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輕語見到走在前麵的白墨宸彎腰撿了個什麽東西就突然翻了臉,大發雷霆,如此陰晴不定,教她也惱火起來,甩開了身後的護衛,一個人氣鼓鼓徑直就下了山。


    “夫人!”護衛們急急就要跟上,卻被白墨宸厲聲喝止,“不準追!讓她一個人去吧!”


    白墨宸此行惹了滿身怒氣,怒火燒心,一迴府便喊了自己的暗衛咬牙吩咐道,“你們即刻出發,務必查明白昕西今天的所有行程!我要知道他的每一個行動!包括他去了幾趟茅房,都要給我查的一清二楚!”


    暗衛也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此盛怒,不敢怠慢,立即就著手去查。


    暗衛辦事一向利索。再加上白墨宸這些年苦心經營起的情報網也已經小有成色,在白昕西身邊自然安插了不少眼線,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先前派出去的暗衛便匆匆迴來呈報。


    白墨宸直奔主題,“他今天可去了寺廟?”


    暗衛抬頭見得自家主子眉目陰沉,麵帶寒霜,一時也不敢開口,眼觀鼻鼻觀心,把腦袋低到胸前。


    “他果然去了,是不是!”


    白墨宸神情更顯陰冷,語氣如深冬的寒冰,咬牙問道,“是不是夫人祈福的那座廟!”


    暗衛聽完這話,心裏大概也明白白墨宸生氣的原因了,心裏打個寒顫。慌忙跪在地上,伏低身子,唯恐受了遷怒,惹禍上身,隻唯唯諾諾應聲,“是……”


    無巧不成書。正當此時花輕語推門進來了。


    暗衛鬆了一口氣,弓著腰倒退了出去。與花輕語擦身而過時還不忘小聲提醒一番。


    可惜花輕語此時心中仍帶了清白受人質疑,尤其是受白墨宸懷疑的怨氣,哪裏顧得上小心,開口便是針鋒相對,“你留我有什麽事嗎?我要迴廟裏了。”


    “你敢!”白墨宸咬牙。


    花輕語眼裏滿是震驚,完全沒有料到白墨宸居然會用如此語氣吼她。旋即眉間也染上一層薄怒,迴敬道,“你憑什麽攔我!”


    白墨宸氣血上湧,哪裏顧得上許多,厲聲喝道,“你倒試試看,今天你能不能出了這道門!”


    花輕語氣極,“讓我去廟裏的是你,如今不讓我去的也是你,白墨宸!你到底什麽意思!”


    白墨宸神色一冷,抬手便將在廟裏撿到的那枚玉佩丟過去,“我什麽意思?你倒看看這個,再告訴本王你是什麽意思!”


    那枚玉佩在地上彈跳幾番,徑直滾落到了花輕語的腳邊。花輕語不解其意,疑惑地問他,“這是什麽意思?”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玉佩的主人是誰!”白墨宸咄咄逼人。


    花輕語好笑地冷哼一聲,神色不卑不亢,“我憑什麽就要認識這玉佩的主人?天底下佩玉的多了,難道我每一個人穿什麽,戴什麽都要分辨個仔細?”


    “你!”白墨宸被她嗆聲到語塞,更是怒從心來,索性便把最後一層窗戶紙也捅破了,冷笑說,“這是你那相好的留下的!別跟我說你今天在廟裏沒遇見他!”


    “什麽相……”花輕語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頓時也火大起來,卻又幾分心寒,一雙秋眸不覺便噙了淚,反問說,“你果然還是懷疑我?”


    白墨宸憤怒之下哪裏還能察覺到她語氣裏的落寞與驚訝,咬住了他們二人私會的把柄,步步緊逼,“人證物證聚在,如何不能懷疑?花輕語,你還有何話要說?”


    花輕語抬袖狠狠地拭去眼角的淚,點頭稱,“好啊,沒錯啊,我就是跟他私會了,怎樣?”


    白墨宸臉上寒意更盛,眉川陡然擰緊,扣在桌上的手指也抖起來,“你跟他到底……”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花輕語心冷,言語也沒了顧及,專挑最能挑動白墨宸底線的話來講,昂首挺胸,渾不在意地說,“該做的都做了。現在你滿意了?”


    白墨宸咬牙,從座椅上站起來,一雙拳緊緊握住,咯吱作響,從牙縫裏擠出幾聲冷笑來。“好!如此甚好。滾吧!本王這府裏,容不下你這蕩婦!”


    “你說什麽?”花輕語眼淚一下子不受控地滑落出來,梨花帶雨,白荷染露,眉睫也輕微顫動起來。


    白墨宸卻絲毫不為所動,負手在堂中立著,冷喝一聲,“本王說,帶上你的玉佩,去廟裏尋你那個奸夫去吧!”


    花輕語哪聽他說過這樣的重話,當下直委屈得心灰意冷,不待白墨宸反悔,便頭也不迴地跑了出去。


    她無法想象那些傷人的話語是出自眼前這個人之口。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努力著不讓它落下來。原本想要解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於是不再看對方一眼,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


    “是不是話說的太重了?”花輕語走後,白墨宸頹勢的倚在凳子上,自我反思著。


    想到對方一張俏生生的笑臉倔強著不肯在自己麵前落下眼淚,生生的憋著氣的時候,心裏像是有把鈍了的小刀,在來迴拉扯著。


    可是一想到屬下查迴的消息,也許自己麵前這個單純的王妃真的有不為自己所知的一麵,他該如何是好。


    更何況白昕西那個人,一直沒存什麽好心。野心大的很,與虎謀皮不是好事。想到這的時候,準備抬腳出門尋花輕語的某人生生的壓住了衝動的心思。


    “讓她受受罪也好,說起來,這也不算什麽委屈。”白墨宸在房間裏自言自語。


    卻不想這一切都被趕來送茶湯的楚玉萱聽個一清二楚。


    手裏的茶湯似乎變得清亮可人起來,楚玉萱盯著茶碗情不自禁的笑起來。也顧不上進去送茶,轉身將茶盤一股腦的塞給門口的侍衛,就小碎步的想要去看花輕語的可憐樣。


    “你說楚姑娘怕是腦子壞了吧!送個茶怎麽這麽樂!”門口端著茶盤的侍衛一臉疑惑的自言自語,卻不想被另外一個侍衛一巴掌拍了一下腦門。


    “你知道什麽!哪裏是送茶的緣故,還不是兩口子吵了架,自認為有機會了唄!”侍衛神神秘秘的貼近對方的耳朵說道,一臉全部知曉的樣子。


    眼看著對方還在發愣,又一腳踹到他屁股上吼道:“發什麽愣,趕緊給王爺送了茶去!”


    這邊楚玉萱一路輕哼著小調來到花輕語的住處。隨手敲了敲門,也沒有等人應答,就徑自開了門走進去。


    “呦呦呦,這是打哪受了委屈啊!”楚玉萱看著花輕語猶有淚痕的一張小臉,明知故問的說道。


    花輕語不用抬頭,僅僅是聽聲音便知道來的是誰。猛然間她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比自己在白墨宸身邊的時間還長,曾經不覺有意,現如今怎麽看怎麽覺得紮眼。


    哼!白墨宸誤會自己跟白昕西有些什麽,那他自己何嚐不是身旁有佳人。


    “你以為王爺是因為什麽衝你發火?”楚玉萱自顧自的坐在花輕語對麵聲音尖利的問道。


    眼見對方不說話,楚玉萱隨手拿過麵前的一個茶杯把玩,不經意的吐露著心裏盤算的一切:“說是因為三王爺,可畢竟是沒拿捏到實處,所以他還不是想找個由頭。”


    花輕語猛然間抬起頭,眼睛裏是一股子不可置信:“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還要裝傻不明白麽!”楚玉萱摔了杯子站起來。


    看著對方還是一臉疑問,氣急敗壞的說道:“不過是對你厭煩了,你以為墨宸有多喜歡你,不過都是形勢所迫而已。他心裏想的、眼裏看的、都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花輕語聽到此入墜冰窟,手腳瞬間冰涼。原先或許不會懷疑,可聯想今日的一切,楚玉萱的話不是憑空而來。花輕語喃喃的說不出一個字來,楚玉萱盯著花輕語如被霜打蔫的姿態繼續用言語刺激著說道:“我在墨宸身邊這麽久。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我都甚你十倍。早些時候,沈妃說要墨宸納我為妾的事,墨宸沒有同意。你以為是為了哪般?”


    花輕語已經沒有了言語,楚玉萱俯下身子,側過臉來對著花輕語一字一句的說道:“那是墨宸怕我受了委屈,他不願意納我為妾,是因為一直想要許我正妃的位置。”


    是了、是了,他們在一起那麽久。而白墨宸一直將楚玉萱留在身邊。原本隻是以為紅顏知己的情誼,可若是真沒有其他的心思,何苦還日日留在身邊。而沈妃一直以來也是極力撮合他們兩個。


    如果不是自己擋了路,怕是他們早已雙宿雙棲了吧!


    楚玉萱看著花輕語盈盈欲滴的眼淚,臉龐紅暈微染,像清早嬌豔的玫瑰骨朵兒。盡管內心嫉妒,楚玉萱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人嬌嫩美麗。


    專會狐媚男人的妖精!楚玉萱在心裏恨恨的想,越發覺得不能留著她在王爺的身邊。她心裏明白王爺心裏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女人,隻是她傻傻的還不自知。


    “你走吧,花輕語。不要再纏著我們家王爺了。”楚玉萱放低了語氣。


    楚玉萱頓了一頓,又假裝懇切,用著軟軟的聲音說道:“你放他自由,也成全我們可好。你也知道王爺為人,你如果一直在這,為著麵上的情分,王爺也不會休了你。隻有你離開,才能讓他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啊!”


    真正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我!花輕語怔怔的想。她隻顧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傷中,忽略了楚玉萱眼裏精明的算計。


    “你放心、我,我一定成全你們!”花輕語一字一頓的說道。每說出一個字都在耗費自己巨大的精力,直到最後再沒有了力氣。


    楚玉萱眼看目的達到,於是高興的離開了。


    花輕語等到楚玉萱離開好大一會,才從失了力的悲傷中緩過神來。去找老白吧!花輕語在心裏決定下來,於是開始收拾身邊的細軟。所幸自己東西不多,很快就將包袱打好。


    天大地大,竟沒有自己可以去的地方。花輕語在前去尋找老白的路上苦笑著自嘲道。


    而直到晚飯時分,送菜的小丫鬟才來跟白墨宸稟告王妃不見了。床上一應細軟統統被收拾了個幹淨。白墨宸頓時慌了手腳,門口的侍衛全都噤若寒蟬,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惹火燒身在自己身上。


    “都給我出去找,今天要是找不到就都別迴來見我!”白墨宸下達著命令,然後親自帶了一小支侍衛出門尋人。


    “你說她要去找白秋生?”白昕西手指輕敲著桌麵看著屬下呈上的消息問道。


    見下屬點頭,白昕西又自言自語的說道:“也是,她並沒有多少認識的人。你說我如今若是找了她來,或許她會對我感恩戴德,那我就可以永遠把她抱在懷裏了。”


    屋內靜悄悄的,沒人答話,白昕西看著門外的空曠喃喃自語:“你知道我有多怕!我怕她再也迴不到我身邊,又或者有一天,人迴來了,心卻永遠留在了外麵。”


    “主子……”跪在下首的侍衛叫了一聲,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白昕西輕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時機未到嘛!為了大業,我可以再忍一忍的,再忍一忍,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你去吧,去通知白墨宸她的歇腳處。”


    而得知了花輕語住處的白墨宸,自然著急忙慌就帶人去尋她。


    “花輕語!”


    不遠處的一聲暴斥隨著風與馬蹄聲飄飄悠悠地鑽進花輕語的耳畔。


    本來坐在破廟的幹草堆上懶洋洋拖著腮的她,正望著遠方發呆,毫無焦距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了哪裏,這忽然的一聲,讓她狠狠地激靈了一下,嚇得跳了起來。


    誰叫她的名字?有鬼嗎!


    無數個妖魔鬼怪的鬼故事在她腦子一一過了一遍,頓時,連撫過的和煦春風都變成了陰風淩冽唿唿作響,昏暗的光線下,佛像臉上好像掛著詭異的笑容。


    花輕語縮了縮身子,踉蹌地倒退了幾步,嘴裏一邊低聲念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一邊低著頭快步往門口走——然後便撞上了一堵肉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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