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感覺到了嘴裏鹹酸的味道,花輕語才意識到自己把嘴唇都咬破了。想到白墨宸嘴角的血跡,她心痛的都不行了,也不知道白墨宸是傷到了哪裏才會吐出血來。


    才跟老大夫學了那麽幾天,也知道一點皮毛,越是看不見的傷,傷的就越重,越發不好治療。


    花輕語心裏焦急的很,沒有辦法說出來。真實的無助讓她覺得如果要開口說話,她隻怕是會哭出來。


    等到聽到一些流水的聲音,花輕語就近找了一個山洞,和他躲了進去。


    扶著白墨宸,靠著牆邊坐下來,花輕語還來不及歇口氣,又衝到水邊去采了兩片大一點的樹葉,兜了一些水迴來喂給他。


    那唇邊的一抹血跡,在水裏晃了兩三下,卻聚而不散,凝而不散。


    花輕語的心裏猛的一沉,清楚白墨宸這是中毒了。


    可是在荒郊野嶺的,她拿什麽來救他呢?明知道蘇閾那邊有老大夫,可是她敢去請嗎?隻怕他們會更高興能捉到身為皇子的白墨宸吧!


    花輕語看到白墨宸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痛得無以複加。無力癱坐在地上的時候,後背的背簍倒是提醒了她,這不就是有藥嗎?


    花輕語兩手一抹眼睛,不管有沒有哭出來,那眼淚也隻能先往肚子裏咽,不管怎麽說也要先把白墨宸救迴來再說。


    把後背裏的背簍取下來,倒在地上仔細翻找了幾樣,卻發現好像沒有去毒的草藥。


    她內心頹然,隻覺得自己沒用的厲害。


    長籲短歎了一會兒,她又振作精神,把白墨宸安置好,然後握著白墨宸手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等著我。”


    說完她就衝出了山洞。


    眼看著天色就要暗淡下去,西邊的山穀上隻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日頭已經落了下去。


    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光天黑就看不清楚,最危險的是山穀裏不知道還有什麽樣的危機埋伏。


    花輕語咬了咬牙,又爬上了未知的山穀,希望僅僅知道的那幾樣草藥,能夠找得到。


    好在這一次她的祈禱得到了迴報。


    總算是找到了兩三株可以去毒的草藥,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花輕語朝四周張望了幾眼,周圍沒有火把朝這邊過來。看來今天是沒有人會來找他們了,她這才放心的迴去了山洞。


    順著河道邊摸了兩三塊石頭,把幾棵草藥磨的碎碎的,取了裏麵的草汁喂給了白墨宸。


    做完這些依偎在還昏睡不醒的白墨宸身邊,花輕語心疼的要命。


    那麽玉樹臨風的人,怎麽就會被山賊埋伏呢,他身邊的那些手下都去了哪裏?怎麽不來保護著他?


    這一路行來,支撐著她的心念就是救人,做完這些她緊繃了小半天的精神終於鬆懈下來,不多時就靠著白墨宸睡了過去。


    她一個嬌生慣養的王妃,哪裏能做得來這些活。


    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


    白墨宸迷迷蒙蒙之間,聽到有人在喊他。


    隱約間,他聽著那好像是花輕語的聲音。


    心心切切的心上的人。白墨宸心裏自然是高興歡喜的,他想要睜開眼睛可眼皮卻沉重的不得了。


    而在花輕語看來,卻是昏迷了一整夜的人,手指尖在不停的動。


    一把握住了白墨宸的手,她急聲喚道,“王爺,醒醒,你聽得到的對嗎?你快些醒來啊。”


    花輕語看著白墨宸緊皺眉頭,額頭上沁出不少的汗來,急忙幫他擦,才發覺他高熱起來。


    心焦的沒有辦法,正忙碌著,一隻大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


    “輕語,你迴來了……”


    紅撲撲的臉上,綻放出釋然的笑容,很是放心的樣子。


    手緊的力道讓花輕語受不住想掙開,瞧他出那麽多汗的樣子一碰就知道還熱著。


    花輕語撅了撅嘴,這人怕是燒傻了,哪裏就真的原諒了她呢。


    可那人好不容易睜開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真真叫人擔心的不得了。


    花輕語所有的怨氣都沒了,哪裏還顧得上生氣呢。


    白墨宸是看的見還是看不見,隻有他自己知道。


    花輕語在他眼前晃了幾下,這下可好,兩手都被他抓了個牢牢的。


    “難道你還要走不成,為什麽寧可傷了自己,還要傷了父皇,你到底圖什麽?你跟那個姓蘇的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真的跟楚玉萱說的那樣,都是你做的嗎?”


    白墨宸冷聲問道,更多的是鬱悶。


    花輕語一聽這話,氣的想撲過去咬他一口。


    自己累死累活的做了這麽多,到頭來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眼淚刷的就流了出來。


    隱忍哭出來的聲音讓白墨宸心疼,許久不聽到這聲音了。


    “你哭了……是誰欺負你了,跟本王說,我去收拾那個混蛋……”


    可不就是你這個混蛋,花輕語瞪了一眼眼前的糊塗蛋,歎息了一聲。


    “不管怎麽說,迴來說清楚,父皇那裏,我幫你去說……”


    白墨宸不清不楚說著那些話,花輕語也沒有當真。


    蘇閾他們說的話,她還記憶猶新,朝上怕是容不下她了吧。依偎在白墨宸的懷裏,花輕語也不知道要何去何從了。


    隻記得他說,“不許和我生氣,不高興要說出來……”霸道的還是跟醒著時一樣,花輕語笑笑睡了過去。


    夜色蒙蒙亮的時候,花輕語便起身再去采藥,剛剛又查看了一下白墨宸的傷情,看上去好了許多,但還是需要繼續塗藥才能維持。


    昨日去山上采的藥已然不夠用,畢竟昨日情況緊急,不容得花輕語多采。花輕語輕聲輕腳的走過白墨宸身邊,白墨宸還在沉睡著。


    花輕語不禁對著眼前這男人露出了一絲笑容,看他睡著的模樣甚是可愛,恨不得上去捏一把。可是她很快止住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呸呸呸,怎麽這麽齷齪。”花輕語啐了一聲,隨即又望向白墨宸,還好沒有將他吵醒。


    山洞外太陽才剛剛升起,花兒鳥兒也才剛剛醒來,就連泥土也彌漫著新鮮的氣味。


    等到花輕語爬上山準備采藥的時候,已經是早晨該用早膳的時刻了,花輕語不覺得,她隻是一心一意的采藥,並不顧及其他。


    “我說,大家都分開來找找,王爺一定在這附近。”突然,花輕語聽到這一聲雄厚的吆喝,她嚇得不輕,怕不是來找白墨宸的。


    她心想不好,又偷偷上前去查看。


    “都仔細找找,誰要是給我沒看見,就等著死吧!”又是一聲令下,這迴花輕語看清楚了。


    是白墨宸手下穿的服飾沒錯,她跟著白墨宸這麽長時間,自是認得這衣服的。


    這可怎麽辦。


    花輕語又退迴到一個隱蔽的地方,雙手托腮,坐在地上,這剛聽完白墨宸的真心話,怎的時間就這麽短。


    她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可以不讓白墨宸的手下找到白墨宸,山洞一眼就能看到,況且他們還這麽多人。


    怕是就連她,如果一直躲在這兒,不多久也要被找到,再嚴重一點,自己就會被白墨宸帶迴去。


    花輕語不敢想了,她有些怕,可是白墨宸怎麽辦,總不能坐著不管吧。


    目前的情況來說,僵持下去就是被他們抓迴去興師問罪,住在大牢裏。


    花輕語一哆嗦,覺得有些冷,抱緊了自己。


    反正這屬下都來了,還擔心白墨宸什麽?總比她采草藥照顧的好吧。


    花輕語隻能自己走為上策,把白墨宸留在山洞裏,一路東躲西躲跑到了反賊的地盤上,隻有這裏才是白墨宸找不到的範圍。


    另一邊,白墨宸的手下們沿著山路一直尋找,終於看到了那個山洞,進去搜查,果然發現自家的王爺躺在這裏。


    一行人喜極而泣,找了這麽久,王爺沒事真是幸運。


    “等等,不對勁!”其中一個侍衛猛地說道。嚇得其他人不敢動。


    “怎麽了?”


    “這裏有人來過,你看,王爺身邊還放著幾株草藥。”那個侍衛冷靜的分析到。


    眾人一看,確實是有草藥,“嗨,你瞧瞧你,平常就屬你多心。你看這我們一路走來哪兒有人,有人早被我們碰到了。”


    那名侍衛一想,確實是這樣,可能是王爺自己采的草藥吧。


    白墨宸本來還在安睡中,被自己的下屬在身邊吵吵嚷嚷的給吵醒了。他有些迷離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一片陌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想起身,看看花輕語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邊,可是白墨宸渾身酸痛,根本起不來身,眾下人連忙將他帶迴了府中好生休養。


    又是一日清晨,時間依舊,院子裏的花也是依舊盛開,就連風都是像以往一樣暖暖的吹過,不過今日卻覺得有些淒涼之意。


    “什麽,都終究是少了個她。”


    又細細迴想起那日受傷,他明明不記得自己去了山洞,難道……


    想起自己受傷時似真似夢的經曆,白墨宸一驚,花輕語真的在那裏?是她救了他,是她在那裏將自己帶迴山洞,之後細心照料自己。


    可這是夢還是現實,白墨宸已經分不清楚,當日自己受傷太重,意識模糊,再加上花輕語的狠心離開。


    可盡管是這樣,白墨宸還是下令讓手下去那個山洞尋找。


    “你們去之前的山洞附近找找,看有沒有王妃。”


    “是。”手下們接到命令就下去著手操辦。


    希望不是一場空。白墨宸仰望天空,一派靜好,人世波折。


    他們又迴到同樣的地方,擴大範圍,四處搜查花輕語,仔仔細細的蛛絲馬跡都不放過。


    可白墨宸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就在他懷疑事情真假的同時,楚玉萱已經默不作聲的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楚玉萱沒多想,她猜到,是蘇閾帶花輕語去的那裏。


    找來蘇閾。


    蘇閾的傷將好未好,可楚玉萱是他的主子,他不得不過來。


    隻是他沒料到,楚玉萱會提這樣的要求,“我要你帶花輕語離開這裏,永遠也不要迴來。”


    說著這話的時候,楚玉萱捏緊了手指,這一次,她一定要讓花輕語再不能影響自己和王爺。


    蘇閾有一秒的猶豫,花輕語愛的是白墨宸,她怎會情願跟他?


    “嗬,”楚玉萱看他這樣子嘲諷的笑,“你還擔心什麽?花輕語再朝廷犯下大罪,他們兩人還有再續的可能嗎?”


    “就算能夠在一起又怎麽樣?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與王爺在一起,她是不會幸福的。”


    楚玉萱徐徐善誘,她看得出蘇閾是想這樣做的。


    雖然他猶猶豫豫,可從他先前以身涉險救花輕語來看,就知道他對花輕語的喜愛,並沒有那麽清淺。


    “你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她不肯。”楚玉萱也不願意多說話,隻慫恿蘇閾帶花輕語遠走高飛。


    而當她看到蘇閾期待的眼神那一刻,便知道這算是成了。


    她點到即止,知道這件事會按照自己想要的發展,便悠悠然迴了自己的院子。


    可接下來的幾天,白墨宸一點沒有要停下來搜查花輕語蹤跡的意思,這讓楚玉萱心裏暗恨。


    她心心念念設計的局,花輕語是積了什麽德,一次又一次的勾上王爺。


    看來讓蘇閾去帶走花輕語還是不夠保險。她一定要再想出一計,讓花輕語徹底翻不了身!


    想到這裏,楚玉萱隨即又開始冷靜,一下子坐迴坐塌上,著手重新衝出一杯茶,淡茶。


    “怎的,皇上怎麽樣了。”平靜的理了理頭發,迴複了心情。


    楚玉萱的嫉妒之心已經到了極致,她已經想出了計謀,而她能做的,隻有再來一次了。


    花輕語,你躲得過這一次,我就不信你還能躲過第二次,命好也不會一直好的,就不信你還能迴來。


    皇宮裏,宮女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端著果盤給皇帝,身後的嬤嬤督促著,絲毫不敢怠慢。楚玉萱收買的是嬤嬤,所以她不擔心。


    “咳咳。”楚玉萱暗地裏假裝咳嗽一聲,嬤嬤早有準備,利索的打暈了走在最後的宮女,拖到後花園的假山處。


    楚玉萱也不慢,端起那奴婢的果盤跟了上去。嬤嬤妥善處理好後事之後,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若無其事的接著督促。


    進入皇上的寢室,一切顯得莊重嚴肅,房中透著淡淡的藥味兒,又感覺多出來一絲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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