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誰敢?”時翎舉起手中的利劍,怒紅了眼睛。


    官兵們見狀自然是不敢向前,但是嘴巴上卻是不肯閑著:


    “八殿下,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你,你可別為難小的們啊。”


    “為難你的哪裏是本殿下。”時翎扭頭望向沐隱:“三哥,你可得管好你的兵。”


    沐隱笑笑:“我何時未管我的兵了?隻是……眼下情況特殊,八弟,還請你認清楚局勢才是。”


    “局勢?”沐風輕笑出了聲,好看的眸子裏此刻凝聚的是能夠殺死人的寒冷。他冷冷的望著沐隱,口氣也滿是陰寒:“今日你們誰要是敢動靈兒一根汗毛,本太子就剁了他的手!”


    衛傾華也是亮出了寶劍:“本將軍如今掌管著紫竹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將士,你們這些附近村寨的小兵自然也歸我管治!”


    官兵們自然是驚惶無措,呆愣在原地。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氣,看來還真是的是本事大了,連父皇的旨意都敢違抗了?”


    “三殿下。”不遠處,有一黃衣少女帶著皇上身邊的德公公以及一些侍衛兵匆匆趕來,待黃衣少女走近後,衛靈桃瞧著她清麗的麵容覺得很是熟悉。待她走至沐隱身邊卑躬屈膝的行了一禮時衛靈桃才想起來,這位身著黃衣,如今在為三皇子辦事的姑娘不正是那個在廣愛大藥鋪哭哭啼啼的蘭兒姑娘嘛。


    蘭兒瞧見了衛靈桃自然也是吃驚不已,但瞧著眼前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沐隱蘭兒自然不敢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殿下。”蘭兒湊近沐隱,輕聲道:“惜玉姑娘知道消息後立馬叫溫家公子進了宮將消息給了皇上。眼下皇上正在氣頭上,派來了官兵來捉拿衛家的姑娘。”


    沐隱聞言,麵上是抑製不住的歡喜。


    沐隱抬起右手揮了揮,侍衛兵立即會意,一個接著一個包圍住了衛靈桃一行人。


    “你們是想造反嗎?”沐風已經發怒。


    德公公見狀,立即湊到了沐風的身邊,笑嘻嘻的說道:“太子殿下,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口諭來的。皇上聽聞了城西大火的消息那可是龍顏大怒啊,立即就命令老奴帶著侍衛兵前來將衛家小姐押入大牢了。而且啊,皇上還特意說明了,這以後,侍衛營就有三殿下掌管了。皇上這是體貼您,在為您減輕負擔呀!”


    沐風沒有說話,隻是陰沉著臉。


    德公公隻當是沐風默許了,與沐隱交流了眼神裏的含義後,後者得意洋洋的再次揮了手,侍衛兵們便是更加大膽的跨步向前。


    隻是時翎、沐風、衛傾華哪裏願意衛靈桃就這樣被不明不白的帶走?一個個握緊了手中的劍隻等著侍衛兵再向前就展開一場惡戰。


    沐隱自然是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他巴不得這三個人盡快動手,如此一來,抗旨不尊的罪名便可以安放了。


    衛靈桃自然是不願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加上眼前的這位三皇子咄咄逼人的模樣看著實在是叫她頭疼。


    “我答應跟你們走。”衛靈桃不顧三人的反對直截了當的走向了沐隱。


    “衛家姑娘很爽快!”沐隱眯著眼睛笑著說道:“你可知道你要去什麽地方?”


    “三皇子,你不是想看著我進大牢嗎?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就滿足你這個願望。但是我告訴你,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就算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不會承認的。”衛靈桃扭頭望向德公公,滿臉笑意:“公公,勞煩您替我轉告皇上,您就說靈兒我相信皇上明察秋毫,是非分明。我就在牢中等著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德公公自然是答應了。


    有侍衛兵上前想要抓住衛靈桃卻被後者給掙脫了。


    衛靈桃一臉的憤慨:“我衛將軍府的人可不是出爾反爾的人,我既然答應了跟你們乖乖的走你還怕我逃跑嗎?小人之心!”


    被衛靈桃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侍衛兵自然是有些不悅,但瞧著沐隱沒有多說些什麽便灰溜溜的退後了。


    時翎自然是不樂意,拉著衛靈桃不讓她走,隻是衛靈桃給了他一個眼神便叫的他乖乖立在一旁了。


    ……


    皇宮內的大牢,自然是南越國最陰森罪恐怖的地方。黑壓壓的空氣,陰沉沉的高牆,還有濕漉漉黏糊糊的土地。牢外的陽光透不進來,牢內的陰寒也散不出去。衛靈桃行走在黑壓壓的大牢裏,牢內有一股濃鬱的發黴發臭的味道,熏得她想吐,牢內黑沉沉的,偶爾傳來幾聲鐵鏈拖地的叮當聲和有氣無力的呻吟聲。衛靈桃知道,這裏的罪犯都是永久的被囚禁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潮濕裏,他們在絕望中等待著希望,他們在黑暗中等待著陽光,但是他們最終等來的,卻是更加漫長的等待。黑暗將他們折磨的瘦骨嶙峋,陰森吞噬著他們的生命,他們已經氣息奄奄,卻還是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逢生的機會。


    “大人……是不是皇上召我出去了?我家夫人是不是找到我留在家中的證據了?”有蓬頭垢麵的罪犯激動且不安的搖晃著鎖住他的牢門,鎖住牢門的鐵鏈鎖被他晃得叮鈴作響。


    沐隱隻輕蔑的瞧了他一眼,而後笑著對衛靈桃說道:“原先他也算是朝中的重臣,隻可惜,他賊擔保天,竟然做起了勾結外國的勾當。隻可惜,證據不足,一直無法給他立罪,於是隻得將他永久的關在牢中。他口口聲聲的稱他自己是被冤枉的,說有一封證明他清白的信鎖在他書房的暗格裏,他日日盼著他家夫人帶著信件來救他,可他哪裏知道,他家夫人早就攜著他的財產和他府上的管家逃跑了。”


    三人在一間空蕩的牢房的牢門前停下,有看守牢房的小兵匆匆忙忙的去打開牢門的鎖,一陣“稀稀拉拉”鏈條滑動的聲音響起,而後,“吱呀”一聲,木門開了。


    衛靈桃望著眼前空空蕩蕩的小屋子,這個她即將度過幾日的地方比其他的牢房看起來要稍微整潔一些,牢牆的頂上頭有一處拳頭那麽大的通風口,外麵的陽光照耀進來在陰暗潮濕的空氣中撒上了顆顆的小粉塵,小粉塵張著血盆大口向她撲來。


    “靈兒妹妹,我特意命人在牢中替你選了一處最好的地方。我也隻能幫你到這了,至於結果如何,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沐隱笑嘻嘻的望著衛靈桃走進了牢房之內,而後隔著一條條木頭堆起來的牢門細細打量著牢內的女子:“靈兒妹妹,如今怕是也無法找到確切的證據定你得罪了,但是你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來為自己開脫。你說,你會在牢中待上多久?”


    衛靈桃立在那一條極其纖細的陽光下眯著眼望向沐隱。


    “我不知道啊。”衛靈桃滿臉無辜的搖了搖頭,而後陷入了一陣冗長的思考。她眯著眼觀察著牢門外的沐隱,望著他滿臉得意的表情。冗長的思考帶來的便是冗長的沉默,沐隱瞧著衛靈桃沒了後話便勾了勾唇角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正欲離開,衛靈桃便在這時喚住了沐隱。


    “三殿下,你的問題我還沒有迴答呢!”


    “嗯?”


    衛靈桃笑眯眯的望著沐隱:“我猜我會在牢中待上一天、兩天,又或者是一年兩年,再嚴重一點,便是在牢中孤獨終老等著你也進來的那一天了。三殿下,你托人尋的這處好地方我會替你好好守著的,絕不會讓旁人占了你的位子!我衛靈桃可是知恩圖報的人。”


    一旁的小牢頭低著頭忍著笑,沐隱身旁的蘭兒也忍不住抽動了嘴角。


    “你……”沐隱剛剛那股得意的模樣此刻已經煙消雲散,他以為衛靈桃會著急會哭泣會手足無措,可眼前她這般從容淡定的模樣倒叫他有些手足無措了。他望著衛靈桃笑眯眯的模樣,就好像此刻的她才是勝利者。


    沐隱目光狠狠的盯著衛靈桃,似乎他的目光裏帶著劍,能夠把人刺穿。衛靈桃也不甘示弱,笑盈盈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給我把人看好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前來探望!”沐隱氣衝衝的指著小牢頭,小牢頭自然是忌憚他的威嚴,連連點頭應允。


    沐隱帶著蘭兒匆匆離開了牢房,在離開的前一刻,蘭兒忍不住迴過頭去看看衛靈桃,然後她便看到那衛家姑娘滿臉倨傲的立在那一串微弱的陽光下,她似乎在笑,又似乎是麵無表情,但不得不說,她立在那兒的樣子就讓她有些生畏了。


    她是曾經受過衛靈桃恩惠的人,她們當初的交談雖然很不愉快,但不得不說卻讓她收獲頗多,隻是沒想到再見麵的時候,是她,間接的將衛家姑娘給送進了牢房。而衛家姑娘在城西村望向她時的眼神足以叫她心神不安了。


    蘭兒不禁苦笑,她當然也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的,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出了牢房,眼前是一大片的陽光。忽然從黑暗到了光明,蘭兒有一瞬間的不適應,隻得眯起眼睛去打量眼前的世界。


    “蘭兒,這件事情能夠如此的順利,可多虧了你的幫忙。”沐隱從衣兜裏掏出一塊玉佩塞到了蘭兒的手上,“將事情辦成功的人,本皇子自然是會有獎勵的。”


    蘭兒收起玉佩,勾起了唇角勉強露出一笑:“謝謝三殿下。”


    “你不必謝我,你要謝,就得去謝你那死去的姐姐。如果不是她,你這輩子可都沒有機會替我辦事。”沐隱十分溫柔的替蘭兒理了理她那有些淩亂的頭發:“你姐姐是我們培育出來的藥人,本以為這件事情可以永遠的不被人知道,沒想到卻差點因你而毀。你是個很聰明的姑娘,你知道利用你姐姐去訛詐紫竹城內的藥鋪,但你也是愚蠢的姑娘,辦事不謹慎,露出了馬腳,差點被敵人瞧去了秘密。”


    “當初溫家的公子想要殺了你,你可知我為何要留下你?”


    蘭兒木然的搖了搖頭。


    “因為本殿下看中了你的能力。而事實證明你確實將事情完成的很是巧妙。我知道衛靈桃肯定會挑著日子趕去城西探訪,所以便讓你喬裝打扮躲在城西,躲在藍念和意古的小藥鋪裏。果然,機會來了。”沐隱又從衣袖中取出一顆小藥丸,將它塞到了蘭兒的口中,逼著蘭兒吞了下去。


    “你成功的完成了我給你設下的任務,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身邊貼身的侍女了。日後我還會有更多的任務交給你去完成。你是個聰明的姑娘,自然明白自己的立場。我會按時給你毒丸的解藥,但如若你有一絲絲要背叛我的念頭。”沐隱忽然笑出了聲來,“後果你是知道的!”


    蘭兒隻覺得渾身都酸痛、寒冷無比。


    從今日起,她便永墮黑暗,再無出頭之日了。


    她以為她被沐隱從溫子恆的手上救了下來便可以脫離苦海,沒想到,她又跳下了另一灘死水。她喬裝打扮躲在城西,直到同樣喬裝打扮的衛靈桃出現了她才觸到了生活的希望。她暗中觀察著一切,隻等待時機將一切的情況都匯報給沐隱和溫惜玉。


    城西的大火起的轟轟烈烈,她在嘈雜中瞧著藍念和意古,那個她原以為懸壺濟世的神醫沒想到卻是年輕的公子和小姐,她護送著他們離開,將他們帶到一早就設計好的暗道裏。她通過暗道去通知沐隱,讓他選好時機趕到城西,然後她將情況匯報給溫惜玉,讓她著手另一部分的打算。


    沐隱的帶領的小兵和紫竹城內的侍衛兵雙重夾擊,她想著她完成了這個任務便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隻是沒想到,被雙重夾擊的人竟然是衛靈桃,而她,也再無逃出去的可能。


    她原先她麽不甘願製作一個窮困潦倒的普通人,可如今,她是那麽渴望普通、窮貧的生活。隻是,眼下的一切已經成了定數,她隻能被命運一點一點的向前推著走去。


    蘭兒深唿吸一口,笑盈盈的望向沐隱:“主子,奴婢會好好替你分憂的。”


    沐隱對蘭兒的迴答很是滿意,揮了揮衣袖便大步朝前走去。


    蘭兒自然得跟上去。


    走到了前處,蘭兒還是忍不住迴過頭去看那陰森森的大牢,眸裏閃過一絲波光粼粼,片刻後卻是收住了。


    “衛小姐,我不知道我今日對付的人是你。隻是……如若我一開始知道是你,我還是會這麽做,我沒有辦法。你給蘭兒的恩情,蘭兒怕是還不了了。”蘭兒在心裏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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