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羊城外,一位少女領著一位盲人步履輕鬆的行走在一望無際的烏羊草原上。


    “公子,這裏的人都不怎麽歡迎你,為何你還在此地呆了這麽久?”少女開口問道。少女一邊說著,一邊使勁踩腳下的草地,似乎心中有著許多不滿,要被她全部踩爛在地上,一如她腳下的小草。


    “九兒,在這裏,從來沒有人驅趕歧視過我們,怎麽你要說不怎麽歡迎我們呢?”


    “本來就是嘛,你推他們的城主爭取國君之位,不僅沒有人領你的情,還有人說你是在禍亂一方,雖然不曾驅趕歧視甚至虐待過我們,可從他們的眼神中,我就沒有見到過善意。每日給我們的吃食,也都是粗糧,住的地方也僅僅隻是能夠遮風擋雨,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住進高樓大宅。您看,我們走時,僅僅隻有一位小仆過來辭別,並沒有過問我們走後將去哪裏,路上的盤纏是否足夠也無人問津。”少女依舊撅著嘴說到,她最關心的自然是她包袱中的錢袋子,那是她和她公子兩人此後的生活保障,在外地,她無法尋的地方釀酒,所以也再無其他收入,她不願見到自己的公子因為沒了錢財而餓肚子。在其他城池中,走的時候,多少會有人贈送一些錢財,無論多少,總好過在這烏羊城走時什麽都沒有。


    “九兒,你又忘了,我曾經講給你的道理。不要寄希望於別人的施舍,一切都必須靠自己。”


    “我不寄希望於別人的施舍,可再往前走不足一月我們就要斷糧了,你是不用管我們有沒有吃的,這些都是我操心的事情,你大度,有氣節,餓肚子的時候別怪我就行。”


    “我們餓肚子沒關係,你要知道,天下如果不能停止戰爭,如果不能有一番新的天地,這天下餓肚子的何止你我二人?”


    “又是大道理,這些大道理要是有人聽就好,要是有人用更好,隻可惜這些都隻有您一個人懂,都隻有您一個人明白。”


    “你要踩爛多少小草啊?”盲人提醒少女道。


    “不知好歹的烏羊人就應該像這小草一樣。”


    “你可知道烏羊人現在最關心的是什麽?他們為何沒有完全采納我的意見?”


    “這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他們都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華國勢強,巴渝國已經名存實亡,現今唯一有抵禦力量的就是這烏羊城了,他們現在不立國君,為的就是讓烏羊城再恢複一些元氣,讓自己有更多的力量在烏羊草原上攔截住華軍。這也是蜀國之所以大力支持烏羊城的根本原因。”


    “都是各懷心思。公子,我們此去的目的地又是何處啊?您說過帶我看烏羊山的,我們是去烏羊山嗎?”


    “烏羊山永遠會安穩的呆在那裏,我們可以以後去,我們現在要去鳳凰山。”


    “鳳凰山?去見鳳凰上仙?”


    “見不見的到他還未可知,但我們應該去那裏看看,現在天下大亂,我想知道鳳凰到底是如何看待的。”


    二人話說著,依舊步履輕鬆的行走在烏羊草原上,孤零零的兩個身影,被早上的太陽將影子拖的長長的,前方不遠處停著從華國帶來的馬車,沒有趕馬車的車夫,隻有少女跳上馬車甩動韁繩驅趕馬車,技術雖然不是很好,可好在二人趕路並不著急,慢騰騰的行駛在漫長又孤獨的路上。


    外麵戰火延綿,鳳凰城卻一切平靜如常。興許是信道的原因,也許是在鳳凰城這裏見不到絲毫戰火的因素,這裏的人都未將大陸戰火之事掛在心間,他們一如既往的每日為求道,虔誠的信奉著鳳凰。


    自然,天下人隻有太少的人知道,此時的鳳凰山上鳳凰嶺中,那個每日虔誠侍奉的鳳凰早已經不是那個真正的鳳凰了。至於真正的鳳凰的去處,無人能知,無人能曉。千裏迢迢趕來鳳凰城的蔡植郎自然也是不知。


    蔡植郎進入鳳凰城後便被這裏的人的虔誠感染到了。


    大陸人本就信奉的不多,僅僅有的都隻是一些小教派,唯獨鳳凰創立的道教在蜀國發揚的最為壯大。原因很簡單,鳳凰本身就是最具有說服力的。


    鳳凰創立的道教追求的便是長生與隨緣,在人性上的重視與追求自身的上進是鳳凰道教的核心教義。


    在其他地方,在其他國家,都沒有鳳凰城這般感受深刻。偶爾有些傳道之士路過,也隻是隨緣傳遞,並不像其他那樣到一個地方便讓教義在那裏開花。他們講究隨緣隨性,有緣之人,自然會自己上來選擇相信道教,無緣之人他們是從來不願多費口舌來傳遞講解的。


    所以這鳳凰的道教,在其他地方是很難散開的,唯獨在這鳳凰山下,在這鳳凰城中,匯聚天下所以相信道教之人,在此修煉,在此聚集,在此生活,在此追求道教的最高教義。


    蔡植郎帶著侍女九兒借宿在靠近城中心的一處教徒家裏。這位教徒姓李名光明,帶著一個小女兒多年前便來到了鳳凰城。最開始李光明來到這裏的時候,並沒有房屋可住,後被這家兩位孤寡老人收為養子,這才繼承了鳳凰城中的這處房屋。


    李光明本是蜀國人,與妻子相愛之後不受嶽父嶽母喜歡,這才帶著妻子出走,無處可去的時候聽人說鳳凰城有流浪之人的住所,這才來到鳳凰城。後幾年,兩位老人相繼過世,李光明的妻子也因病死去,隻留下李光明一人帶著女兒在鳳凰城中生活,城外還有些田產,父女二人生活沒有問題,加上很多信道之人經常入住鳳凰城,可以收取一些錢財,在鳳凰城中還算日子過的舒服的那一類。


    因為九兒年紀與李光明的女兒相仿,二人自然是容易走進。李光明在城中居住有些年月,很自然的最是信奉道教,隻是他女兒年歲不大,除了信封道教以外,對外麵的新鮮事情更感興趣。所以二人在一處的時候,總是喜歡聽九兒講述外麵世界的精彩與多姿。


    九兒對這位小姐妹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要知道九兒是在神機處長大的孩子,對天下事知道的本就比其他人多,更有很多都是普通人都無法知曉的消息或者秘密。李家女兒能夠從九兒處聽來很多外麵的新鮮事,二人就顯得更加親密了。李家姑娘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李婉兒。一個叫九兒,一個叫婉兒,名字都如此相近。


    李光明見到兩位少女相處如此融洽,自然認為蔡植郎主仆二人是自家的有緣人,待蔡植郎也隨意許多,對於蔡植郎的許多關於鳳凰城和鳳凰的問題,也是盡力迴答。


    這日李光明從城外農田迴家,正準備吃下婉兒準備的晚食,聽見屋內蔡植郎和九兒的談話,談話內容讓李光明放下手中飯碗,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屋內九兒正驚訝的問著蔡植郎:“什麽?您要去鳳凰觀見鳳凰?”


    “是啊,不然我大老遠的來到鳳凰城幹嘛?再說我已經從李大哥那裏大聽到上去鳳凰觀的道路了。”


    “不行,我聽婉兒姐姐說過,鳳凰觀是不能輕易上去的。我不陪你去。”


    “你不陪我?我自己怎麽上去?”蔡植郎用手在麵前揮動了幾下,用以告訴九兒自己眼睛看不見。


    “那也不行,婉兒姐姐說過了,那上麵除非鳳凰上仙親自邀請,否則是不能上去的。否則……否則會被鳳凰從鳳凰觀上麵的懸崖上推下來的。”九兒似乎非常相信婉兒告訴她的關於鳳凰的一些事情,以至於此時完全不支持自己的主人了。


    “這才來鳳凰城幾日啊?你便如此的相信鳳凰而不相信我了?”


    話正到此處,李光明推門而入,目光兇狠的看向蔡植郎“原來你來我鳳凰城便是要闖鳳凰觀啊。有這種心思的人,快快離開我家,我家不接待這種對鳳凰不敬之人。”


    李光明的闖入很是突然,這是蔡植郎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向來耳朵靈敏,為何今日李光明迴來居然沒有聽見?但眼前的關鍵是如何應付自己不被李家趕出去。


    “李大哥,你誤會了。”


    “誤會?我明明聽的清清楚楚,這九兒姑娘還算明白,沒想到她會遇見你這種主人的?”


    “真是誤會,你先聽我慢慢說來,我是想見鳳凰上仙,但並不是要硬闖鳳凰觀。再說,再說你看我這個樣子,如何硬闖啊?”蔡植郎說完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完全看不見。


    蔡植郎如此一說,李光明稍微一想,這麽一個瞎子,確實不可能硬闖鳳凰觀,接著,侍女九兒也幫著蔡植郎補充道:“李叔,公子也並非想硬闖,他隻是讓我去請求鳳凰允許他上山相見。公子不會的,再說,就算公子想硬闖,也需要我願意幫忙才行啊。”


    “我是想有沒有什麽法子可以去見一下鳳凰上仙?”蔡植郎順著九兒的話,對李光明問到。


    “這我以前就給你說過了,普通人是見不到上仙的。就算要見,也需要通過大祭司們的審核,他們同意之後,再報上山去,山上同意後才可以山上的,不忙你說,進千年的時間裏,就沒有幾個人上過山。上仙收的那些弟子,都是他自己下山挑選的,普通人,那是想都別想的事。”李光明此時的話語口氣緩和了很多,剛才是憤怒,現在是勸慰。


    “李大哥,這樣,你再幫我最後一個忙,你幫我去找大祭司們先申請申請,然後由他們決定見不見我,之後的事情就與你無關了。”蔡植郎想請李光明幫他接近大祭司。


    “李叔,您就幫我們公子一下吧。”九兒也在邊上幫腔,雖然九兒當麵反對蔡植郎上鳳凰山,但真正事情來的時候,她還是順這蔡植郎的心意走的。


    “你們是在開玩笑,我一年也見不上大祭司們幾麵,我怎麽去給你申請?”李光明麵露難色。


    “你就去告訴大祭司們,說我是花師兄派過來的,這樣他們如果同意便成,不同意我和九兒就離開鳳凰城。”蔡植郎雖然不知道花日紅就是鳳凰城的大祭司,但他在零碎的消息中輕微的感覺到花日紅跟鳳凰城的大祭司有些關係,所以此時他便將在烏羊城中見過麵的花日紅搬了出來。


    “什麽花師兄?”李光明自然不知道花師兄是誰,出口問道。


    “這個你就先別管,你如實說便是。”


    “好,我吃完晚食便上祭壇給你申請,同意了便是你有緣,不同意明早清早便請離開。”


    “行,謝謝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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