和南越永遠如今日這般和睦……”


    南越皇又笑著望向衛靈桃,道:“靈兒,坊間有言,兒女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朕也想聽聽你的觀點,你意下如何?”


    衛靈桃撞上了南越皇的眸子,那雙眸子雖含笑意,卻冰冷非常,宛如一汪深邃的冰洞,源源不斷的散發出陣陣寒氣。


    衛靈桃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南越皇又道:“朕知道,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尊敬兄長,團結姐妹,對父親和娘親更是敬重非常。朕知道你舍不得南越國,舍不得紫竹城,舍不得父親和娘親,可你已經長大了,總該離開父母身邊的……靈兒,父親和母親不能護著你一輩子,朕知道你還想在父母身邊多待一段時間,想護著我這個父親還有你的母親,可是……靈兒,人總歸是要長大的。”


    一瞬間,衛靈桃麵如死灰。


    她愣愣的望著南越皇,隻覺得平日裏和藹慈祥的南越皇一瞬間變得陰險且寒冷。他,竟然拿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兄長拿她最愛的人來威脅她。


    她的父親,南越國的護國大將軍,為了南越國拋頭顱灑熱血,戎馬一生,為了南越國,他連他最疼愛的孩子都推上戰場……可誰曾想,一片赤誠之心竟換來如此淒涼的結果。


    衛靈桃心中一直以為南越皇會念及情分念及她父親的真心,可眼下看來,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衛將軍府終究是風光不再,而衛英也終是成了一顆廢棋,緊接著,衛靈桃也會成為權力的犧牲品。


    衛靈桃愣愣的望著南越皇,翕動著嘴唇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就在她鼓起勇氣準備點頭應允時,一陣溫潤卻嚴肅的男聲響起——


    “父皇,為何將兒臣的太子妃許配給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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