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妮兒望著貓小猴遠去,緩緩攤開右手,玫瑰十字從其手心冒出,安靜地躺在她的玉掌中,那朵妖豔的血玫瑰,那個陰森的黑十字架,兩者的組合,鎖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但不管是什麽秘密,終有被揭開的一天。


    東妮兒將玫瑰十字摁到胸口,喃喃道:“正月月圓,真的到時候了嗎?”


    “若你一再軟弱,隻會害了他。”隻見天尊突然出現在她身旁,“不將他逼上絕路,他又如何能成長為真正的大英雄?”


    “但我知道,那不是小猴想要的生活。”東妮兒悲傷地說,“小猴很喜歡美和子,我也很喜歡美和子,隻盼他們能安穩地過完這一生,可你為什麽要步步逼他,讓他老是陷入痛苦中呢?”


    “我也是沒有辦法,那種好處,與其讓索隆和森魃那種混蛋享用,不如送給小猴。”天尊溫和地說,“世上沒有任何一人可以拒絕,相信到最後小猴知道真相後,也不會怪我們。”


    “那他要是怪我們呢?”東妮兒反問道。


    “那也沒關係!”天尊的聲音轉向悲傷,“那時候,小猴舉世無敵,可以過任何他想要的生活,就算他怪我們,不認我們,隻要他能過的好,那就夠了。”


    “我說不過你。”東妮兒歎道,“但有一點你必須保證,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決不能傷害美和子。”


    言罷東妮兒怒然轉身離去,天尊看著她美麗的身影消失,冷笑一聲,道:“婦人之仁!”


    貓小猴在空中不斷飛,不斷飛,直到累得無力拍動翅膀,直到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也沒找到索隆等人,到了東妮兒所說的晚上。貓猴山和鍋蓋山也很安靜,沒有異動,但他不想放棄,也能感覺到毛利美和子就在附近。萬裏傳音,嘶聲喊叫,可無論他用什麽辦法,就是找不到,那種找不到的痛苦,令他的心有些支離破碎。


    又到了晚上,貓小猴停在一棵樹上休息,他知道索隆等一定會拿到東妮兒的精靈元,所以便打算在鍋蓋山附近蹲守。


    “今晚是除夕夜吧?”他喃喃自語,想到雙親就在不遠處的貓猴山上。很想迴去陪他們過年,可想到毛利美和子還在索隆手中,不知正遭受怎樣的折磨,一點過年的心情都沒有。


    除夕,不知道那個叫夕的怪物。是不是比天尊等還要恐怖呢?


    貓小猴呆然想著,突然看到貓猴山族長峰頂端,火光衝天,好似是大榕樹燃燒了起來,他急忙飛身過去,那邊一片死寂,連蟲鳴聲都沒有。想著輕輕落到一根樹枝上,問道:“樹爺爺,剛才有人在燒你嗎?”


    “是我想請殿下過來,又想不到別的辦法,所以——”樹爺爺笑著說,“還好殿下看到後果然來了。若是吸引來別的人,那麻煩就大了。”


    “樹爺爺,你找我有什麽事?”貓小猴低歎道,“還是你知道美和子在哪兒?”


    “有件事上次我就想對殿下,又覺得不好意思。也不想麻煩殿下,可我發現我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隻怕再不說,就——”樹爺爺長長歎息,“不瞞殿下,曾經我也有妻子,隻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我們便分開了,之後我到處找她,也沒找到,直到我被禁錮在這裏,再也無法找她,但我對她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濃,我知道我不該麻煩殿下,隻是我——”


    “樹爺爺,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就直說吧!”貓小猴隻覺樹婆婆應該就是樹爺爺的妻子。


    “上次她負氣離開,我給她準備的禮物,也來不及送給她,我想請殿下帶在身上,若有一天碰到她,就替我送給她,裏麵有信,她看了就會明白。”樹爺爺用無比憂傷的聲音說,“假若殿下在十年內都沒遇到她,那就將禮物連同信件都毀了。”


    貓小猴聽樹爺爺說得悲傷,又想起毛利美和子,終於能理解樹爺爺此刻的心情,便道:“樹爺爺,你的妻子是不是樹婆婆?”


    大榕樹猛地顫抖了幾下,差點將貓小猴摔了下去。貓小猴已然明白,微微一笑,耐心等著樹爺爺的迴答。


    半晌後,樹爺爺才道:“殿下如何知道?難道殿下知道她在哪兒?”


    “對,我知道,雖然我不確定這個世上還有沒有別的樹婆婆——”貓小猴歎道。


    “她很老,幾乎看不到眼睛,脾氣上來,往地上一躺就能躺幾十年,身體可以隨意變化——”樹爺爺侃侃而談,所說的特征全都與樹婆婆相符,“我記得那次我惹怒了她,她就躺在地上不動,無論我怎麽哄,她就是不原諒我,那一躺可是整整一百年啊,有天她突然說想吃燒雞草,我就跑去給她采,等迴來時她就不見了,那一刻,我才明白她是故意將我支開,好擺脫我,我才知道她是有多討厭我——”


    聽到樹爺爺在抽泣,貓小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直到此刻,他也才有點明白樹婆婆為什麽會在地下世界一躺就是百年,或許她是在懷念以前的幸福吧,那時候她躺了一百年,樹爺爺一直在身邊照顧她,說著好話,一直默默陪著她,隻想求得她的原諒,雖然貓小猴不知道後來樹婆婆有沒有找過樹爺爺,但他相信樹婆婆一直沒有忘記樹爺爺,若知道樹爺爺被囚禁在大榕樹中,想必早就跑來搭救了吧!


    貓小猴想著隻覺心頭暖暖的,微笑道:“樹爺爺,你覺得你還能活多久?”


    樹爺爺不假思索地說:“頂多半年吧!”


    “額——”貓小猴狂汗,“那時間還很充裕啊!”


    “對我們樹人來說,半年實在就是一眨眼啊。”樹爺爺悲傷地說,“殿下,那禮物就在我頭頂,你爬上去取吧!”


    “不,樹爺爺,樹婆婆距這裏並不遠,我現在就去找她,一定說服她來這裏看你。”貓小猴拍著胸脯保證道。


    “殿下。我——”樹爺爺聲音哽咽,連感謝的話也說不出。


    “就是舉手之勞!”貓小猴笑道,“樹爺爺,那我先走了。”


    “殿下——”


    貓小猴剛欲離開。樹爺爺便喊住了他,他望著大榕樹,問道:“樹爺爺,還有事嗎?”


    樹爺爺猶豫著說:“殿下,十五天後,就是元宵,那是一年中唯一可以打開天宮大門的日子,他們抓走美和子,應該是打算在那天威脅殿下,殿下且先放寬心。在這半個月裏,他們肯定不會傷害美和子的。”


    之前天尊等人算計貓猴族,呆在族長殿中,看似是要打開天宮大門,實則是設計對付東妮兒。想到一切可能在半月後有個了結,他長舒一口氣,謝過樹爺爺,直接來到了冰月殿。


    冰月殿前,貓冰月坐在靠椅上,正望著天空發呆,貓小猴陡然出現。將她嚇了一大跳,貓小猴看她的臉上雖然還有斑點,卻也和以前一樣好看,笑著將他要迴達爾文生物學院的事告訴了他。


    貓冰月知道貓小猴心裏一定很苦,安慰幾句,也沒告訴貓小咪等人。直接讓貓小猴迴去看看,貓小猴喚來黑頭,黑頭高興地飛上天空,這兩天看不到貓小猴,它也是鬱悶得可以。


    達爾文生物學院。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貓小猴讓黑頭在學校附近的林子裏等待,他則走著來到了大門口,迴想那時候他來到這裏的情形,在賽吉的帶領下,和阿西娜一起到達這裏,那一路的說說笑笑,是那麽美好,可如今阿西娜變得越來越壞,想到這點他的心就是一陣絞痛。


    站在大門外剛欲唿喊,猛然覺得還是不要引起眾人的注意才好,便繞到後麵的黑暗學院,伸手在牆壁上摸了摸,那保護魔法是阿卡那多所施,他催動綠血力量在掌心旋轉,身子緩緩穿過了牆壁。


    正是美好的早晨時光,校園裏很安靜,學生們應該在上課吧,貓小猴用法杖點在頭上,將自己隱形,大步走在校園裏,這裏的點點滴滴,在腦中是那麽清晰,不知不覺,已是來到了主樓,也沒坐電梯,直接揮動法杖開辟出一條道路來到地下倉庫,熟練地打開通往地下世界的大門。


    穿過那道恐怖的血牆,眼前是一片銀白的世界,天空飄著鵝毛大雪,到處銀裝素裹,美得沒有一絲雜質。


    他才出現,那隻猴子就從林子裏竄了出來,依舊遞給貓小猴一顆蘋果。


    貓小猴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蘋果還是那麽甜,可他卻不是那時的他,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問:“猴子,樹婆婆呢,我想見她!”


    猴子很有禮貌地說:“我覺得你應該先去見見蟲人怪。”


    “呃,為何?”貓小猴咽下口裏的蘋果,詫異地問。


    “那可是偉大的預言家,你都這麽久沒來了,難道不想知道她又預言到了些什麽嗎?”猴子誠懇地說。


    “說的也是,是該去看看她老人家。”貓小猴微笑道。


    大步來到蟲人怪居住的枯樹,隻見那裏並非冬天,空中老大的太陽,射下毒辣的光線,猴子不敢過去,貓小猴隻得獨自前往,想到就是在這裏初次見到貓小咪,那時候的貓小咪,看著又可愛,又可憎,而越是熟悉,越能感覺到她的溫暖。


    正在想時,聽到樓上有聲響,貓小猴急忙快步走了上去,隻見蟲人怪的封閉式魚缸,就在大廳正中,蟲子怪還是老樣子,人的頭,蟲子的身子,如魚一樣在水中遊來遊去,直到貓小猴走到魚缸前,她才停住身形,那張臉,還是那麽美,就算世間最優秀的畫家,也畫不出那種美得叫人唿吸凝滯的臉。


    蟲人怪猛地眨眨眼,道:“我算到這兩天你會出現,而那個和你一起的小姑娘,應該出了事吧,而你找不到她,所以心神不寧,即便站在這裏,也想向我詢問她的下落。”


    貓小猴張大嘴巴,吃驚地問:“蟲奶奶,你怎麽會知道?”


    “你忘了我是預言家?”蟲人怪嘿嘿笑道,“小猴啊,你想知道天宮裏有什麽嗎?”


    “有魔神!”貓小猴毫不猶豫地說。


    “你——”蟲人怪頗為驚訝,但很快又笑了起來,“是了,一定是她告訴你的,她那麽疼你。肯定不想看到你受到丁點傷害,她還告訴你什麽了?”


    “沒有,說我很快就會知道。”此刻麵對蟲人怪,貓小猴竟有種心悸的感覺。


    蟲人怪在魚缸裏遊了一圈。緩緩道:“是啊,是很快就會知道,小猴,你知道我這魚缸裏裝的是什麽水嗎?”


    貓小猴茫然看著,猜測道:“是海水,是淡水,還是——”隻覺蟲人怪能在那封閉空間裏生存,又能自己移動魚缸,又有強大的預言能力,其魔力一定很強大。


    “雙氧水!”蟲人怪說出了答案。“我的身體構造很奇特,在雙氧水中不但可以永遠存活,還能預言到許多事情。”


    “那你知道美和子現在在哪兒嗎?”貓小猴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穩。


    “不知道,但在這月十五,你一定會見到她。而且還是死了的她。”蟲人怪說著怪笑起來。


    “你說什麽?”貓小猴猛地撲過去,那魚缸竟是自己跳著躲開。


    貓小猴僵在那裏,臉上全是汗水,顫聲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蟲人怪嘿嘿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誰能分得清?那孩子很是可憐,她也會死得很慘,但還有挽救的機會,隻要你能照我的話做。就能讓她免於死亡,你能照我的話做嗎?是完全照我的話去做——”


    貓小猴立即說道:“隻要能救美和子,能讓她平安無事,任何事,我都願意去做。”


    “很好。真的很好,雖然我知道你這話隻是說說而已,但已經夠好了。”蟲人怪讚賞地說。


    “我不是說說,我真的什麽都願意做,隻要美和子能沒事。”貓小猴堅定地說。


    “若是隻有殺了你的養父母,才能救活那孩子,你願意嗎?”蟲人怪立即給貓小猴出了個難題。


    貓小猴不禁怔住,這才明白嘴上說什麽事都願意去做,其實當一些事真正來臨,他什麽都做不了,人在世上,總會身不由己,麵對一些兩難的抉擇,更是不如讓自己立即死去。


    蟲人怪冷笑不已,安慰道:“好了,我隻是舉個例子,讓你知道許多話不能僅靠嘴上說,更重要的是行動,那些你沒辦法做到的事,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也於事無補,要救那孩子,你必須除掉一個人,因為就是那人殺死了美和子。”


    “誰?”貓小猴雙目爆射出仇恨的火焰。


    “那是一個樹人,自稱樹爺爺。”蟲人怪淡淡地說,但這簡單的一句話,卻震得貓小猴麵無人色。


    “你說是誰?”貓小猴以為他聽錯了。


    “一個自稱樹爺爺的樹人。”蟲人怪一字一句緩緩道,“正月十五,天狗吞月,那樹人將會殺死毛利美和子,毛利美和子將會隨著最後一抹月光沉入永生的黑暗中,那個地方,就是天宮,隻要在月圓前殺了那個樹人,毛利美和子就不用死,天宮的大門也不會打開,一切災難都將避免,貓小猴,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間,請慎重考慮。”


    “可——”貓小猴結結巴巴地說,“可我覺得樹爺爺不像是怪人啊!”


    蟲人怪緩緩遊到魚缸的另一邊,迴頭說:“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的過去嗎?貓小猴,經曆那麽多事,你難道還會相信陌生生靈的一麵之詞?你怎麽可以如此幼稚?”


    貓小猴搖頭苦笑,也覺得自己很幼稚,可他還是認為樹爺爺不是壞人,一個樹人,被困在大榕樹裏那麽多年,就算再邪惡,有再多的仇怨,也該被歲月磨掉,即便無法變得善良,也不可能會很邪惡,雖然覺得自己很幼稚,可他還是願意相信,這個世上善良的生靈占據主導,隻是讓他拿毛利美和子的性命做賭注,又頗為猶豫。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該提醒的我也提醒了,那時候會怎樣,就看你如何決定。”蟲人怪歎道,“殺死那樹人的方法,冰月郡主知道,你迴去一問便知,好好考慮,別給未來的自己留下太多的遺憾與淚水。”


    “蟲奶奶,你在騙我,對——”貓小猴卻發現蟲人怪連同魚缸都不見了,無論他怎麽喊,怎麽找,蟲人怪再也沒有現身。


    惶惶離開蟲人怪的家,貓小猴百感交集,一時無法下決定,便坐在樹洞門口,望著遠處的林子發呆,樹婆婆就在那片林子裏,而他現在不大確定要不要帶她去見樹爺爺,假若蟲人怪的預言是真的,若不殺了樹爺爺,毛利美和子就會死,可他和樹爺爺無怨無仇,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不知在什麽時候,猴子在對麵的林子外朝他揮手,他才起身走了過去,聽到猴子要帶他去見樹婆婆,他心裏更加忐忑,樹婆婆對他是真的不錯,僅僅送給他綠血法杖這點,就足以讓他感激一輩子。


    想到這些,貓小猴覺得就算要殺了樹爺爺,也該讓樹婆婆去看看他,讓他們夫妻能夠再次團聚,那樣的話,他心裏的負罪感應該會輕點。


    樹婆婆呆在林子裏,似乎比以前更加蒼老,臉上的皺紋,深如溝壑,鬆垮的肌肉,軟軟垂著,坐在一個木樁上,老得很難再睜開雙眼,聽到身旁的動物說貓小猴來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小猴,我以為我再也等不到你迴來了,我有事要拜托你,你幫我找一個樹人,將我的禮物送給他——”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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