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辰和法蒂瑪做完最後的訣別並對著天空說“這沒什麽”,在沙皇俄國的大營中,阿列克謝親王也對他麵前的一人說著:“這沒什麽。”


    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沙皇派來的監軍,此時正聯合幾位沙皇俄國的將軍向阿列克謝親王進言,要求親王放棄拿下科諾托普堡的打算,轉而以小股的部隊長期的圍困,大部隊繼續向切爾尼戈夫又或者基輔進軍。


    “阿列克謝,我最好的朋友。”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說道:“我們在科諾托普已經流了太多的鮮血。如果這裏是基輔又或者謝契,那麽我不會來請求您,因為那些是必須奪取的。可科諾托普,說實話,在來之前,我們大部分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城市的名字。可就在這裏,近萬的沙皇的忠狗犧牲了。而或許,還有更多的人要死在這裏,又或者向瓦西裏將軍一樣。”


    阿列克謝親王被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說的腦門上青筋直冒。如果是其他什麽人又或者是以前有人說出這種動搖軍心的話,他一定把他亂棍打出去,可這人是西蒙·波紮爾斯基,有著親王之尊,並且他還是沙皇陛下派給自己的監軍,在關鍵時刻是有權剝奪自己的軍權的。


    親王知道,自己必須以理服人,說服他、讓他知道拿下科諾托普的重要性。


    可想是一迴事,做又是另外一迴事。以阿列克謝親王的性格,又怎會耐心的和人講理。


    “這沒什麽,”阿列克謝親王一開口便火藥味十足,他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說道:“沙皇陛下給了我六萬大軍,而為了拿下科諾托普,我甚至願意再投進去一萬條生命!”


    這平淡的口吻,不僅讓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更讓他身後的將軍們悚然一驚。


    雖然不管是在親王還是將軍們的眼中,士兵們就如同“灰色牲口”一般,死多少他們的都不在乎的,可阿列克謝親王的話,顯然把他們這種血統高貴的貴族也包含在了那一萬人裏麵。


    在麵皮抽動了幾下後,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終於忍不住吼道:“阿列克謝·科魯別茨科伊!你瘋了!”


    阿列克謝親王的巨掌猛地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物件震的東倒西歪、七零八落,他顧不得什麽以理服人,而是用同樣大聲地口吻說道:“西蒙·波紮爾斯基,我沒瘋!你隻看到了我們死傷了一萬人,卻沒看到科諾托普裏的那些人,阿勒瓦爾·徹辰他們死傷難道會少嗎?”


    西蒙·波紮爾斯基當然知道,己方在兵力和武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都損失的如此慘重,阿勒瓦爾·徹辰他們必定也是如此。可此時的他,早已被血腥的戰鬥所震撼和動搖,早已驚慌失措,內心隻想早早地遠離這一血火地獄,而不去想交換比的問題。


    而被阿列克謝親王拍桌子這一震,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的膽氣迅速地減小了,他不敢直視阿列克謝親王的眼睛,而是低著頭,蠕蠕的來了一句:“我當然知道敵人也肯定損失過半了,可我們實在沒必要死打硬拚的。包圍這裏,把他們餓死豈不更好?”


    連這樣的話西蒙·波紮爾斯基都說了出來,阿列克謝親王實在隻能感歎這位老友已經被嚇的沒有了基本的軍事常識。


    科諾托普堡就是橫曳在前進路上的一根釘子,不把這顆釘子拔掉,他又怎能安心的前進?


    俄國軍隊此次征戰,雖然騎兵眾多,可主要還是步兵,行軍靠的是士兵徒步行進。一旦繞過科諾托普,那必將拉長行軍線,而長途跋涉對士兵的體力影響非常大。更可怕的是,長途轉進會極大消耗後勤物資。而一支部隊的戰鬥力,往往係於後勤保障和士兵的體力。況且,要密不透風的包圍一座擁有數千人的要塞,這需要在此處留下多少人?少了無法防止敵人出擊,那麽守城方占據地利,對於己方的包圍部隊和運糧隊,他們既可以偷襲也可以尾隨追擊,即可以不斷虛警消耗,又可以守險斷後,對其造成極大的殺傷。所以,對待這種堅城的策略就隻有是:如果不想打,就在戰爭發動之前選擇別的進攻方向。而一旦接上仗,要麽死命攻下來,要麽原路退迴。


    這就是阿列克謝親王哪怕在犧牲一萬人也要拿下科諾托普的理由。


    還有一點,阿列克謝親王考慮到了哥薩克的人心。


    現如今自己手上雖然握有了尤裏·赫梅利尼茨基和伊凡·希爾科這兩張牌,可投降自己的哥薩克卻屈指可數。


    顯然,大多數的哥薩克頭領都在觀望並仔細衡量著自己和維戈夫斯基之間,哪一方的實力更強。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拿不下科諾托普堡就是自己的失敗,是沙皇俄國的失敗;而科諾托普堡的勝利就是維戈夫斯基的勝利,是波蘭共和國的勝利。那些仍然在觀望的騎牆派和牆頭草們必定會一窩蜂地倒向維戈夫斯基,而使沙皇俄國更難以占領烏克蘭。


    阿列克謝親王是睿智的,他幾乎判斷對了一切。可他不會去想,使沙皇俄國難以占領科諾托普、難以占領烏克蘭的,恰恰是俄國士兵在烏克蘭的暴行,使得這些同一個信仰的骨肉兄弟轉而誓死的和他們作對。


    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沒考慮這麽多。他在氣勢一時被阿列克謝壓製後終於想起了自己監軍的權限,他用斬釘截鐵的口吻道:“如果你拒絕,那我隻能動用沙皇陛下給予我的權力,強行命令你了。”


    動用沙皇的權力,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西蒙,”阿列克謝親王意識到自己剛才言語過激了,他正待開口解釋拿下科諾托普堡的必要性,這時他的法國工程師拉斐爾莽撞地闖進來。


    馬上的,拉斐爾便感覺到了大帳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忙要退出去,可親王叫住了他。


    “拉斐爾,你來是有要事要向我匯報嗎?”阿列克謝親王問道。


    拉斐爾微微一鞠躬,他說道:“是的,親王殿下。我是來向您匯報,地道至遲明天就能挖掘完畢了。”


    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能比這更能讓阿列克謝親王喜上眉梢了。他不顧剛才和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的爭吵和齷齪,一把摟住了親王的肩膀將其拉到大帳外。


    “西蒙,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阿列克謝親王意氣風發地指著遠處的科諾托普堡說道:“後天,後天我就會讓你站在科諾托普堡上。”


    看著自信滿滿的阿列克謝親王,西蒙·波紮爾斯基親王猶豫再三,隻得點了點頭。


    “但隻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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