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清晨,就在阿列克謝親王命令伊凡·希爾科前去勸降的第二天,伊凡·希爾科帶著一小隊隨從舉著白旗戰戰兢兢地從三角堡上的防禦工事後麵探出了頭。


    他朝空中開了一槍,並命令手下的隨從不停地搖晃著白旗,表示自己是來談判。


    可迴答這位變節的哥薩克團隊長的是一發從科諾托普堡內射出的炮彈。


    炮彈從伊凡·希爾科的身側射過,嚇得他趕緊躲到了工事的後麵。


    過了一會兒,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哥薩克被推了出來,他舉著白旗沿著通道走向科諾托普堡,然後在吊橋連接處停下了腳步。


    或許是他的年老讓守城的哥薩克起了惻隱之心,沒有人朝他射擊,吊橋也被放了下來。


    葉利謝伊迎接了他,並蒙上他的眼睛。這名老哥薩克被到了徹辰的麵前。徹辰在城堡的地牢內接見了這名老哥薩克。這裏四麵都是不透風的牆壁,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科諾托普堡內的虛實不被其看到。


    老哥薩克將一封信交給了徹辰。上麵是阿列克謝親王重新提出的投降條件。


    確切的說,這已經不能算是投降條件了。因為,阿列克謝親王在信中表示,科諾托普堡的守軍可以攜帶所有人員、財物和火炮安全的離開科諾托普堡,並且前往他們想去的任何地方。


    徹辰不可能投降,也不可能放棄科諾托普堡。哪怕阿列克謝親王的信譽一向是著著的。他看完信後本想嚴詞拒絕,可一個想法卻讓他猶豫了——那就是是否該利用阿列克謝親王求和的機會假意和談,用緩兵之計拖延時間,為守軍加固城堡贏得時間。


    可在權衡了一下利弊後,徹辰將這一念頭放棄了。此時,科諾托普堡內的守軍之所以在咬牙堅持,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瓦西裏·舍列梅傑夫的暴行讓他們認定了投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隻有堅守才有活路。這時候,任何談判的暗示都會嚴重影響抵抗的決心。


    和信心相比,通過陰謀詭計贏得的時間是微不足道的。


    老哥薩克見徹辰半晌不語,他誤以為徹辰是心動了。這位老哥薩克用沙啞的嗓音勸道:“孩子,投降吧。你們怎麽可能是俄國人的對手呢?這次的機會是如此的難得、條件是如此的優厚,希爾科團隊長他也再三表示,他會以自己的榮譽做保,保證你們的安全。”


    徹辰一把將信搓成了一個紙團。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迴去告訴阿列克謝親王,阿勒瓦爾·徹辰和科諾托普堡的守軍絕不投降。”


    說完,徹辰命令葉利謝伊重新蒙上了老哥薩克的眼睛,把他帶出了科諾托普堡。


    當老哥薩克迴到三角堡後,徹辰用一通炮彈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俄國軍隊隨即開炮還擊。


    次日發生了一件頗有戲劇性、對守軍的士氣起到極大鼓舞作用的事情——瓦西裏·舍列梅傑夫被己方的火炮打成了重傷。


    創造這一戰果的便是沙皇俄國的那門射石炮。


    它為何會擊中三角堡不得而知,不過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操作那門射石炮的炮手沒有調節好俯仰角。他或許是將那門大炮射角抬的過高,又或者是將炮口弄的太低。總而言之,炮彈沒有越過三角堡擊中科諾托普堡的城牆,反而是打在了三角堡上。石彈碎片在三角堡上四下橫飛,一枚碎片擊中了瓦西裏·舍列梅傑夫的腰部。雖然瓦西裏·舍列梅傑夫身穿的鏡甲起到了一定防護作用,但他負了重傷,碎片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後腰,倒在地上。瓦西裏·舍列梅傑夫立時的陷入了昏迷。他的舌頭伸出嘴巴,鮮血不斷地從傷口噴湧而出。


    雖然三角堡的守軍第一時間便將瓦西裏·舍列梅傑夫抬下了三角堡,並將他秘密地抬去醫治,可消息還是很快泄露了出去。這讓部分俄國士兵和伊凡·希爾科麾下的哥薩克認為這是瓦西裏·舍列梅傑夫的殘忍遭到的報應。


    軍中一時人心惶惶。


    麵對軍心不穩的境況,阿列克謝親王決定用一次總攻來一鼓作氣拿下城堡。


    他首先確認已經將科諾托普堡包圍得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也不可能飛的出去。


    接著,俄軍在三角堡上的炮火猛烈地轟擊拉拽吊橋的的鐵鏈,使得三角堡和科諾托普堡之間的通道再次連接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在6月1日這一天,科諾托普城堡的四麵全部遭到猛攻。


    在炮火和火槍兵的掩護下,數千人同時將雲梯靠上城牆。


    科諾托普堡守軍的火槍以及滾木礌石已經無法抵擋如此洶湧澎湃的人海,城牆各處接連失守,愈來愈多的俄國士兵爬上了城牆。


    城牆上爆發了前所未有白刃戰。俄國士兵們試圖在科諾托普堡的任何一處土地上插上他們的旗幟,可他們的企圖一次次的被打破。


    在兩座塔樓上的以費多特為首的狙擊手們不斷地從側翼狙擊攀爬雲梯的敵軍,他們專挑身著顯眼盔甲的俄國波耶騎兵下手。


    一名名的俄國波耶騎兵從雲梯上跌落。而在城牆上,哥薩克們揮舞著馬刀和鷹嘴鋤、德意誌雙手劍士揮動著火焰劍和大砍刀,他們在人海中搏殺,在血海中起舞。


    激烈且高強度的戰鬥讓一些人失去了理智。一名被長斧砍斷肩膀的哥薩克撲到火炮前,他不管不顧地調轉炮口朝向了混戰中的城牆。


    一聲炮響,高速出膛的炮彈在城牆上犁出了一條血線。在實心炮彈飛過的路徑上,不管是俄國人、哥薩克還是德意誌人;不管是貴族、泥腿子還是雇傭兵,全部化為了漫天的血肉……


    在經曆了五個多小時的血戰後,進攻停滯了。精疲力竭的俄國人不得不撤退,科諾托普堡巋然不動。


    在午後陽光炙烤下,幸存者在一片瓦礫的城堡內爬行著。


    赫瓦德基連長陣亡了。


    為了摧毀吊橋,連長身背十幾顆炸彈。他從城門的最高處跳下了城,與吊橋及其上麵的數十名敵人同歸於盡。


    傑米德·波波維奇連長受了重傷。這位英勇的連長在城牆上不斷地向如蟻附般攀爬上來的敵人投擲炸彈。一顆點燃音信的炸彈提前爆炸,他的手掌被炸的血肉模糊,當場陷入了昏迷。


    其他人——葉利謝伊、謝苗、法蒂瑪則不同程度受了傷。


    徹辰在操場中心指揮戰鬥,一顆榴彈從天而降落在他的附近,徹辰被震的昏迷了過去。


    胸牆上、操練場上死屍滿地,現在已經無法安葬死者,甚至連挪動屍體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城牆上的垛堞早已全部損壞,可守軍卻沒有餘力去修補了。


    在令人無法忍受的烈日暴曬下,蒼蠅肆意飛舞,到處彌漫著石粉與火藥的刺鼻氣味和死屍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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