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曼是位於裏海邊的一座***城市,它的統治者是克裏米亞汗國的屬臣巴耶濟德,也是汗國中唯一一位有著“汗”稱號的屬臣。


    而巴耶濟德家族之所以有著汗的稱號,這也與阿克曼的地理位置有關。阿克曼雖然也位於黑海邊,卻並非在克裏米亞半島上。這使得汗國統治的觸角對阿克曼有一種鞭長莫及之感。再者,阿克曼的居民雖然過去也是逐水草而居,可早在十六世紀便定居了下來,他們依靠著海邊豐富的食鹽資源發家,習俗也早已和半島上的同胞有了很大的不同。甚至於他們看待除了貝格齊薩萊和卡法的其他韃靼同胞,都有了一種城裏人看待鄉下人的優越感。


    也正是有這樣的民意基礎和物質基礎,巴耶濟德在擁有和“汗”的稱號的同時,也實質上處於對克裏米亞可汗聽調不聽宣的狀態。


    在告別了***·格萊伊後,徹辰帶著法蒂瑪和薩爾本扮做醫生進了阿克曼。


    雖然穆罕默德·格萊伊和克裏斯蒂娜都不認為巴耶濟德汗會倒向自己,可徹辰仍然希望試一試去獲得巴耶濟德汗的支持。因為如果有阿克曼吸引伊始蘭·格萊伊的注意力,徹辰在卡法的行動將更加的順利。


    當然,一位被廢黜可汗認命的貝伊想見到巴耶濟德汗是萬萬不可能的。為了能夠見到巴耶濟德汗,徹辰他們可是做足了功夫。而他們要用的手段便是讓薩爾本去為巴耶濟德汗的母親看病。


    巴耶濟德汗的母親患了一種怪病,胸悶且易暈厥。阿克曼城中的***醫生對此都束手無策。巴耶濟德汗許諾,誰要是能醫治好自己的母親,他就為其做一件事。


    而自從文藝複興以來,不僅是軍事科技,就連醫療等技術歐洲也遠遠地超過了中東地區。就連奧斯曼土耳其蘇丹的宮廷內,為蘇丹服務的醫生也大部分來自意大利等地區。一些***醫生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對歐洲的醫生而言,已毫無困難。


    這一日,徹辰讓薩爾本前往求見巴耶濟德汗為其母親治病,而他和法蒂瑪則暫時待在酒店裏等候消息。薩爾本去了一天一夜都沒迴來,第二天的一早,阿克曼城中開始傳說法麗莎夫人(巴耶濟德汗的母親)的病好了。


    徹辰知道,薩爾本成功了。現在,他更不著急,就等著巴耶濟德汗來請自己。


    這日日正當午之時,徹辰和法蒂瑪出了酒店。此時的阿克曼城中一派熱鬧的景象。二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商業區。也便是在這裏,徹辰對阿克曼的繁榮和開放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在商業區,你幾乎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來自希臘、馬爾馬拉南部的布爾薩地區的小麥;巴爾幹、瓦拉幾亞和摩爾多瓦的綿羊;埃及和保加利亞的大米;克裏米亞半島出產的黃油,來自埃及和塞浦路斯的糖等等等等。


    在這裏,食鹽和貴金屬貨幣一樣都是硬通貨。實際上,大部分的商人都寧願收取阿克曼所產的食鹽。這些食鹽經由他們轉賣到基輔和利沃夫等大城市後,可以換來成倍的利潤。


    街市上的人摩肩接踵。這裏的人大部分都包著各『色』的頭巾,但是以白『色』為主。也有穿著法蘭西服裝的法國人和剃著哥薩克發型的烏克蘭人。


    實際上,由於巴耶濟德家族曆任汗的開明政策,阿克曼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各洲人種自由交流的中心(相對於卡法的人才交流市場)。這裏的居民大體上未對非***報以偏見,徹辰甚至於在城內還發現了一兩家小型的猶太教堂和基督教堂。


    徹辰和法蒂瑪先是閑逛了一陣。這讓法蒂瑪很是開心,因為她在離開克裏米亞後還是第一次迴來。這一次,法蒂瑪拋下了平日裏的女戰士模樣,盡展女孩的本『色』。二人從頭頂點心的***小販那裏買了一大袋地沙棗、甜棗和一種被當地人稱作halva(類似於切糕)的,由杏仁、芝麻、栗子等製成的餅幹。


    當快要到三時的時候,他們迴到了酒店。酒店的老板交給了徹辰一封信,說是巴耶濟德汗派人送來的,邀請徹辰前往赴宴。


    在詢問了一名當地人後,徹辰和法蒂瑪來到了巴耶濟德汗的宮殿前。這是一座有著白『色』圓頂的典型的***建築,在大門口站著兩名身穿小金屬板鏈甲的衛兵。他們的腰上掛著產自大馬士革的彎刀,右手握著長槍,左手掛著鋼盾。


    通過法蒂瑪的轉述,徹辰向衛兵表達了巴耶濟德汗邀請自己前來赴宴的事情。當然,徹辰自報的身份是一名來自利沃夫的商人,來阿克曼販賣工具和染料的。那位醫治好巴耶濟德汗母親的醫生薩爾本則是自己的叔叔。


    很快地,一名自稱是巴耶濟德汗管家的人來到徹辰麵前。


    “汗已經準備好了晚膳,遠方來的最尊貴的客人和他共進晚餐。”巴耶濟德汗的管家說道。


    於是的,管家引領著徹辰和法蒂瑪朝著宮殿的內裏走去。在一座華麗的掛著珍珠簾子的大房間門前,管家側身站到了大門的旁邊:


    “汗在裏麵等著你們。”


    徹辰掀開了簾子,走了進去。


    在前來克裏米亞的途中,徹辰參加向克裏斯蒂娜學習了克裏米亞汗國的用餐禮儀(基本上是複製奧斯曼土耳其宮廷的)。


    現在,出現在他麵前的,便是一派典型的***大貴族用餐的景象:所有人席地而坐,圍坐在矮桌周圍,享用盛放在大盤子中的餐點。


    位於上手的一位中年的光頭男子顯然便是巴耶濟德汗。在他的身邊,坐著兩位『婦』女,一人年紀很大,應該是巴耶濟德汗的母親,另外一人中等年紀,很可能是汗的妻子或者妹妹;再接著,在兩邊坐著四人,其中三位戴著大包頭巾,身穿華麗絲綢長衫的男子,他們應該是汗的維齊爾、財務主管以及法務大臣,而薩爾本也在其中,顯然他受到了最尊貴的對待。


    在最靠近徹辰的位置上,坐著一群穿著鏈甲的軍官們,他們的身後又各有二、三名身前沒有食物的軍官。按照宮廷都用餐禮儀,當高級軍官吃完後,低級軍官將會接替吃完之前剩下的食物。


    矮桌上的食物很豐盛,也充滿了獨特的異域風情。大多數人用著鍍錫的銅餐盤,使用木勺進食,汗的女『性』親屬則使用珠寶裝飾的勺子,汗本人的餐盤和勺子是金的。


    除了手抓飯、烤全羊以及適合用手抓來蘸調料吃的雞肉外,還有圓麵包、鷹嘴豆麵包、甜麵包、皮塔餅、伊瑪目麵包、烤餅、各種類型的百吉餅、脆餅、糕點等。


    巴耶濟德汗抬起頭看了徹辰一眼:


    “歡迎你,來自異教徒國度的商人,我的恩主的侄子。”


    巴耶濟德汗的聲音厚重而有力。隨著巴耶濟德汗的開口,所有人都看向了徹辰。


    這時候,徹辰不慌不忙地施了一禮。


    “謝謝,偉大的汗。來自利沃夫的商人阿勒瓦爾向你問好。”徹辰說道。


    巴耶濟德汗直視著徹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而徹辰則是泰然自若,絲毫不懼巴耶濟德汗目光的掃視。


    眼見徹辰如此鎮定自若,巴耶濟德汗『露』出了一個微笑。


    “遠方的客人,就和我管家說的那樣,快點入座吧,和你叔叔坐在一起。來品嚐下***的美食,也告訴我們些聞所未聞的消息。”


    兩名背對著徹辰的高級軍官往兩邊挪了挪位置,而徹辰則坐到了他們的中間。法蒂瑪侍坐於徹辰的身後。


    站於立柱旁的侍者為徹辰端上來一副餐具。


    這是徹辰第一次享用克裏米亞或者說是奧斯曼土耳其風格的食物。


    作為客人,徹辰對於每道菜隻是淺嚐輒止地隻上幾口,因為在克裏米亞汗國的風俗中,吃得太多則會被認為是失禮的舉動。


    不過這對於徹辰來說卻是件幸事。因為這使得徹辰不至於隻吃美味的手抓飯和烤羊肉,而沒有肚子去品嚐到了一些獨特的菜肴。


    由於占盡了海鹽出產和海運的便利,巴耶濟德汗是極為富有的,在吃上也是極為的講究。為了彰顯自己的好客和權勢,巴耶濟德汗顯然在飲食上也是做足了功夫。


    侍者在徹辰入座後,又端上來幾道菜品。


    徹辰吃到的第一道獨特的,有著不同尋常名稱的美食叫做:蘇丹的喜悅。


    它是一道茄子烤製後調味並配上羊肉丁的小菜,茄子的鮮嫩配上羊肉簡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而第二道菜品的名字更是非常的綺麗,叫做仕女的肚臍:它是浸漬糖漿的炸麵圈在中央綴有一枚堅果。


    徹辰吃了一口,那甜味直達心田,真是比他以前吃過的任何甜品都甜。


    第三道菜叫做仕女的玉腿,是一種長圓形土耳其炸烤肉餅。那肉是七分熟的牛肉,入口即化,迴味悠長。


    接下來的第四道菜是一道叫做美人唇的點心,那是一種加開心果碎的酥皮糕點。當然,也是說不出的好吃。


    正當徹辰有些應接不暇,猜測下一道或許是叫做美人胸、美人『臀』一類的菜時,最後一道菜上了來。


    這最後的一道菜叫暈眩的伊瑪目,一道用茄子和橄欖油製成的小菜。


    把它放在最後端上來,顯然有其獨到之處。徹辰吃了一口,果然非但毫無油膩之感,反而唇齒留香。


    在吃飯的期間,巴耶濟德汗的母親法麗莎,一位麵『色』慈善的老婆婆顯然興致很高,他不停地感謝薩爾本的救命之恩,並不時詢問起徹辰汗國以外的地方發生的事情。雖然話題開始時隻限於奇聞異事,可不知不覺間話題偏向了發生在波蘭共和國的戰爭。


    “來自遠方的最尊貴的客人,根據你的判斷,卡齊米日和卡爾十世,誰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法麗莎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徹辰不知道是巴耶濟德汗的母親隨口一問還是巴耶濟德汗想知道,他楞了一下,繼而謹慎地,從一個商人的角度迴答:“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我當然希望卡齊米日國王贏了。老『婦』人你不知道,瑞典佬在波蘭有多麽的貪得無厭。我曾經販賣馬匹到克拉科夫,可一名瑞典軍官卻將我的馬征收了去,並且隻給我打了白條。”


    “喔!貪婪的異教徒。”


    巴耶濟德汗的財務總管誇張地大聲嚷道。


    巴耶濟德汗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這位汗的財務總管趕緊閉上了嘴。


    “是啊,所以整個波蘭的人都在反對瑞典人。開始的時候,卡爾十世在波蘭還有一些朋友,可到了後來,他們都背棄了他,轉而重新投迴了卡齊米日國王的懷抱,瑞典人在波蘭的勢力一天天在減弱,就連防守華沙城的德意誌雇傭兵都背叛了他們。”徹辰邊說邊搖頭道。


    “那麽說,華沙城的陷落是真的咯?”一名絡腮胡上沾滿米粒的軍官問道。


    對此,徹辰迴答道:“的確如此,不過在那些德意誌雇傭兵起義前,國王的軍隊已經攻進了華沙城。他們的行為隻能說是錦上添花罷了。”


    聽聞徹辰這麽說,除了巴耶濟德外,其他人紛紛和周圍的人小聲討論了起來。顯然,他們都對發生在波蘭的戰爭極為的關心。


    “尊貴的客人,你還知道什麽,都和我們說說吧。”巴耶濟德汗的維齊爾對徹辰說道。


    “我在來的時候路過了巴爾要塞,那裏的守軍將進犯的哥薩克打了個打敗。本來紮波羅熱的哥薩克想趁呂保瑪茨基的大軍離開利沃夫來打撈一筆,經過把自己的命都丟了。”


    “真主保佑,那些異教徒還想讓我們也去送死。”胡子上沾滿米粒地大胡子軍官拍案叫道。


    趁著這個話頭,徹辰貌似隨意地說道:“我聽說伊始蘭·格萊伊可汗執行的是親哥薩克的政策,要是赫梅利尼茨基向可汗求援,要求可汗和哥薩克們一同進攻波蘭共和國……”


    徹辰的話還沒說完,巴耶濟德汗拍了拍手。緊接著,侍者捧著盆盛滿灑滿玫瑰花的水的臉盆走上了前來。


    吃完飯用水淨手,這是克裏米亞韃靼人的習俗,也意味著宴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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