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堡的庭院內,費奧多正和佛朗哥及其麾下傭兵團的軍官們,以及城堡的仆役們做著最後的道別。他的女兒海倫娜也跟在父親的身邊。


    按照協議,阿列克謝親王保證了費奧多·奧布霍維奇及其家人的生命安全,他們將會被暫時關押在莫斯科,直到費奧多支付一筆一萬泰勒的贖金就會獲得自由。


    費奧多和海倫娜一一和大家握了手,感謝所有人這段時間的付出。費奧多走到佛朗哥的麵前,給了傭兵團長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時候,費奧多哭的不能自已:“佛朗哥,我最忠誠的團長。我感覺自己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昨天晚上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一夜,迴憶起我做的那些事兒。當初我真該聽你的意見,每一條都聽。我要是那麽做了,也許現在斯摩棱斯克也不會淪陷,我也不會身陷囹圄。可我也是想守衛住斯摩棱斯克的,我感覺自己已經用盡了辦法、費盡了心力。可事情卻總是事與願違。我太糊塗了,耳根子又軟。我對不起你!”


    這些話,都是費奧多的肺腑之言。雖然現在說這些已經無法挽迴什麽,可大夥兒聽到這位老貴族如此的聲淚俱下,還是不禁對他報以同情。


    佛朗哥拍了拍費奧多的後背,希望籍此安慰這位老人。他很想說“費奧多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共和國,辜負的是國王陛下對你的信任。斯摩棱斯克的失陷對共和國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繼烏克蘭之後,共和國東部將被瘟疫所籠罩。而共和國的腹地,如波洛茨克、維爾納也將直麵沙皇俄國的兵鋒,那些都是共和國的精華。”


    可他又如何開的了口?雖然他在費奧多麵前曾經慷慨激昂地表示哪怕隻剩下城堡,他也能再守衛上個幾個月。可佛朗哥也清楚,那是自己在拿雇傭兵團的士兵們的生命做的賭注,賭的是共和國的援軍真能趕到。斯摩棱斯克的貴族們集體出賣了共和國,這是貴族們的錯;費奧多錯信了這些賣國求榮的小人,致使斯摩棱斯克失守這是費奧多的錯;可又是誰把費奧多放到這個位置上的呢?難道費奧多的才幹能否配的上城主的位置,共和國議會的袞袞諸公們不清楚嗎?


    想到這裏,佛朗哥隻覺得費奧多甚是可憐。他隻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坐上了一個錯誤的位置罷了。


    “你已經做的夠好了,城主大人。”佛朗哥安慰道。


    聽佛朗哥這麽說,費奧多更是哭的大聲了。


    海倫娜小姐跟在費奧多的身邊,今天的她還是一身修女的打扮。費奧多要在莫斯科做俘虜,作為女兒,海倫娜當然不放心自己的父親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寄人籬下。她見費奧多哭的如此傷心,又想到自己也許也一輩子無法迴到祖國,見不到愛的那個人,不禁也抹起了眼淚。


    “海倫娜小姐。”徹辰站在隊伍中,他看著海倫娜哭的如此傷心,便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想安慰下這位可憐的小姐。可喊完海倫娜小姐的名字,他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


    海倫娜聽有人叫她的名字,抬了起頭見是一個半大的穿雇傭兵製服的小子站在自己麵前。不過她沒有馬上認出眼前的徹辰。畢竟徹辰和她僅有一麵之緣,之後再提起就是到娜罕找徹辰幫忙救助凱瑟琳那次了。


    “您好,實在不好意思,先生。”海倫娜委婉地表示自己沒有記得徹辰的名字。


    作為解釋過貴族禮儀教育的徹辰,他當然馬上明白了海倫娜小姐這話的意思。


    “徹辰啊,你以為你是誰呢?不過是見過一麵而已,你還想海倫娜小姐記得你嗎?”徹辰自嘲道。


    雖然如此作想,徹辰還是竭力掩蓋住自己內心的失落,然後說道:“海倫娜小姐,祝您一路平安。”


    “哦,謝謝。也祝您好運,先生。”


    徹辰退迴到了隊伍裏。就在這時,城堡外傳來一陣陣馬蹄敲擊地麵的聲音,緊接著人未到聲先至,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來:


    “費奧多·奧布霍維奇,趕快給老子出來。”


    哪怕是在斯摩棱斯克開城,費奧多已經是名不副實的城主後,至少在明麵上也從來沒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對其無理。佛朗哥、皮德羅、徹辰及雇傭兵團的眾人都齊刷刷地朝城門口看去。


    格裏高利甫一進庭院,就發現如此多的人看著自己,不禁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格裏高利在雅科夫將軍麵前都身躬著身子的,可現在他的腰比白樺樹的樹幹還要直。等那十餘騎都到了自己身後,這位雅科夫將軍的副官裝腔作勢地說道:“你們誰是費奧多·奧布霍維奇。”


    費奧多抹幹了眼淚然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轉過身說道:“我就是費奧多·奧布霍維奇。波蘭共和國的伯爵,斯摩棱斯克的城主。”


    “原斯摩棱斯克城主。”格裏高利不等費奧多說完,就在他那“城主”的頭銜後麵加了個原字。


    “我們戰無不勝的阿列克謝親王以及英明神武的雅科夫將軍要見你。你趕快跟我們走吧。”格裏高利對費奧多說道。


    “好,我跟你們走。”作為戰敗者,費奧多也有了寄人籬下的覺悟。


    “請問我的馬在哪裏?”費奧多見格裏高利他們都騎著馬,習慣『性』地問道。


    “你的馬?”格裏高利先是一愣,然後像是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一般高聲大笑起來。


    “他問他的馬。”格裏高利笑著對身後的隨從說道。這些隨從們也是笑得前仰後伏。


    等格裏高利笑夠了,他在馬上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嘲弄道:“我是不是應該為您安排一輛馬車?原城主先生。”


    這番嘲弄和羞辱,令費奧多氣悶於胸又不敢發作。


    “難道沙皇俄國是蠻族,不知道如何對待一個貴族嗎?”眼見父親受辱,海倫娜高聲質問道。


    這番話對一些有騎士精神的貴族有用,可格裏高利顯然不是這類人。


    格裏高利見一個身穿修女服的年輕女子站到費奧多身前,先是直勾勾地盯著海倫娜的胸口,然後把目光移到海倫娜的臉上。這一眼,直看的格裏高利流下了口水。


    “你是什麽人?”格裏高利『色』眯眯地問道。


    “我是海倫娜·奧布霍維奇。”海倫娜被格裏高利的那雙『色』眼看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可還是大著膽子說道。


    “那麽美女,要不我把我的馬給你的父親。我騎你的馬可好?”格裏高利『淫』笑著說道。


    海倫娜並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貴族小姐,格裏高利的『淫』言穢語她馬上聽了出來。


    作為費奧多的女兒,海倫娜還沒有被人如此侮辱輕賤過,她高聳的胸部不住地起伏著,卻憤怒地說不出話來。


    海倫娜的這番作態,更是笑的格裏高利差點摔下馬來。


    “你個混蛋!”


    見自己的女兒被格裏高利侮辱,費奧多怒不可遏。他衝上前就想把格裏高利拽下馬。


    “去你的吧,老家夥。”


    格裏高利見費奧多衝自己衝了過來,飛起一腳將費奧多踹倒在了地上。


    原本,佛朗哥等人就對格裏高利如此欺負費奧多父女怒火中燒。雖然費奧多投降了,可費奧多所代表的波蘭共和國與傭兵團之間的雇傭關係並沒有接解除,從某種意義上費奧多還是傭兵團的雇主,侮辱費奧多也就是侮辱傭兵團。這一腳就像是一個火星丟進了火『藥』桶一般,整個傭兵團都炸了起來。


    “太欺負人了。”


    “欺負女人和老人算什麽本事?”


    庭院裏充斥著傭兵們的喝罵聲。


    格裏高利見群情激奮,趕緊拔出腰間的刀來威脅道:“你們想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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