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村支書的離世,牛七八自然是感到了悲傷。想當年自己家可是當地的名門大戶,村支書的父親還是自己家的佃戶,可是隨著地主的帽子扣下來,他和姐姐一夜之間從天堂墜落到了地獄,從人人仰慕的公子哥和千金大小姐變成了人人厭惡的地主崽子,被拉去批鬥的父母失去了蹤跡,再迴來時已經是兩具冰涼的屍體。把父母屍體拉迴來的就是村支書的父親,那年牛七八剛剛八歲,姐姐十歲。


    後來的牛七八才知道父母是不堪折磨雙方才懸梁自盡的,由於他們家以前鼎盛時期供養的有一個道觀,在家產和土地被瓜分一空後,道觀就成了姐弟倆的棲身之所。十五歲那年,九婆又迎來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一夥革命小將衝進道觀,自此以後姐弟兩人徹底失聯,但對於弟弟的去向,九婆是知道的,隻是不說而已,後來九爺問起這事,九婆才告知九爺,弟弟是和道長一起走了。


    九婆也就是那個時期嫁給了九爺,這才過上比較安穩的生活,九爺家是絕對的貧農,幾件像樣的家具也是從九婆家分來的,九爺的父親以前也是九婆家的佃戶,盡管那個時期講究成分和平等,但在九爺爺倆心裏,九婆一直都是大小姐的存在,盡管九婆一輩子沒有生養,九爺也從來都沒有過怨言。原本九爺是不應該出這個意外的,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沒有按九婆的意思行事,結果就釀成了悲劇,用九婆的話說,這一切都是天意。


    九爺上河工前,九婆曾拿出一個桃核交給了九爺,說這幾天你運氣欠佳,把這個帶上吧,九爺很順從的伸長脖子,九婆把帶有紅繩的桃核掛在了九爺的脖子上。當時生產隊要在西湖起魚,九爺這天也特別的興奮,當他抱起一條十幾斤重的大鯉魚往岸上走的時候,魚的尾巴一甩,結結實實打在了九爺的臉頰上,引得幹活的社員哄堂大笑,九爺從堤壩上滾落下來,不巧的是,一根很尖銳的蘆葦茬子,正好刺進了九爺的咽喉。當眾人把九爺送進醫院的時候,九爺已經氣絕身亡。隨後趕來的九婆,用手抿上了九叔圓睜的雙眼,九爺那年還不到四十歲。


    自此以後的九婆就寡居在家,這個時候村裏的支書便是大壯的父親,當然,大壯的爺爺是文攻武衛時候的村支書,兩代人的村支書隻有大壯的父親念念不忘父親的教誨,一直有意無意的幫助並善待九婆。那個時期可不比現在,隻有求上門來知根知底的善男信女,九婆才肯出手。即使如此,“神婆”的帽子還是被戴在了九婆頭上,之所以能平安無事,這就是大壯父親的功勞了,當然還有一部分是高顯的父親,以及後來的趙九州打過招唿有關。


    人自然講究知恩圖報,作為修道之人更是非常看重這種因果,九婆這次迴來並不是想念家鄉這麽簡單,因為她已經再次掐算到村支書的這次劫難避無可避,所以這兩天一直陪在村支書身邊,送老朋友一程,為其主持葬禮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鑒於兩家深厚的關係,才有了巧蓮一家現在的成就,高顯的機遇也隻是搭了一個順風車而已。


    按照當地的習俗和現有殯葬政策,要把村支書的遺體先進行火化,然後才實施土葬,不過從村支書生前的願望來看,並不希望自己灰灰湮滅,大壯和巧練也有這個意思。趕來參加葬禮的高顯,想憑著自己的人脈打通關節,然後偷偷地埋葬了事。九婆聽大壯說過後,微微一笑,讓高顯不必求爺爺告奶奶的到處求人,自己心裏有數。


    牛七八帶著牛黃去尋龍點穴,親自出手勘定了一塊風水寶地,又選定了一個黃道吉日,這一切都準備停當之後,九婆讓大壯和巧練在前院招唿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自己則帶著牛紫在後院開始鼓搗起來。直到殯儀館的拉屍車前來拉人,一切才算搞定。


    在眾人的眼中,穿著壽衣神態安詳的村支書,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抬上了車,九婆為了讓戲演的更逼真一些,原本四個人就可以抬得動,沒成想連兩個同行來的執法人員上前幫忙,才“吭哧、吭哧”費力抬了上去。按照慣例,大壯和巧練要一同上拉屍車才對,但是高顯過來,讓大家都上了他的北京號牌的大七座suv,並頭前帶路,一溜煙的往火葬場而去。


    由於高顯的車況好,再說高顯又在此地當過刑警隊長,自然是路況非常熟悉,到達殯儀館好久之後,那輛老爺車才突突的迴來,眾人上前幫忙,準備把村支書推進去,可是當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大家都冷汗直冒起來,拉屍車裏空空如也,村支書的屍體不翼而飛,現在最難受、最恐慌的莫過於拉屍車司機和同行的兩位執法人員。


    大壯和巧蓮以及陪同來到鄉親們,這一下就像是火藥爆燃了一樣,大壯和巧蓮心中明知有疑,可是具體情況並不知情,唯有高顯趁大家像無頭蒼蠅一樣時,把車上掉落的一張小小的符篆,捏起來裝進口袋裏,然後坐在一旁靜觀好戲上演。


    此事動靜不小,連館長和其他的工作人員都驚動了,最後又撥打了110報警,問題的關鍵是“屍體去哪兒了?”接下來就是繁瑣的筆錄、口供,以及目擊者、見證人開始係列登場,執法人員和司機都眾口一詞的說,親手把人抬上了車,最後連這個小縣城的電視台都驚動了。一時間大家眾說紛紜,紛紛猜測並議論說這是一起靈異事件。


    九婆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想表達一下對目前火化製度的不滿,尤其是那些執法人員知法犯法,但凡遇到偷偷埋葬和不實行火化的,不僅要處以高額罰款,還要把死者扒出來澆上汽油燒掉,鄉親們對此均是敢怒不敢言。九婆如此,就是讓這些部門的惡人,有一個警醒,不能把百姓當作斂財的搖錢樹。


    由於有眾多的見證者,警察也很狐疑,直到有一個來辦案的老警察看見高顯之後,才似有所悟,因為他知道高顯調入到749局這件事,也知道高顯目前是幹什麽的,立即把情況和自己的看法向局裏進行了匯報,局長一聽立馬驅車前來向高顯請示工作,因為目前就級別而言,也隻能對高顯仰視了,再說高顯所在部門就是搞這個的,很明顯這是想搞事情。


    當地警局如何解決此事,高顯又如何處理?請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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