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雅努什的話,阿爾維德·維登貝格仿佛瞬間失去了談話的興趣,他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那名瑞典軍官走到雅努什和徹辰的麵前,示意他們跟隨自己離開。


    雅努什氣的須發倒豎,他沒想到自己等了這麽久等來的就是這麽一個結果。他認為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是在存心的侮辱自己——如果沒有談判的打算,又何必讓自己進來!


    雅努什恨恨地看了阿爾維德·維登貝格一眼。他轉過身便準備離開。


    徹辰也轉過了身去。就在這時,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了。


    “阿勒瓦爾·徹辰,你留下來。”


    徹辰詫異地轉過身,他不明白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為何要自己留下來。


    雅努什也轉了迴來。


    “總司令閣下,這位是我的隨從。”雅努什沉聲說道。


    “我當然知道。”


    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站起了身,他走到二人的麵前。


    “阿勒瓦爾·徹辰,琴斯托霍瓦保衛戰的英雄。”阿爾維德·維登貝格嗬嗬地笑道。


    “你可真是做了不少的好事。”維登貝格又歎了一句。


    徹辰的心頭猛地一顫。他以為,阿爾維德·維登貝格這是要找自己算賬了。


    “總司令閣下,我再說一次,阿勒瓦爾·徹辰是我的隨從。如果他要是在這裏出了什麽事情,我保證,國王陛下會要你們十倍百倍地償還。”雅努什用威脅的口吻說道。


    聽雅努什如此維護自己,徹辰的心頭沒來由地升起了一陣感激之情。


    “不,雅努什,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這位徹辰的,我會和他談,而不是你。”阿爾維德·維登貝格出人意料地說道。


    和徹辰談判,這話不僅讓徹辰驚詫不已,也讓雅努什一時反應不過來。可當雅努什一反應過來,老人立馬吹胡子瞪眼起來。


    “我抗議,我才是卡齊米日國王任命的談判使者。”雅努什大聲說道。他要維護國王和自己的權威。


    “抗議無效。”阿爾維德·維登貝格利落地說道。


    接著,他便讓卡文迪許從雅努什身上取過了文件,然後將雅努什架了下去。


    徹辰不安地看著被架走的雅努什,深怕那名卡文迪許傷著了娜塔莉的父親。可讓他安心的是,卡文迪許顯然很知道分寸,並沒有用粗暴的手段架走雅努什。


    不過,徹辰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應該就是自己。


    在目送雅努什走出大廳後,阿爾維德·維登貝格讓徹辰跟著自己,朝著二樓走了上去。


    之前,徹辰曾經來過卡齊米日宮,更是在這裏住過。他知道卡齊米日宮主樓的二樓多是臥室和客房,可他不知道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把自己帶上二樓所謂何事。


    “難道是要帶我去見克裏斯蒂娜姐姐?”徹辰暗想道。


    維登貝格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在最裏麵的一扇房門前停住了腳步。維登貝格右手握住門把手,將門打了開來。


    “進來,有人要見你。”維登貝格對身後的徹辰說道。


    徹辰跟著維登貝格進了房間。他看到在房間裏有兩個人。一個是位年過花甲老人,他躺在一張鋪著厚厚天鵝絨被的搖椅上;在老人的身邊,則坐著一位身穿騎兵甲的女子。


    “克裏斯蒂娜姐姐!”


    徹辰認出了克裏斯蒂娜。原來維登貝格真是要自己來見克裏斯蒂娜。


    “徹辰,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麵了。”克裏斯蒂娜看著徹辰微笑道。而那老人也轉過了花白的頭顱,看著徹辰。


    老人試圖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坐起來,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現狀,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讓老人氣喘連連。


    “本尼迪克特,好好躺著,好好躺著。”


    克裏斯蒂娜趕忙安撫老人躺下,並輕撫著老人的胸口,就像照顧自己的父親一般。


    “我沒事,沒事。克麗絲。讓我和這位徹辰小朋友說說話。”名叫本尼迪克特的老人對克裏斯蒂娜『露』出一個笑容。


    “孩子,你過來。”本尼迪克特對徹辰說道。


    徹辰看了一眼維登貝格,後者筆直的站立著。


    徹辰走上了前,在老人的搖椅旁站定。


    “我們同意向卡齊米日投降。”老人的第一句話便讓徹辰震驚。


    徹辰難以置信地迴頭看了維登貝格一眼。


    “本尼迪克特是我們瑞典王國的宰相,他而且我也不反對投降。”維登貝格說道。


    徹辰還是不敢相信。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因為既然本尼迪克特和維登貝格已經決定投降了,為何要趕走雅努什?


    徹辰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那是因為我們投降是有條件的,不是條約上的條件。而是一個你們的國王絕對不會答應的條件。而你,阿勒瓦爾·徹辰,我們想請求你。”本尼迪克特說道。


    “什麽條件?”徹辰疑『惑』地問道。


    有什麽事情是國王做不到而自己做得到的?


    本尼迪克特轉過頭看了克裏斯蒂娜一眼,克裏斯蒂娜正用一種關愛的眼神看著他。


    本尼迪克特又轉了迴來,看著徹辰。


    “我要你瞞著卡齊米日,幫助克裏斯逃走。”本尼迪克特說道。


    徹辰不明白了。


    卡齊米日國王已經不是答應放過華沙城內的所有女眷了嗎?雖然克裏斯蒂娜以前是瑞典王國的女王,可是她現在已經退位了,並且卡齊米日和克裏斯蒂娜又是遠房親戚,難道國王會對克裏斯蒂娜不利嗎?


    就算波蘭一方會拿克裏斯蒂娜要挾卡爾十世,徹辰也單純地認為卡齊米日國王要的應該隻有和平吧,可兩國和平不是很好嗎?


    當然,產生這些想法的徹辰並不是不願幫助克裏斯蒂娜。


    “我當然會幫助克裏斯蒂娜姐姐,可是瑞典王國難道就這麽想繼續戰爭下去嗎?”徹辰抱著這樣的想法問道。


    本尼迪克特深深地看了徹辰一眼。他發現,徹辰的眼神還是清澈的。這說明,這孩子還不知道政治的醜惡。得到克裏斯蒂娜的卡齊米日會做什麽,老人當然很清楚。不過這些和徹辰不是三言兩語解釋的清的,並且完整的談論這些還會涉及到卡爾十世針對克裏斯蒂娜的命令,本尼迪克特不想讓外人知道王國的醜聞,所以本尼迪克特決定隻講部分的“事實”。


    “你錯了,孩子。如果克麗絲落到卡齊米日地手裏,戰爭才會永遠不會結束。”本尼迪克特說道。


    “這不可能!”徹辰難以理解本尼迪克特的說法。


    “你還太年輕了,孩子。你知道我們國王為何要侵略波蘭共和國嗎?對領土和財富的渴望是一個原因,可更大的原因則是卡齊米日一直沒有放棄對瑞典王位的謀求,他想成為波蘭共和國和瑞典王國的共主,在血統上,這是說得通的,因為他也是卡薩家族的一員。並且比起卡爾更加的根正苗紅。所以陛下感到了威脅。你想想,如果克裏斯蒂娜落入了卡齊米日的手中,有了前女王這塊招牌,卡齊米日的野心會更加的膨脹,他更加會試圖吞並瑞典王國,而卡爾十世退無可退,隻能和波蘭共和國不死不休。”本尼迪克特說道。


    徹辰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因為要理解本尼迪克特的話,必須有很深的對兩國曆史的了解。


    本尼迪克特也不準備繼續談如此艱深的話題,他說道:“原本維登貝格是打算與卡齊米日宮玉石俱焚的。而當波蘭人打進來的時候,克裏斯也做好了自盡的準備。因為你的到來,我勸阻了他們。因為我聽克裏斯談起過你和她的友誼,我知道你會幫助克裏斯的。”


    當本尼迪克特說到克裏斯蒂娜在城破之日準備自盡,徹辰是相信的,因為克裏斯蒂娜有著自己的驕傲。


    “我當然會的。”徹辰默想道。


    接著,徹辰便開始考慮起如何隱秘地將克裏斯蒂娜從卡齊米日宮帶出去並離開華沙。這顯然也是一個很有難度的任務。


    本尼迪克特並不知道徹辰在想什麽,他見徹辰沉默不語,還以為徹辰猶豫了。


    老人並不了解徹辰的為人,這時候以己度人,如果是自己捕獲了一個對於己方如此重要的人物,並且必定會得到偌大的賞賜,隻是因為友情,自己是不會因此徇私的。


    “把他帶進來吧。”本尼迪克特對維登貝格說道。


    維登貝格點了點頭,他轉過身走了出去。


    把誰帶來?


    徹辰和克裏斯蒂娜都是一臉的疑『惑』。尤其是克裏斯蒂娜,本尼迪克特完全沒有和她說過任何有關的話。


    不一會了,維登貝格押著一個被『毛』巾堵住了嘴、全身都被五花大綁起來的人進來。


    那人使勁而徒勞的掙紮著,可是這樣的努力毫無意義,繩子捆得非常的緊,哪怕他有千斤之力也掙紮不開。


    “包洪!”徹辰尖叫道。他認出了這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來。赫然便是哥薩克的大英雄伊萬·包洪。


    “沒想到徹辰團長認識他。”本尼迪克特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訝『色』。


    “既然徹辰團長知道他的身份,我就不用多介紹了。我想徹辰你應該很清楚包洪在紮波羅熱哥薩克的地位,那是和赫梅利尼茨基相提並論的人物。我現在把他交給你,任你處置。”本尼迪克特說道。


    徹辰此時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的惡心。原本他見本尼迪克特一心為克裏斯蒂娜著想,對他還有所好感,可本尼迪克特現在的這番做派,讓徹辰直想唾他一口唾沫——這是在出賣自己的朋友。


    而克裏斯蒂娜在明白本尼迪克特的意思後,也強烈反對道。


    “不,絕對不行!上帝啊,本尼迪克特爺爺,你這是多麽大的惡啊!”


    包洪是什麽樣的身份,他是代表赫梅利尼茨基來和瑞典王國結盟的,也就是說是一名使者。而現在,本尼迪克特卻為了一己私利出賣了他,想要將包洪賣給徹辰以換去克裏斯蒂娜的平安。換做是是別人,肯定很樂於接受的。因為無論是將包洪交給波蘭一方還是紮波羅熱的哥薩克,都是可以換取極大的利益的。可本尼迪克特或許想到了克裏斯蒂娜不會接受自己的這一謀劃,卻沒想認識到,徹辰絕非那種唯利是圖的小人。


    徹辰走了上前,他摘去了包洪口中的『毛』巾。


    口中的異物一去,包洪便破口大罵了起來:“本尼迪克特,維登貝格,你們這兩個小人,魔鬼!負義者!”


    對於包洪的辱罵,本尼迪克特和維登貝格完全沒有絲毫的羞愧。


    本尼迪克特對徹辰問道:“如何?”


    “我拒絕。”徹辰利落地說道。


    “什麽!”本尼迪克特大感意外。他甚至在思量,難道自己的這件“禮物”還是輕了?


    “本尼迪克特老先生,我不是政治家,所以我不會拿朋友來做交易。”徹辰說道。


    被一個自己孫子輩的人如此說,本尼迪克特那病態的臉上也起了紅暈。


    徹辰繼續說道:“你或許認為我剛才的猶豫是在衡量我個人的得失,可是我告訴你:並不是。我隻是在謀劃如何將克裏斯蒂娜安全的帶出華沙去。”


    “抱歉。”本尼迪克特平淡地表示歉意道。


    這時,徹辰突然拔出了維登貝格腰間的短闊劍,他一劍斬斷了包洪身上的繩索。


    擺脫束縛的包洪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舉起拳頭準備去揍維登貝格一頓。


    “包洪,慢來。”


    徹辰站到了包洪和維登貝格的中間。


    包洪看了徹辰一眼,又看了看維登貝格。他放下了拳頭,冷哼了一聲。


    “本尼迪克特老先生,包洪也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很明確答應您,我會將克裏斯蒂娜安全的帶出華沙去,包洪也是。也請你記住,人和人之間,不隻是有相互利用和收買,還有真情。”


    “謝謝。”本尼迪克特說道。也不知道老宰相謝的是徹辰的幫助還是最後徹辰最後對他說的那番話。


    徹辰沒有時間去深究這個問題。他對維登貝格問道:“維登貝格總司令,卡齊米日宮內有沒有密室或者可以藏人的地方?”


    “有,在原來揚·卡齊米日的臥室內就有一個密室。”維登貝格說道。


    徹辰點了點頭。


    “那麽克裏斯蒂娜,你和包洪就藏在裏麵。等本尼迪克特和維登貝格他們出去投降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放在他們身上,到時候我派法蒂瑪他們來帶你們離開。”


    “好!”克裏斯蒂娜說道。


    “包洪,你呢?”徹辰又問包洪道。


    包洪活動了下被捆麻木的手腕。


    “看來我又要欠你人情了,徹辰。”包洪說道。


    “那麽就這麽決定了。”


    “等一下!”


    正當徹辰以為事情說定了的時候,包洪突然大喝道。


    “怎麽了?包洪?”


    包洪兇惡地看著維登貝格,這讓已經手無寸鐵的華沙守備總司令心裏一陣發怵。


    “維登貝格,布萊爾他們怎麽樣了?”包洪用吃人的眼神看著他道。


    “我沒傷害他們。和你一樣,隻是捆了起來。”維登貝格急忙辯解道。


    包洪的臉『色』緩和了些。他最擔心的便是布萊爾他們遭了毒手。


    “那麽徹辰,布萊爾他們交給你,讓他們做你們傭兵團的俘虜,等我安全的迴到了烏克蘭,我派人來贖他們。”包洪對徹辰說道。


    “放心吧,包洪。我會照顧好他們的。”徹辰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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