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闕沉默著不再迴話,將楚玉萱氣的不輕,最後隻好氣哼哼的離開。


    而另一邊,關係和緩的兩人正在陰暗的監牢審訊室裏。


    那日的刺殺之後,還有活口被俘,白墨宸抓了將人鎖在監牢裏,這幾日因為花輕語的事情也沒時間審問,這會兒,倒是撞到花輕語的心眼上了。


    她對審問犯人,很是有興趣。


    “風月書裏說了,這種事情啊,就是要問犯人頭子,問那些小嘍嘍是沒有用的,夫君大人,你快些將犯人頭子提上來,我來幫你問。”


    風月書裏的故事都是編來給人看熱鬧的,白墨宸望著花輕語得意的神情,禁不住微微揚起嘴角,笑道,“你當真以為真如書裏寫的那麽簡單,隻要你問,他們就肯招供嗎?”


    “哼,你就聽我的,保管沒錯。”花輕語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拍拍手喊獄卒過來,“把那個犯人頭子給本王妃帶過來。”


    那獄卒弓著腰,唯唯諾諾地苦著臉說,“小的也不知道哪個是頭兒啊。”


    “你看他們哪個人坐得最端正,哪個人就是了。”說完了又勾勾手指把正要出去的獄卒給叫迴來,彎著眉眼,神情狡黠地補充一句,“提人的時候記得兇一點兒,記得嗎?能用拽的,就別用請的。”


    獄卒應聲點頭,挺了挺腰杆子,拿出些平時審問其他犯人的氣勢,兇神惡煞地出了門。


    沒過了多久,隨著吵吵嚷嚷的動靜裏伴著一聲慘叫,一個瞧著挺富態的犯人就被猛力推了進來。


    “放肆!”胖犯人進了門,一把甩開了獄卒,發狠理了理衣領,怒氣衝衝對著白墨宸厲聲喝,“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臣!就算是當今聖上對本官也得禮讓三分,爾等竟敢如此無禮!”


    花輕語在位子上悠然自得地坐著,纖長的手指輕叩桌麵,嘴裏嘖嘖有聲,還真是有點飛揚跋扈的味道,“喲,大人好大的官威呀。昨兒怎麽不見您這麽威風,怎麽了,牢裏的飯吃了長精神不成。”


    那人甩袖冷哼一聲,偏過臉不肯答話。


    白墨宸對這幫犯人突然神態大變倒是一點也不感到吃驚。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想來一定是牢獄外麵的靠山給牢裏的人通風報信了。既然有了人撐腰,他們自然得咬緊牙關統一口供。


    可笑,一群隨時可用來棄卒保帥的死棋,居然天真地期待那靠山會涉險來撈他們。白墨宸放鬆了身子倚進自己的位子裏,眉宇含笑,微眯著一雙丹鳳眼偏首去看花輕語如何解決。


    花輕語似乎也料到這些犯人定然不會招供,神態仍舊自若,一不逼問,二不拷打,隻不慌不忙地轉著自己一縷頭發,風輕雲淡地與他打趣,“我說這位大人。你呢,也別太生氣。我們這也是按章程辦事。您要是招供,皆大歡喜。您要是不招呢,”她斜唇一笑,寬宏大量地表了態,“您要是不說,我們自然也不會多難為您。做人得留一線,日後朝堂之上也得互相幫襯不是?”


    那犯人半信半疑,肥碩的腮幫子抖了抖,壓低嗓音問,“此話當真?”


    花輕語爽利地點點頭。


    那人神情閃爍,不知道花輕語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一番提審耗了半柱香時辰,末了居然還真讓他毫發無損地迴去了。


    而且這次更是單獨給他換了牢房,一人住一個單獄,上有窗戶下有木床,牢中間還有張備著酒菜的桌子,儼然是牢獄裏的雅間。


    送他迴來的獄卒慌了手腳,生怕到時候真讓這人官複原職。自己之前那般待他,倘若……獄卒嚇出了一身冷汗,把人送迴去的時候更是神情恭敬,點頭哈腰,一口一個大人喊著,與提審他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就連牢裏其他人都看得呆了。


    很快,第二個犯人便被拎了出來。


    “說吧,到你了。”花輕語要來了紙筆,老神在在地畫了兩筆,說道,“你要是好好配合,把該招的招了,也跟上一位一樣,交點罰金消消民憤,在牢裏裝模作樣呆兩天就出去。可要是不配合……”


    白墨宸一下子就明白了,花輕語這是設了個局,讓其他犯人誤以為上一個已經招供了。那剩下的再隱瞞下去也毫無意義,不如早早地坦白從寬。


    隻是這人似乎也挺聰明,搖搖頭照舊喊冤。


    “那上刑吧。”花輕語果然也不多追問,直接跟獄卒下了命令,直到獄卒上前抓人的時候,她才神秘地笑一笑,湊到那個犯人耳畔說一句,“謀反是吧?下迴可得看清楚人,千萬別信錯了。”


    果然這個人神情一震,猶豫了沒一會兒,先是往旁啐了一口罵聲,“好個韓明德!讓老子們管住嘴,自己倒招的痛快!大人,兩位大人,我招!我全招!隻要皇上肯饒了我一條狗命,我什麽都招!”話一說完,立時就跪著往前跑了兩步抱住花輕語的腿。


    花輕語自知計成,轉頭偷偷對著白墨宸一眨眼,這才又板起臉喊道,“來人,錄供詞。”


    這迴再送這個犯人出去的時候,一樣是雅間伺候。


    其他犯人眼睜睜看著這兩個被提審的被兇著臉提出去,卻被好聲好氣地送進了雅間,本來就倍感困惑,這次更又看到了這個犯人那略帶心虛地躲閃的目光,哪怕是傻子也該明白提訊室發生什麽了。


    “來人呐!來人呐!”犯人們齊聲嚷嚷起來。


    白墨宸與花輕語從刑訊室推門出來,所有的犯人都紛紛撲到欄杆前推來擠去大聲喊,“大人!!大人!我要招供,我要戴罪立功!!”


    成了!


    花輕語偷偷對著白墨宸比一個勝利的手勢,吩咐獄卒,一個個把他們拉出來,每人一個房間記錄供詞。切忌不可讓他們互相溝通。


    僅僅一個上午,案件便瞬間告破,涉案的每個犯人都招了供,供詞一個比一個詳盡。


    “好!”白墨宸甚為歡喜,一是成功破案,二則是為身旁有花輕語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


    花輕語神色之中不無得意,更顯得一雙鳳眸裏波光流轉,盡露風情,一時倒真把白墨宸看得呆了。


    “說吧,夫君大人這迴要賞我什麽?”花輕語俏皮地問他,“這可是大功勞。”


    白墨宸難得露了笑顏,低眸下來語氣滿是柔情地問道,“你想要什麽?”


    花輕語托腮想了想,故作悲傷地歎口氣,“要什麽……我吧,俗人一個,沒什麽大追求。你就隨便賞我點金銀財寶啊,牛羊宅地什麽的就好。”


    “哦?那本王便給你賜塊封地如何?”


    花輕語兩眼放光,沒想到這小鎖兒此次竟如此大方,立刻應允下來,“好啊!”


    白墨宸舔了舔嘴唇,眼中精光一閃,“你嫁了本王,本王的封地,便是你的封地。”


    突如其來的情話直激得花輕語老臉一紅,一雙丹鳳眼含嗔帶怨,卻又礙於眼前人的身份,隻得咬咬牙,低聲才敢糯糯道,“呸,無恥,臭流氓。”


    身後的白墨宸搖搖頭,喊了身邊一眾官兵跟上,拉著花輕語一同往礦場去了。


    礦場的位置離城區太遠。


    花輕語他們按照那批貪官交代的供詞,尋尋訪訪,搜搜覓覓,費了好些功夫才找見。


    好家夥,一個礦場有木牆又哨樓,門前居然還像模像樣地擺了拒馬槍,弄得活像個匪窩山寨。


    看來對麵兵力也不弱,花輕語微蹙眉頭。


    一旁的白墨宸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輕勾唇角,徑自策馬上前,到門前隻把腰牌一亮,看守礦場的官兵士卒立時慌了神。


    “來————!”一個眼尖的哨兵正要喊,白墨宸立即便取了雕弓出來,拉弓搭箭,一氣嗬成,一箭便射中了他的喉嚨。


    “抓人。”白墨宸冷笑一聲,輕輕吐出一句,“一個也別放過。”


    身後的士兵一聲唿喊齊齊湧上。礦場裏麵的官兵都是看押犯人的,從沒上過戰場,哪見過這種陣仗,大部分都老老實實地繳了械到邊上聚成一堆站好。少部分見勢不妙,拔腿就往山後跑。


    見到有人將那群整日裏欺淩他們的官兵趕跑了,礦工們一個個也都伸長了脖子看著,卻偏偏不敢放下手裏的鐵鎬與鏟子。


    誰知道新來的這一波人會不會比被趕走的那一批更蠻橫霸道呢?


    “在場的所有人聽著。”花輕語策馬走上前,代白墨宸發了話,“放下你們手裏的農具,跟我一起迴府衙。牢期未滿的迴牢房,牢期結束的,消了名冊,自行迴家!”


    離她最近的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難以置信地問一句,“迴家?我們還可以迴家?大人,您是要放我們迴家嗎?”


    白墨宸也過來,眼中殺氣未消,不怒而威道,“她先前說過了,牢期未滿的迴牢房,滿了的自然可以迴家。”


    “我們可以迴家啦!”礦場山唿海嘯,所有的人都興奮地喊起來,就連花輕語也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地就挺直了腰。


    那人老淚縱橫地跪倒在地,“謝謝青天大老爺!”


    其他人也紛紛高唿,“謝謝青天大老爺!”


    一次礦場之行,解救了數以百計的勞工。


    花輕語迴了自己的房間也仍激動地不能自已,滿臉興奮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你不累嗎?”白墨宸蹙了蹙眉,喊她坐下。


    花輕語撇撇嘴,“可是我開心啊。”


    “喲,什麽事這麽開心呀?”門外一聲鶯啼,嬌滴滴喉舌婉轉,緊接著房門推開,楚玉萱款款走進來,娉娉婷婷走到白墨宸身前,拋著媚眼問他,“什麽事讓你們這麽開心,也說與我聽一聽呀。”


    白墨宸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隨口迴答說,“沒什麽,不過是這些天的案子破了,勉強算得上是件喜事。”


    楚玉萱驚訝地捂著了嘴,“案子這麽快就破了嗎?”


    說完便又重換上了一副諂媚地笑臉,“墨宸真厲害,等迴京報給皇上,他一定會好好誇……”


    “不是我。”白墨宸打斷她的話,抬抬下巴把目光投向花輕語,“這次都是她的功勞。”


    楚玉萱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對著花輕語看去一眼,幹幹地笑一笑,敷衍地讚歎道,“想不到姐姐這麽有本事呢。”


    “哪裏哪裏。”花輕語打個哈哈,撇撇嘴,自覺地溜出房間去了,留下白墨宸一個人被楚玉萱纏著。


    哪想到,沒過了過久,楚玉萱便也出來了,看那神態得意的樣子,必然是白墨宸那家夥沒少跟她講些甜言蜜語…


    她賭氣地地迴頭看一眼,差點也嚇一跳,白墨宸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出來了,正在她的身後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怎麽了?看著我幹嘛?”


    花輕語皺皺眉,輕哼一聲說,“夫君大人不好好陪著軟玉溫香,怎麽這麽快就讓人走了?”


    白墨宸聞言眼中更是神采奕奕,信步走過來,壓低了聲線,柔情道,“你在,吃醋?”


    “怎……怎麽可能!”花輕語臉頰一燙,頓時飛上兩朵紅雲。


    正要躲開卻又聽得白墨宸在身後低低笑一聲,一下子也惱羞成怒,迴肘一擊。


    白墨宸笑著將她的手按迴去,知道這隻小野貓要發飆了,也不多去逗弄,正了正神色對她說,“走,本王帶你去看你的獎賞。”


    花輕語將信將疑地看著那人勉強算得上誠摯的眼神,心道這小鎖兒還算有點良心,忙追問他說,“當真?”


    白墨宸輕勾唇角,笑說,“我何時騙過你。”


    要不說花輕語還是太年輕,早該反應過來,那廝說的是“看獎賞”而不是“領獎賞”。果然,又被他給耍了。


    半個時辰後,站在花船畫舫上花輕語咬牙切齒,“這就是你說的獎賞?”


    白墨宸背著一隻手,鶴一樣衣帶飄飄地立在船頭,倒真有幾分衣冠禽獸的樣子。


    果然那隻禽獸聽見她的話就斜斜地勾著唇角笑起來,故作無辜地眨眨眼,“難道這個獎賞還不夠嗎?本王見你來這裏這麽久一直悶著頭辦案,特意租了船來載你遊湖,有沒有覺得很感動?”


    “感動。”花輕語粉拳緊握,看仇人一般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我感動地想一把把你從船上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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