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問:“老伯,那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老人傷感的說:“君乙那孩子就這樣一個人孤獨的長大,村裏所有的人都討厭他,憎惡他。現在迴想起來,那孩子從未真正的傷害過村裏的任何一個人,可是我們這些村民卻一直在傷害他。直到、直到他十三歲那年……”


    說到這裏,老人言語哽咽,滄桑渾濁的眼眶中,閃爍著悔恨的淚水。


    徐明浩想開口問什麽,被林初一把抓住手,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林初一直耐心的等待老人調整情緒,自己講述。


    好長時間之後,老人才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接著往下說:“我做了這輩子最錯誤的一件事情,那件事讓我內疚和自責了這後半輩子,直到現在我還無法原諒自己。就是……就是我也投票讚成燒死了孩子!”


    “你們燒死了他?!”


    林初一陣頭皮發麻,內心震撼不已。


    徐明浩直接震怒的站了起來:“你們怎麽能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竟然要燒死一個孩子!”


    “明浩,坐下!”


    林初嗬斥了他一句。


    徐明浩這才痛恨的咬著嘴唇坐迴椅子上,雙臂抱在胸口,頭轉向另一邊氣唿唿的吹氣。


    林初問:“老伯,你們當時為什麽要那麽做?君乙到底做錯了什麽?又是誰發起的投票要燒死他?”


    “哎……”


    老人歎息了一聲,內疚的迴憶道:“當時那孩子才十三歲,別的孩子這個年紀,都去上學了,隻有他一個人整天無所事事的野在村裏。因為學校不肯收他,同齡人們也不肯和他做同學,所以那孩子一天學也沒有上過。”


    “當時市裏要搞一個工業園區,派了許多工程師到各個鄉裏考察,尋找合適的地點。我們小崗村來的是一個姓劉的工程師,還帶著妻子,以及剛剛出生九個月的兒子。”


    “三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城市戶口非常值錢,人人都想當城裏人。所以各個村的村民,都巴不得官方能夠征用自己的土地,然後給自己城市戶口,在城裏分房,安排國營廠子工作。”


    “所以村裏人天天像是過年一樣的款待劉工程師,把他當成老太爺一樣伺候。最後不負眾望,小崗村和另外一個村入圍了最後的備選。”


    “因此劉工程師一家在村裏一住就是半個多月。就在全村人翹首以盼,希望小崗村能夠被選中征地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劉工程師才九個月大的孩子,竟然無故夭折了!”


    林初聽到這裏,渾身一震,急忙詢問:“那個小嬰兒是怎麽死的?”


    老人說:“那小孩子是窒息死的,當時孩子的母親,劉工程師的妻子,哭得稀裏嘩啦的。她說孩子突然好好的,一下子就喘不過氣來,就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人掐住了脖子,然後很快就不行了……”


    林初對於接下去的故事走向,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徐明浩更是直接說了出來:“你們該不會懷疑是君乙幹的吧?”


    老人沉默的點了點頭:“當時聽劉夫人這麽說,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君乙。而劉夫人接下來的一席話,更是坐實了君乙的罪行。”


    林初問:“那個女人都說了什麽?”


    老人說:“劉夫人說,中午她在屋裏洗澡,發現外頭有人偷看,急忙圍上衣服出來一看,竟然是村裏那個喜歡口含釘子的奇怪小孩。劉夫人還說,當時她很生氣,就罵了君乙兩句,結果君乙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在離開的時候,非常惡毒的看了一眼她正在床上睡覺的兒子。”


    林初皺起了眉頭,他不相信少年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個少年即便給人感覺十分陰暗,但是他的骨子裏卻有一股正義感。


    雖然他實現正義的方式,也常常十分的陰暗恐怖。


    比如直接讓作惡多端的熊孩子從十幾米高的雕塑上摔下來頭破血流隻剩半口氣,比如讓虐貓的舞蹈係女生芊芊生不如死,受盡折磨。


    所以這樣一個懲惡的少年,無法讓人相信他會詛咒殺死一個無辜的小嬰兒。


    老人繼續往下說:“劉夫人這番話說完之後,在場的君乙父親怒不可竭,立即帶領眾村民衝迴自己家,把君乙五花大綁。“


    “君乙一直否則,他說自己沒有偷看那個女人洗澡,也沒有殺死那個小嬰兒,說自己中午的時候在後山的小溪裏陪癩蛤蟆玩。”


    “隻可惜癩蛤蟆不能說話幫他作證,所以他被送到了劉工程師麵前。村裏人請劉工程師自行處置,要打要殺都可以。”


    “劉工程師是個讀書人,他自然不會做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情,但是也他也暗示我們,如果不除掉這個殺害他兒子的兇手,那麽他一定不會讓小崗村選上征地。”


    “我們這些村裏的人都急了,好不容易有個翻身做城市居民的機會,不能就這麽泡湯。君乙的父親這個時候主動提議,燒死君乙!一命償一命,給小嬰兒報仇,給劉工程師消氣!”


    林初聽得後背發涼,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父親,僅憑外人的一麵之詞,不去做任何的求證,就要殺了自己的兒子。


    老人低了下頭,懊悔的擦拭淚水:“當時全村投票,我也投了讚成票。因為那個時候我和其他人一樣,都討厭、嫌棄也害怕那孩子。”


    “我們沒有走法律,私設刑堂,單方麵判處了那孩子死刑,不給他半點申辯的機會。”


    “那孩子被我們用鐵絲綁了,吊在屋裏的橫梁上。因為我們一心想要置於那孩子於死地,所以都不用普通的繩子,就是害怕發生繩子燒斷,他溜了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徐明浩愣愣的感歎:“用鐵絲綁人吊在屋裏燒死,你們好狠的心啊。鐵絲吸收了熱,會先在那孩子身上燙出一道道傷痕,他在臨死之前,還要經受如此痛苦的折磨……就算是要他的命,你們就不能用人道一點的方法嗎?”


    老人說:“當時村裏有一些心軟的女人,提出了把君乙綁上大石頭扔河裏溺水算了。”


    “可是這遭到了君乙父親的拒絕,他說君乙出生的時候,想要溺死他都沒有成功,現在君乙長大了,怕是更加困難,所以一定要火燒!”


    “村裏大部分人都支持燒死那孩子,所以最後就成了那個樣子。”


    “當時我們還一致準備了說辭,要是以後外人問起來,就說那孩子是自己在屋裏玩火,不小心被燒死的。”


    “準備就緒之後,我們請來了劉工程師,在他的見證下,點燃了整棟木房子。”


    “火很快燒了起來,越燒越大。君乙在屋裏沒有喊痛,隻是一直在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漸漸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隨著火勢燒到了最大,他的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


    “劉工程師這個時候,滿意的離開。陸陸續續的也走了一些人,主要是一些女人。剩下的一半村民,一直等到三個小時之後火燒盡,當時我也在。”


    “等到火燒盡了之後,我們推門進去一看,發現廢墟裏隻有一個燒黑的鐵絲架子,卻不見君乙的屍骨。”


    林初很吃驚:“這麽說他沒被燒死?”


    老人搖頭:“這麽大的火,他不可能沒被燒死,而且屋子周圍上百雙眼睛看著,他不可能逃出來。但是他的屍骨的確不翼而飛了。”


    林初的腦子很亂。


    少年要是被燒死了,為什麽沒有在現場留下屍骨?


    他要是還活著,為什麽幾十年都沒有長大?


    或許有這麽一種可能……


    君乙既沒有在大火中活下來,但是他也沒有就此死去。


    而是從此處於一種不生不死的未知狀態。


    所以他的時間,永遠的停在了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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