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覺得這可能就是小孩子表達親近和喜愛的方式,也便任由著他去了。


    況且,聽到那些聲軟軟糯糯的姐姐,芙雖麵色不顯,但心裏是高興的。


    這上千年的相處,讓芙逐漸能夠接受身邊出現多一個人的存在,與他親近了許多。


    那張冰冷的假麵在小紫麵前,正在慢慢破碎。


    芙是司雪之神,天生喜歡冰雪,加上以往那些不好的記憶,讓她並不喜歡留在這。所以又過了些時間,她與小紫說了後,兩人再次迴到了綿延的雪山。


    身邊帶著個半大孩子,以前的山洞就會顯得小了些。


    芙想了想,就在靠近山洞的半山腰處,建造了一棟小木屋。


    想著以後小紫長大以後居住,芙便分隔開兩間能睡覺的屋子,置了兩張床榻在裏麵。


    小紫親近姐姐,恨不得連睡覺都要和她一起。


    原本的山洞裏,他還能在距離姐姐不遠處的地方睡下,現在倒是直接變成一整個晚上都看不到姐姐。


    小紫不情不願,但也不敢說些什麽,隻能答應下來。


    白日裏就像個無尾熊,掛在她身上,然後用軟乎乎的臉蛋去蹭蹭她的臉,高興地不得了。


    妥妥的粘人精。


    上千年來,芙也是被他粘習慣了,自然而然地就會抱著他。


    而小紫就會摟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軟軟地不停叫著她:“姐姐,姐姐,姐姐……”


    聲音裏的撒嬌和高興壓都壓不住。


    “好了好了。”


    芙的耳朵被熱氣吹地有些癢,抱著他走到一旁,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就像月姐姐當初那樣,芙也會給他講故事。


    小紫很聽話,窩在芙懷裏聽故事的時候,一雙淡紫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但不多時就會慢慢不自覺地闔上眼。


    芙知道他不愛聽這些故事,將人哄睡著之後,就抱著他迴到床榻邊。


    把小紫放在榻上,芙又去抽出幾本書下麵的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這類人間的雜書,是她去其他神靈荒廢的院子裏找書找出來的。


    芙原先並未看過,如今一看簡直驚為天人。


    那故事裏一波三折的情節,跌宕起伏。芙雖不明白男女之情,但她能看得懂這些情節,與自己往常所看之書完全不一樣,覺得格外新奇,就不停地看了下去。


    被姐姐總是說故事哄睡著,長此以往,小紫也覺查出了不對勁。


    於是在某次裝睡之後,感覺到姐姐把自己放在床榻上,然後又走了迴去。


    纖長濃密睫毛輕顫了顫,小紫慢慢睜開眼睛,望著紫芙盤坐在地上,背對著他,低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正疑惑不解的時候,小紫就聽到姐姐刻意壓著的極輕極輕的笑聲。


    若是不仔細聽,就會忽略過去。


    皺著小眉頭,小紫屏息凝神,耳尖微動,還想仔細再聽一聽。


    此時的芙,正看到話本的劇情精彩處,男子正拿著劍,指向麵前的狐妖,質問她為什麽要騙自己。


    那狐妖欲要解釋,男子不等她說話,便將長劍刺向她,紮進了狐妖的心口。


    狐妖死後,男子抱著她,又開始崩潰哭泣,似是想起了過往的種種美好,隨後用那柄長劍了結了自己。


    下麵還有批語,說男子的癡情感天動地,人妖相隔,也死死無法放下。


    芙看著這故事和批語,覺得實在好笑,所以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以前並不知道凡人的感情是什麽樣的,但她見他們神靈的道侶,一個個都相處地極好,哪有像凡人這樣所謂的打打殺殺。


    如今這些話本上寫的凡人之間的男歡女愛,隻讓她覺得好笑。


    男子都將那狐妖殺了,還能說是癡情?倘若她是那狐妖,必定要先下手為強,將那男子了結了再說。


    對她來說,萬事都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絕不能步神族中哥哥姐姐們的後塵。


    芙更是不理解這種凡人男子在知道女子是狐妖就要將其殺了的做法,更不理解這等沒有心的凡間男子,狐妖為何會對其有這麽深的感情。


    兩人寧願死了,都不要在一起活,隻讓芙覺得分外好笑。


    一邊低聲笑著,一邊在心裏吐槽地看完這部話本子。


    看完了一整本,芙心滿意足地合上,就起身去了隔壁屋子裏打坐修煉。


    待響起門被掩上的聲音,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後,小紫立即從床榻上坐起身,遙遙看向已經收拾整潔的書案。


    掀開被褥,下了床榻,小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慢慢走到書案前,翻找剛剛芙看過的那本。


    話本子沾染了芙的氣息,現在還未消散,小紫很快就找到了那本姐姐剛剛看過的書。


    翻開那本話本子,小紫認真看了下去。


    隻是越往下看,小眉頭就皺的越緊。


    姐姐……喜歡看這樣的書?


    忍著心裏說不清楚的不適,小紫一口氣飛速將話本子看完,整張臉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這種惡俗故事,仿佛給小小年紀的他一擊重創。


    你愛我,我愛你,再到你殺我,我殺你……


    他是魔神,比平常人更易察覺人心,懂得人心,心思早慧是必然的。


    但如今年紀尚幼的小紫,生活在一個隻有芙的世界裏,壓根就沒有想到過什麽情情愛愛。


    看到這種故事裏可以算得上是扭曲的情感時,小紫十足地心裏不適。


    這個故事,讓年幼小紫對凡人的情愛,有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但他一想到姐姐喜歡看這樣的扭曲故事,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難看。


    難不成姐姐喜歡你殺我,我殺你這樣的?


    小紫突然有些心塞。


    沒有拿著話本子去問姐姐,也沒有去揭穿她,隻是將東西重新放迴原位,心情開始低鬱。


    -


    養著崽的芙,已經從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到如今完全習慣了陪崽一日三餐。


    她做東西不好吃,隻會做些花花草草,花蜜雪水,釀些桃花酒。一般都是小紫自己動手去做肉食。


    神界的書籍裏有凡人的食譜,年幼的崽崽看完以後,就自己動了手。


    芙沒有吃過人間的食物,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家崽崽做的食物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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