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是懷抱著不可思議的態度從祭壇跑著迴到家中的。


    祭壇是每一個鳳凰城居民都崇敬的地方,不僅僅是因為那裏住著多位大祭司,更關鍵的因素是那裏是直通鳳凰觀的權威。李光明雖然來這鳳凰城已經有了十多年的時間,可對大祭司的崇敬是越來越高,感覺自己離鳳凰觀也是越來越遠,近些年,幾乎自己都不可能進入祭壇,更別說是麵見大祭司了,可讓他不可思議的是,當他告訴祭壇祭祀,說他家有位是花師兄派來的人要見祭祀的時候,居然祭祀命他即刻便迴家通知,今晚便派人去他家接來那位盲人。


    本來隻是為了斷了那位盲人上鳳凰山的念頭,本來隻想讓這種客人早點離開自己的家,可萬萬沒想到,祭祀居然會派人來家接走他。


    要知道,隻有特別尊貴的客人才配的上祭祀派人來接的。


    鳳凰城對世間的凡人是不會輕易屈尊的,那麽這位客人到底會是什麽來路?劉光明不得而知,也不清楚這對自己是好事還是壞事?想想自從這客人來到自己家,好像也從來沒有刻薄過,加上自己的女兒婉兒與他的侍女關係密切,那麽就算有些怠慢,他也應該會諒解,自己之前確實對他有些言語莽撞,但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鳳凰上仙,這也沒錯。自己加快腳步,早點迴到家中,在大祭司派人來之前,先與這位善人關係更進一步,虔誠,唯有虔誠的態度來感染這位善人,不求這位善人會在大祭司們麵前說自己多少好話,但至少這善緣可以讓他的修行更進一步。李光明如此想著,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加輕快,白日田間勞作的辛勞全部都早早的忘卻在了身後。


    家中的蔡植郎,正在囑咐九兒收拾好行李,他的目的有二,一是可能鳳凰城的祭祀會接見他,二是就散自己不被接見,明日早上也不會走的匆忙。收拾行李總不是錯。


    但讓蔡植郎意外的是,李光明進屋第一件事便是虔誠的跪在了自己的麵前,用雙手按住自己的膝蓋,口中不斷的稱唿著“善人,是我有眼無珠,錯看的善人。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善人諒解。”


    剛開始是意外,但緊接著,蔡植郎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可以肯定,他要李光明帶給祭祀們的話起到了作用。“花師兄”三個字的威力果真不小,看來“花師兄”的確與祭祀以及鳳凰有琢磨不透的關係。


    “李哥何必如此?”蔡植郎雖然心中清楚,但嘴上卻還是一如平常般的和藹。


    “善人不要在喚我李哥了,你是善人,再稱唿我為哥的話就是在折我的福了。”李光明言語誠懇。


    “那我可以去見你們的祭祀了?”蔡植郎知道繼續與李光明糾纏此時於事無補,於是追問到。


    “無需善人自己過去,祭祀們會派人來接的。”


    “哦,原來如此,好了,你先起身吧。”蔡植郎此時的心思是開始思索見著祭祀後的事情了。畢竟花師兄與鳳凰城的大祭司們的關係是自己猜測出來的,那中間到底有什麽關係自己完全不知道,見著這些祭祀之後到底該如何說話更是不清楚,這些都需要自己安靜下來準備準備。至少,自己不能在尚未見到鳳凰之前露出馬腳。


    在蔡植郎的心中,當日見到花日紅的時候便隱約感覺到這個人跟鳳凰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當蔡植郎知道花日紅便是雲隱門的二師兄的時候,讓他陷入了迷茫。雲隱門,大家都知道,這是專門針對鳳凰而成立的門派,這怎麽可能與鳳凰扯上關係?


    今日從李光明處得來的消息可以知曉花師兄與鳳凰城祭祀們是友善的關係,祭祀們並沒有因為聽見花師兄的名字後來捉拿自己,而是派人來接自己,這完全可以通過李光明的態度來斷定。


    花師兄與祭祀們不是敵對勢力,那麽形成的原因隻有兩個,一是所謂的雲隱門根本不是為了對付鳳凰而成立的,而是鳳凰自己成立的。這也是說的通的,在當時的情形下,大陸之上自然是有人要反對鳳凰,那麽鳳凰幹脆自己成立一個有實力的組織,在大陸上大肆宣揚是反對鳳凰並以滅掉鳳凰為己任的組織,這樣,敵人便被自己完全掌握在來手中,這也可以說是這麽多年雲隱門並沒有滅掉鳳凰的原因。


    第二種情況就比較複雜了。如果雲隱門是當真反抗鳳凰的組織,那麽花師兄與祭祀的關係可以證明,雲隱門已經滲透到了鳳凰城,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掌握了鳳凰城了,更有可能是雲隱門連鳳凰都掌握了,想想這更是一個大膽的想法,這種現象如果是真的的話,那現在真正的鳳凰到底還在不在?一切都需要自己見到祭祀甚至見到鳳凰後才能夠知道真正的答案。


    心中不斷盤算著,不斷推演著,不斷搜索曾經得來的消息,在永安城中神機處裏得來的消息,蔡植郎沒有理睬李光明是如何離開自己房間的,更沒有在乎九兒的驚訝。盲人自有盲人的好處,那便是他可以完全屏蔽周圍的環境,獨自思考並尋找到旁人無法察覺的細微之處。不然怎麽會有上天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為你敞開一扇窗之說。


    蔡植郎隻是將花師兄與祭祀們的關係大概理出一個條理,具體是什麽情況需要麵對祭祀之後通過祭祀的態度和言語來定下真正的關係。所以蔡植郎心中已經準備好了見到祭祀後自己應該迴答的問題和自己提出的問題。


    他滿意的笑了笑,對九兒說:“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公子,剛才是什麽情況?”九兒還在差異李光明的態度轉變,她自然不清楚自己公子心中盤算的一切。


    “我問你東西收拾的怎麽樣了,其他的你無需關心。”


    “哦!”九兒撅著嘴巴答應著“東西收拾好了。”


    “那你去屋外等著吧,祭祀派的人到了之後你什麽都別說,什麽情緒都不要有,自然的領著他們進來見我便是。”


    九兒不知道自己公子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對公子的吩咐從來沒有質疑過,本來自己是不支持公子去上鳳凰山的,但現在看來,公子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看他那自信的笑容和泰然的表情,九兒隻能先將不少疑問埋在心中,想著以後公子定會全部講解給自己的。轉身便出了門,一如公子的吩咐一般,麵無表情的站在了門外,安靜的等待著祭祀派來的人。


    李光明家住了一位備受祭祀尊重的善人的消息很快在大街小巷傳開了,在祭祀派來的人尚未來之前,李家的屋子外麵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想一睹這位善人的善麵,為自己多攢一些善緣。


    李光明自然是笑的合不攏嘴了,自從他來到這鳳凰城,這還是他第一次成為整個鳳凰城的焦點。性格雖然談不上狡猾的他清楚的知道,有了這次善緣,此後他離祭壇中的祭祀們又進了一步,更是離鳳凰上仙更進了一步。這種善緣,是許多鳳凰的虔誠信奉者謀求一輩子都求不來的,他的義父兩老口子,不就是平平凡凡的在這鳳凰城中過了一輩子,最後到死的那一刻,都未能有此善緣。


    站在家門口一臉笑的李光明對著街坊鄰居忙不迭的附和著。而眼光卻不時的瞟著那條筆直的大道,那個方向將要出現的人會將他家的善人帶到祭壇去。


    一陣喧嘩吵鬧過後,一隊人馬從筆直大道上緩緩而來。細細看過之後,發現來的這隊人並非普通的接待貴賓的隊伍,在隊伍之中,夾雜不少祭壇的守衛。


    迎賓隊中夾雜又守衛?這一般是很少出現的。因為在鳳凰城中,守衛隻會出現在祭壇,其他地方都不需要守衛的存在。


    這讓鳳凰城中的居民更加覺得祭祀對蔡植郎這個大善人更加重視。街坊鄰居投向李光明的目光中更帶有幾分羨慕了。


    李婉兒急匆匆的跑向九兒身旁,趕忙將迎賓隊到來的事情告訴給了自己的這位玩伴,並將中間夾著守衛的事情透露給了九兒。由於有公子的吩咐,九兒並沒有平常那樣的活躍,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看出絲毫變化,隻是悄悄的給婉兒使了個眼色,讓婉兒靜靜地退在一旁。


    婉兒也察覺出這位平時的玩伴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的盡是嚴肅,也不糾纏,識趣地默默退開,逼近現在她和她的公子已經是祭祀們的座上賓了。


    九兒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對祭壇派出的迎賓隊絲毫沒有膽怯的跡象。


    蔡植郎更是沒有一句話語便被請上了迎賓隊的車上,二人是在眾多信徒的崇拜目光中離開李光明的家的。


    留下失落又傷心的婉兒站在牆角扶著牆壁淚水打轉。


    這還是我曾經那麽熟悉,那麽親近的朋友嗎?


    婉兒哪裏懂得像九兒這種經曆過很多事情同齡人的內心,在車上的九兒,又何嚐不是不時的迴頭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公子之事重於一切,同公子一同經曆的這許多事情,在婉兒那裏僅僅隻是故事。


    蔡植郎便這樣被迎賓隊接去了祭壇,那裏有著他急需去印證,急需去尋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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