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公所警衛股的人,平時他也通風報信的,這次拿了一個半開。“


    “有說其它的嘛嗎?“


    “沒有,隻是讓他盯著,看看咱們幹了啥。“


    “俺想想”


    吳正保尋思著,給錢讓他虛報一下信息,貪財的人比較好處理。


    “帶他過來“


    “是“


    “說說吧“


    “報告長官,小人叫趙狗剩,平時混跡在鎮上,警衛股長看俺機靈,經常讓俺打探消息,這迴給了兩個小洋,讓俺盯著部隊,不成想被逮住了,請長官饒命“


    “咦,你是爛命一條,要你的命有啥用“


    趙狗剩一聽,混跡江湖的見風使舵眼色勁出來:“長官,俺可以給你打聽消息,這附近場麵上的就沒有俺不知道的。


    “這麽厲害?“


    “長官,俺在這一片街麵上混的時間長了,就沒有俺不知道的事。“


    “嗬,小瞧你了“


    “拿著“


    吳正保丟了一塊大洋給他,趙狗剩從地上撿起來,手指一捏,對著花邊吹了一口氣,往耳邊一放,聲音嗡鳴動人,趕緊收起放入懷中。


    趙狗剩穿的一般,補丁少點,應該是騙吃騙喝不少,還會偷雞摸狗,這種人沒有立場的,有奶就是娘,就是為了活著,你也不能說他啥,都難,沒有成功之前,選擇都是對的。


    “講講警衛股“


    “哎,警衛股一共10個人,長槍多短槍少,短槍就股長一把,匣子槍,股長外號孫二狗子,就是鎮長養的一條土狗,聽話的很,長槍看著都差不多。“


    對了下原第二師兩個技術兵的口述,基本差不多,兩個人直接把家屬一並帶著到了營地,把房子便宜一賣,就一起走了,怕被報複。


    “鎮長呢?“


    “鎮長娶了5個姨太太,本身家裏就在這個鎮裏最大勢力,是胡家的老大,弟兄4個,還有一個姐,附近的良田他家占一半,老頭最不是東西,就愛小閨女,娶了7個了,謔謔的更多,隻要看上了,變著法子折騰到家裏來。”


    “繼續”


    “姐弟兄幾個的名字,姐姐叫胡有有,鎮長是老二叫胡有民,老三叫胡有進,老四叫胡有家,老五叫胡有財,有民進家財,名字起的好啊,大部分人都進了他們家做佃戶,做夥計,做工人。“


    “聽說胡有有嫁給地區公署的專員做了姨太太,他們家拽成這樣,就是這層關係,老三在公署做職員,聽說是秘書還是啥科長的,他把他姐姐介紹給專員的,比較受寵,生了一個男娃,還是獨子,疼的不得了,老四胡有家在家成立了保丁隊,幹著隊長,逼租收捐,老五胡有財聽說之前在南方鬧革命,不過不承認,說是在扶桑讀書。”


    “草,典型的大家族,兩方下注,是不是惹麻煩了”


    吳正保想了想,怪不得營長都是打聽好了才動手,莽撞了,問題是迴頭也不行了,上杆子不是買賣。


    “父子三人在姨太太間是互相扒灰,都不是啥好玩意,他姐夫有時也會來!”


    “不用說這個,說說他家的買賣”


    “他家有卷煙廠、燒酒坊、飯館、車馬店、雜貨鋪、綢緞店、當鋪、大煙館、賭場、火磨房、運輸隊、菜市場,大半個鎮都是他家的,真的趁錢,土匪還真不敢來”


    “為啥”


    “聽說在他姐姐生完孩子後,專員一高興從滬上搞迴來兩挺機關槍,送迴來護院用的。”


    “我的草,那是一大片啊,這麽牛逼”


    “有一天鎮上趕集,他家在鎮頭上測試了一挺機關槍,說是讓大家開開眼,俺也去看了,好幾個人才能收拾的了,一根水管子連著一個水罐子,還往裏邊加水,還有鐵罩子,有人說是護啥盾,對著一棵大樹打了一陣,子彈是鐵鏈子裝著的,從箱子裏自行上去,聽說好像還有個箱子可以掛上,一會就把樹攔腰打斷了,大家都害怕,土匪也一樣。”


    “嘶,好東西啊”吳正保倒吸一口冷氣,說的好像是營長私下講過的普魯士重機槍。


    馬克沁mg08重機槍口徑7.92mm,全槍長1175mm,全槍重62kg(含h形槍架),槍身重26.4kg,四腳架單重35.6kg,槍管長719mm,槍管采用水冷式降溫方法,水冷套筒可以裝4公升的冷卻水,采用的供彈具就是標準的250金屬彈鏈或帆布製彈鏈供彈,射速可達450~500發\/分鍾,有的mg08重機槍還加裝了盾和擋焰板,有效射程2000米,最大射程3600米。


    mg08(來源於網絡)


    四腳架也是好東西,可以穩定槍身,還能放置備用槍管、維護清潔工具、甚至還有潤滑油壺。


    “不搞也不行啊,已經得罪了,不如搞到底。卷煙廠這些都是好東西,幹他一家就值了,硬打恐怕會傷不少弟兄,隻能智取。他家也是土匪的作風,不然哪來的錢”


    琢磨了一會,又看向趙狗剩,趙狗剩趕緊說:“他家還養了幾條大狗,兇的很。”


    “行了,你先迴去吧,記得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再給你塊大洋。”


    “哎,長官放心,俺知道輕重。”


    “去吧”


    好在針對任務不同,大家對於自己的番號是能藏就藏,能不用就不用,就怕別人找上門,操作熟練,這次把鍋賣給蘇省人吧,這筆買賣還是要幹的,值得冒險。


    “先吃飯,晚上召集軍官想一想,三個臭皮匠頂上一個諸葛亮。”


    掛著馬燈的營地內,吳正保正和排長商量胡家大院的攻取辦法,以拜訪的名義光明正大的混進去,讓馬弁伺機控製重機槍,排長打開門,無論男女老少,院裏的人一個不留,不然就是麻煩,硬搶了就是硬搶了,不能同情心泛濫。


    部隊事先隱蔽,等信號彈通知,全麵圍剿,不能走漏一個人,東西連夜裝車,貴重的先走,機器白天找齊技術工人拆卸,連家人一起帶走。


    可以把運輸隊全部接盤,運走所有的東西,至於胡家家屬是否收到消息,是否前來堵截,那是他們的事,如果真來,那就讓他們渡個劫。


    打定主意,明晚行動,挑選人手簡單,好苗子都在軍官心中。


    第二天一早,安排馬弁去胡家大院送拜帖,規規矩矩的走形式。


    帖子寫的是蘇省第57混成旅6團2營3連連長車大炮。


    門口有兩個護院背著步槍懶洋洋的在站崗,馬弁剛下馬,還沒有走上台階,就聽護院喊道:“站住,幹啥的“


    “俺是奉長官命令來送拜帖的,請幫忙通傳一聲。“


    一名護院見是當兵的,就走了下來,馬弁數了一下,6個台階,門檻夠高的。


    “你先等著吧,俺去問下管家“


    過了幾分鍾,胡家大院的管家出來接了拜帖,讓馬弁稍等,他去迴稟老爺。


    大院內的老爺和鎮長胡有民,老四胡有家正在吃早食,煮的雞蛋,烙的白麵餅,小米粥,還有幾樣小菜。


    管家進來喊了一聲“老爺,有人遞了帖子,想來拜訪“說完雙手就把拜帖遞上來。


    老四胡有家一把接過,上下右左搭眼一看,開口說道:“一個小小的連長想拜訪咱們家,哪來的底氣哦,反正沒有啥好事,不見不見”


    “哎,俺這就去迴複他”


    轉身向外走,胡家隻要是主人都說了算。


    “站住,先等下“


    胡有民拿過拜帖,快速看了一眼,把帖子遞給胡老爺。


    “當兵的,還不是咱片的,路過而已,至少現在不能得罪他們“


    “哥,聽說你們幾個被土匪嚇傻了,嗬嗬嗬“老四笑了笑。


    “笑你娘了個批“


    “俺娘還不是你娘,都是娘生的“


    大院大家族內部不和想爭家產都是正常的,互相扒灰也會帶來矛盾,你多一下他少一下的。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爭吵起來,胡家老爺咳咳了兩聲:“老四啊,你哥說得對,當兵的不好惹,破財免災,你姐夫再厲害,能趕過來收拾他們,有點難。”


    “達說的對,小不忍則亂大謀。隻要不是過分,開口了結個善緣吧。”


    “嗯,老二說的對,小小不言的給了就是,不差這點。”


    “真要獅子大開口,那也得先給,以後找機會算賬。”


    “老二,穩重之言,老四學下你哥,槍打的再好,要多動腦子,好漢不吃眼前虧。”


    “老賴啊,把帖子放下吧,出去言語迴一聲,俺胡家今晚整席備酒,恭候大駕光臨。”


    “好的,老爺”


    馬弁收到管家的迴複上馬離開迴營地匯報。


    “好,今晚弟兄們發財了。傳令保養槍支,養精蓄銳,無命令不得出營地”


    “是”傳令兵轉身出去。


    天剛剛黑下來,吳正保一行8人騎馬來赴宴,管家早早的等在門口,老爺自持身份不來迎接。


    行了個拱手禮“長官,老爺身體不適,無法遠迎,讓俺替他來迎接,還請海涵,請”


    “沒事,不請自來也是俺的錯,哈哈哈”


    “管家心思一轉,這是有點不滿啊,嫌棄沒有給麵子。


    胡家大院規模在鎮上真的是首屈一指的,輪廓就占地很大,門口立著兩個石獅子,吊著兩個大紅燈籠。


    上了台階,燭光中看到的是青磚牆,壘的很高,二進的四合院,邊上也有幾個院子,應該是幾個連在一起的,講究的是一男一戶。


    “你們兩個守在門口”


    “是”


    斜挎駁殼槍的兩個馬弁站在門洞裏警戒。


    管家看了下,當兵的戒備心真重,沒有當迴事,有心算無心的成功率最高。


    拐過影壁,依著厚厚的山牆,兩側各有一個圓形的小二層屋,應該是後修的重機槍設置點,可以覆蓋整片建築,雖然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看來胡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畢竟壞事做的不少。


    吳正保給了隨行排長一個眼色,留下4個人,等下會上去控製,才能掩護士兵衝進來。


    繼續往客廳走,廳內的胡家三個主事人看到吳正保往裏走,鎮長胡有民立馬站起來出迎,滿臉笑意的伸出手:“吳長官,歡迎光臨寒舍,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啊“


    “胡鎮長客氣了,俺路過貴地,也聽說轄區民生安樂,焉有不上門拜訪的道理啊。“


    雙方握了下手,此時握手禮已經傳入國內。


    吳正保看了眼另外的兩個人,對著年老的微微躬身禮敬:“見過胡老爺“


    “呀,身體不適未有遠迎,海涵海涵。“


    “你是長輩,哪能讓你迎呢,晚輩真的不敢當啊“


    胡老爺坐在太師椅上動也沒有動,連屁股都懶得欠一欠。


    “這位是?“


    “哦,這是鄙人的四弟胡有家,趕緊起來給吳長官見禮啊“


    “不用不用,看起來一表人才,年少有為啊“


    胡有家本來就不想起來,吳正保的軍銜低,有點看不上,剛想作勢起來,一聽屁股沒有動。


    胡有民趕緊打圓場。


    “讓長官見笑了,年齡小沒見過啥世麵,自以為手裏有十幾條槍就牛的不行,唉“


    “沒事,俺也很年輕,可以多討教討教。“


    “請入席“


    “請“


    大家坐下,伺候的丫鬟上來漫(斟)酒,主客開始閑扯,酒過三巡,吳正保對著胡有家說:“俺看你用的是手槍,啥型號?“


    一說槍,胡有家來了精神,拿出手槍開始炫耀。


    “老美的柯爾特m1911,0.45英寸口徑,換成咱們常說的好像是11.43,高亮拋光,槍把是胡桃木的,你看看老美的做工,打磨的多好,菱形網紋,不打滑,真漂亮。“


    “確實是漂亮”


    吳正保站起身來,看向對方手中的槍。


    “哪個,那個誰,手裏的家夥,能不能讓俺瞧瞧?”


    “不行,俺剛剛拿到手也才兩天”


    胡有家不樂意,此槍是把自己剛娶兩天的姨太太送給姐夫1個多月才換迴來的,咋舍得。


    “兄弟,就看一眼行不行。“


    “老四,一把槍,給吳長官看一眼吧,姐夫也說了,這把槍國內還很少見,存量不多,軍人嘛,都喜歡“


    “不行,這槍就俺自己使“


    胡有家心中想到萬一他喜歡,入了手怎麽要迴來。


    吳正保槍套中的槍牌擼子,在下馬前已拉套筒子彈上膛,隻是又把手動保險撥向上撥,其下方露出“suf”字樣,處於保險狀態,不能拉動套筒也扣不動扳機。


    腰間的槍套此時已經打開,靜靜的看著胡有家,臉上帶著笑意。


    跋扈的胡有家有點尷尬,槍在手裏晃著,手中的槍無意間指向了吳正保,吳正保心中一喜,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右手握住槍,大拇指向下撥動保險,露出“feu”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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