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剛跨過1657年7月26日來到7月27日,在烏克蘭基輔,全哥薩克酋長國的團隊長們、主教們都聚集在他們的酋長,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府邸內,來送他們的領袖、全體哥薩克的英雄、遭受波蘭奴役者的摩西、救星、救世主與解放者……全羅斯赫赫有名的統治者最後一程。


    是的,這位領導了紮波羅熱哥薩克大起義,將整個烏克蘭地區和波蘭共和國、克裏米亞汗國、沙皇俄國拖入到戰爭的老人行將就木。


    其實早在兩年前,赫梅利尼茨基的身體已很是衰弱。波瀾詭異的政治和持續不斷的戰爭都在損害著他的健康,可是赫梅利尼茨基卻撐了下來,這一撐便是兩年。可就在2個月前,赫梅利尼茨基在一次酗酒後,倒在了辦公桌上,再也沒有醒來。


    當他的兒子,尤裏·赫梅利尼茨基發現的時候,赫梅利尼茨基早已手腳冰涼、臉色發青、唇無血色。幸得他還有一口氣。


    來自基輔的、法國的、沙皇俄國的、甚至於猶太人的醫生聚集在赫梅利尼茨基的身邊,他們使勁了渾身解數,終於將赫梅利尼茨基從死神手中奪了迴來。


    可從那以後,赫梅利尼茨基雖然蘇醒卻再也沒有恢複往日的精力。他躺在病床上日漸消瘦,那原本強壯的身體裏的生命力每一天都在消融。


    赫梅利尼茨基臥室的大門緊閉著。兩名紮波羅熱哥薩克騎兵如同雕塑般侍衛在大門的兩旁,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連眼珠子都不轉動一下。


    伊凡·希爾科上校碰了碰他身邊的包洪,對方轉過了頭來。


    “嘿。包洪,我的兄弟,你說現在老赫梅和他兒子在裏麵做什麽?”伊凡·希爾科問道。他的聲音極為的響亮,仿佛深怕別人聽不到一般。


    四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他們紛紛看向伊凡·希爾科和包洪。大家都對這個問題極為的關心,因為一直有傳言,赫梅利尼茨基要打破哥薩克選舉的傳統,將大酋長的位置傳給自己的兒子。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兒子?不過我要是他兒子,我可不會有臉去坐那個位置。”包洪朝著大門冷笑了一聲說道。


    他當然也聽說了這個傳聞。雖然包洪對大酋長這個位置的興趣沒有希爾科那麽大,可他也絕不允許哥薩克的傳統被踐踏。


    不行,哪怕是赫梅利尼茨基也不行。


    伊凡·希爾科要的就是包洪這個態度。他那老鼠般的眼轉動了兩下,大聲地附和道:“對,大酋長從來都是選舉產生的。我們各個盟兄弟們,一人,一票。”


    “對,一人一票!”


    馬上有人附和了伊凡·希爾科的話。


    門外的氣氛一時激烈了起來,所有人都在叫嚷著尊重傳統。


    趁著氣氛熱烈,人人都在高喊著口號的時候,希爾科又用胳膊肘碰了碰包洪。


    “包洪,我的盟兄弟。”他說道:“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麽。你助我登上大酋長的寶座,我就幫你實現心願怎麽樣?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我登上寶座的那一天,就是紮波羅熱哥薩克大軍兵臨茲巴拉日之日。”


    聽到希爾科竟然以海倫娜作為籌碼和自己做交易。包洪的臉勃然色變。他將腰間的馬刀拍的鏗鏘做響。對希爾科惡狠狠地說道:“永遠別在我麵前拿海倫娜做交易,希爾科。這是我的底線。”


    希爾科感到尾椎骨一涼。他趕忙賠笑道:“當然,當然。包洪,是我失言了。”


    就在這時,不知有誰小聲叫了聲:“伊凡·維戈夫斯基來了。”


    所有人都朝走廊看了去。


    伊凡·維戈夫斯基出現在了走廊上。他仍然是以往那副樣子——手裏握著一本筆記本,身上的衣服筆挺,配飾一絲不苟。


    當伊凡·維戈夫斯基朝大門走去的時候,剛在包洪那裏受了氣的伊凡·希爾科突然從人群中跳了出來。他踢出一條腿,腳尖翹的老高,雙手如同展翅翱翔的鷹一般的張開,擋住了伊凡·維戈夫斯基的去路。


    “你好啊,哥薩克中的貴族老爺。”伊凡·希爾科摘下帽子,極為誇張和戲謔地在胸前畫了幾圈,然後他把腦袋低得比腰帶還低。


    如此富有喜劇效果的動作當然引起了哄堂大笑。


    那就是伊凡·維戈夫斯基沒有笑,他徑直地跨過了伊凡·希爾科的腿,然後走到大門前。


    “是大酋長叫我來的。”伊凡·維戈夫斯基說道。


    “大酋長等候多時了。”


    兩名紮波羅熱哥薩克騎兵恭敬地打開了門,讓伊凡·維戈夫斯基進去。隨後,大門又在伊凡·維戈夫斯基的身後關閉。


    伊凡·希爾科朝地麵狠狠唾了一口唾沫。


    “狗仗人勢的家夥。”


    希爾科本還有句“等你的主人死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可話到嘴邊,他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因為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還活著。


    伊凡·希爾科走迴到包洪的身邊。


    “包洪,大酋長在這個時候單獨召見維戈夫斯基,裏麵又還有個尤裏在,看來老赫梅是想要托孤了。”伊凡·希爾科對包洪說道。


    可包洪卻對伊凡·希爾科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應。


    希爾科又自討沒趣了。


    這是,樓梯上又響起了匆忙的腳步聲。沙俄大使圖布爾林帶著他的副官波將金也趕了過來。


    圖布爾林一上來就走到伊凡·希爾科的身邊。他摘下熊皮帽子狠狠擦了一把臉,然後對希爾科問道:“大酋長怎麽樣了?”


    “他還活著。”


    聽到這話,圖布爾林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也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失望。


    “不過,”伊凡·希爾科接著說道:“剛才維戈夫斯基進了去。尤裏也在裏麵。”


    圖布爾林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也想到了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此舉是否有托孤的意味。


    雖然基輔都在傳說維戈夫斯基也有問鼎下一屆哥薩克大酋長的野心,可若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給了他足夠的利益使他心甘情願輔佐尤裏,那麽二人的實力合二為一,哪怕是選舉,尤裏的贏麵也將大大地超過自己支持的希爾科。


    意識到將來的局麵或許會對希爾科不利,圖布爾林為其打氣道:“希爾科,請您相信,無論出現什麽情況,沙皇陛下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圖布爾林的話音剛落,瑞典大使馬格努斯·德·拉·加爾迪耶和一個矮壯敦實的中年人聯袂而來。


    “我的恩主、老大哥赫梅利尼茨基怎麽樣了?”


    一來到門口,那中年人便大喊大叫道。他甚至直撲大門,試圖闖進去。


    幾名哥薩克的連隊長見狀趕忙抱住了他。


    “波波維奇上校,大酋長還活著,還活著。你冷靜些。”一名連隊長對其勸慰道。


    可這中年人卻拚死地往大門挪動而去,他虎目含淚,狀若瘋狂。幾名阻攔者甚至被他帶著拖行了幾步。


    可看到這一幕的眾人,沒有一個人覺得他在演戲。


    博格丹·波波維奇,切爾尼戈夫的統治者,也是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最忠心的擁躉。人們甚至傳說,哪怕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叫他割下自己的頭顱,博格丹·波波維奇也會毫不猶豫的照辦。


    一人之力畢竟是有限的。波波維奇在又跨出了三步後終於力竭了。三名連隊長趕忙地把波波維奇拖扶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鬧劇落幕,圖布爾林見同波波維奇一同前來的馬格努斯在一旁負手而立,他撇下希爾科,走到馬格努斯的身邊。


    “馬格努斯,我的朋友。看來你們的國王對尤裏上位真是誌在必得。”


    對於圖布爾林的話,馬格努斯即不承認也不否認。他道:“卡爾十世陛下尊重和支持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大酋長的一切決定。”


    圖布爾林冷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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