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費奧多·奧布霍維奇和他的女兒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麵前這位形似枯槁的老人他身邊的女人竟然會是那位曾經位高權重的斯摩棱斯克城主和他女兒,這個事實令徹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費奧多·奧布霍維奇的頭發花白了一片,他的臉頰完全凹了進去,臉上的胡子拉茬著;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極不合身的嶄新大衣,可他的白『色』內衣領子卻是髒的發了黑。


    而海倫娜,這位傾城傾國的美女,早已沒有了貴族名媛的氣度。她的頭發失去了原有的亮麗『色』彩,皮膚也變得蠟黃蠟黃的;她的嘴角和臉上有多處的破損,那些傷口已經結了痂;海倫娜死死挽著自己父親的手,她驚恐地看著周圍的眾人。徹辰確信,海倫娜眼睛的餘光掃到了自己,可短短的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她不僅完全不認識了自己,而且像看他人一樣『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顯然,費奧多和海倫娜雖然是貴族,而且是投降的。可他們在莫斯科過得並不好。


    眼見費奧多父女的遭遇,大廳內的所有人都義憤填膺。他們當著波將金的麵,咒罵著俄國人的野蠻。而當奧麗娜在攙扶海倫娜的時候無意中撈起了海倫娜的衣袖,海倫娜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害令安傑伊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他衝到了波將金的麵前,將手中的馬鞭抵到了波將金的鼻子下:


    “我想,你會很願意聞一聞它的味道的。”


    “在這上麵,我聞到了地獄的味道。”麵對安傑伊的威脅,波將金卻仍顯得從容不迫,他在莫斯科見到費奧多父女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所以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我需要一個解釋,不然我可不敢擔保我手中的俘虜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而你,我可不管是什麽使者,我會真的送你下地獄去的。”安傑伊不僅要給波將金好看,還把目標對準了手頭的俘虜。


    “費奧多父女在莫斯科的遭遇我並不知情,事實上當我前往莫斯科提人的時候,他們兩人的境遇已經是這樣了。”波將金的使命就是把人完好無損地帶迴去,他見安傑伊要以牙還牙,隻得如實說道。


    “奧什卡,砍掉兩名俄國貴族的手和腳。”安傑伊聽完,對手下吩咐道。


    而後者馬上利索地答應了。


    “你不能這麽做,安傑伊城主。”波將金憤怒地製止道。


    “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做?他們現在還是我的俘虜。我愛怎麽樣怎麽樣!”


    “因為我們之間有協議。而且,雖然我們的手中已經沒有有價值的俘虜,可我們的盟友——紮波羅熱的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酋長手中可還有不少波蘭貴族。我保證,如果這裏有一個沙皇俄國的貴族受到傷害,那麽就會有兩個波蘭的貴族,受到同樣的待遇。”波將金說道。


    麵對波將金的威脅,一些波蘭貴族猶豫了。和哥薩克的戰爭打了這麽多年,他們的一些朋友和同伴也落在了紮波羅熱哥薩克的手裏。他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給自己的朋友帶來了災難。


    安傑伊瞪大了眼睛,他手中的馬鞭高高地舉起裝備朝著波將金的臉揮下去。波將金竟然敢用同樣的手段威脅自己,這怎能不讓安傑伊感到憤怒。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還是奧麗娜握住了安傑伊的手。


    “波將金閣下,”海倫娜說道:“我們會如約放迴你們被俘的軍官和貴族。雖然我們的人在你們那裏遭受到了不符合他們身份的待遇,可我們波蘭人並不是野蠻人,我們恪守上帝賦予貴族的神聖身份不受玷汙的意旨。”


    “對於夫人的仁慈,我將永世難忘。”麵對聖潔如天使的奧麗娜·比爾勒維奇,波將金躬身一禮。可奧麗娜卻閃身避了過。


    既然奧麗娜這麽說了,安傑伊當然不會有不同的意見。他也知道麵對波將金的威脅,除非玉石俱焚,否則自己確實沒有太多的對策。


    “現在閣下可以帶走你帶來的名單上的所有貴族了。”安傑伊對波將金說道。


    在奧什卡的帶領下,波將金離開了大廳朝著監獄的方向走去。


    “閣下,請等一等。”


    突然,波將金聽到身後有人在喊自己。他不由地停下了腳步,而奧什卡也迴過了頭。


    喊住波將金的是徹辰。剛才在大廳徹辰沒有機會『插』嘴,這時候眼見波洛茨要去監獄提人,徹辰趕忙追了出來。


    “徹辰團長,有什麽事情嗎?”待徹辰走近,波將金微笑著問道。


    然後他又對奧什卡說道:“奧什卡閣下,我和這位徹辰團長有些話要說,能否請你迴避下。”


    奧什卡看了一眼徹辰,然後默默地走得遠了一些。


    “我想問問關於葉利謝伊的事情。閣下您迴到斯摩棱斯克問過雅科夫了嗎?”徹辰說道


    這件事波將金當然沒有忘。他見徹辰問起,於是說道:


    “這件事情我一迴到斯摩棱斯克就和雅科夫將軍匯報了。他的護衛中確實有一個叫做葉利謝伊的。而且那位叫做葉利謝伊的軍官,出自視榮譽高於生命的貴族之家。所以我們將軍說,葉利謝伊是絕不會容許自己被俘而辱沒門楣的。我們將軍相信他所信任的葉利謝伊一定已經為萬能的沙皇陛下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並且已經殉職了。而且將軍在早些時候,已經把陣亡貴族和軍官的名錄報送了莫斯科,杜馬(沙皇俄國的議會組織)也已經確認了。既然如此,那麽你們說的那位一定是冒充的。”


    波將金帶來的雅科夫的口信,聽在徹辰的耳中,完全是判處了葉利謝伊的死刑。這位卑鄙的俄國將軍希望用貴族榮譽迫使葉利謝伊『自殺』,如果葉利謝伊不就範的話,那麽雅科夫將陣亡名單報送上去的做法,也等於判處了葉利謝伊的死刑。


    總之,不管葉利謝伊是否『自殺』,他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了。


    而且徹辰相信,哪怕自己放了葉利謝伊迴去,然後葉利謝伊前往莫斯科去申訴,判定葉利謝伊已死的杜馬也不會自己打自己嘴巴,自食其言的。


    “閣下在雅科夫手下做事,是見過葉利謝伊的吧。雅科夫想置一位無辜的貴族青年於死地,難道閣下看不出來嗎?”徹辰大聲說道。他不相信波將金會對雅科夫的這些謊言的真實『性』一無所知。


    聽徹辰這麽說,波將金『露』出一絲羞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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