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奇直接去找禽滑厘,禽滑厘放下竹簡,心裏也是一陣子苦笑。


    還債,禽滑厘也想一次性的還清,如果隻是千金萬金,即使是幾十萬金,禽滑厘咬咬牙,拚著把墨家的家底磕幹淨,也就還了,可這筆債務的利息,實在是太多了,墨家實在是還不起了。


    如果王良還是一個平頭百姓,禽滑厘倒是可以跟王良商量商量,威逼利誘也可以,墨家的名頭,還是壓力山大的,想辦法把這筆債務磨平了,也是沒有問題,可現在,王良是法家巨子,馬上就可以成為大魏國的皇親國戚,出任河西太守,跟禽滑厘平起平坐。


    禽滑厘也很是為難啊。


    “現在,利息是多少了?”禽滑厘向站在一旁的苦獲問道。


    苦獲哪知道這個,苦獲隻知道,墨家就算是把自己全賣了,估計也還不起了。


    “我去找相裏勤師兄來,”苦獲說著,走了出去。


    也隻是一會兒的功夫,苦獲便把相裏勤找了過來。


    相裏勤也是苦笑,這筆利息,相裏勤也沒有再算了。


    “幾億,總是有了吧……”相裏勤沉默片刻,心裏默默的算了算,猶豫著說道。


    第一個月的最後一天,算是五百萬金,從第二個月的第一天起,便開始從一千萬金開始翻滾了,翻一翻,讓相裏勤的心顫一顫,翻到現在,幾億金雖然聽著嚇人,卻是並不多。


    隻是,玄奇卻是要快暈倒了,幾個億,這是個多麽龐大的數字,把這個天下的金全部收集到一起,也沒有這麽多吧。


    “最好,想辦法讓王良把這筆利息抹掉,”相裏勤對玄奇說道,“要不然,玄奇師妹就要賣身為奴了……”


    還不起債,便賣身為奴,成了債主的奴隸,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世家大族的一部分家奴,便是這樣來的,玄奇自然也清楚。


    這筆債務,雖然是桑紋錦跟水鏡她們的,可也是整個墨家的,玄奇是保人,桑紋錦跟水鏡還不了,墨家還不了,自然就落到玄奇頭上了。


    這樣的奴隸,如果攢夠了錢,也是可以贖身的,還有自由的可能,可欠王良的這筆錢,隻要沒有還清楚,利息便是不停的翻滾,就是現在的利息,玄奇都可以肯定,自己這輩子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賣身為奴,苦獲卻是撇了撇嘴。


    “世上,哪有這麽貴重的奴隸……”苦獲插話道。


    這句話便太傷人了,不過也是事實,幾個億的金,買玄奇桑紋錦水鏡這樣的奴隸,雖然價格可能高點,可又能高到哪裏去,這個價,能賣不知道多少搭。


    玄奇原本是興衝衝的來商議,現在卻是傻眼了。


    “我去找王良,討論變法……”禽滑厘拍案而起,說道。


    禽滑厘已經想好了,這個事,遲早要解決,哪就現在解決吧,先討論變法,如果王良的變法是暴法,或者稍微有點暴法的意思,禽滑厘便決定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跟王良一拍兩散,大鬧一場。


    都鬧翻臉了,這個債務,自己就一個人扛下來,不還了。


    “可,聽說王良在城外紮營,”苦獲說道,“王良的營地在那呢?”


    “跟著竹簡走……”禽滑厘笑道。


    跟著拉竹簡的車走,確實能找到王良的營地,慎道跟申不害要為河西立法,白雪不但把自己家珍藏的各國律法竹簡統統拉了過來,更是每天要往營地輸送大量的竹簡。


    禽滑厘帶著墨家弟子們,找到了王良的營地,親衛們也沒有怎麽阻攔,便放禽滑厘等人走了進去。


    親衛們自然不認識禽滑厘,可這幫親衛卻是認識桑紋錦跟水鏡,尤其是水鏡,王良跟水鏡的事情,瞞得了墨家,可這幫親衛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尤其是,水鏡還做過他們的頭目。


    沒有喊夫人,已經是水鏡拚命的使眼色了。


    可是王良並沒有在營地。


    王良要跟河西公主成婚了,一直便住在安邑城裏的丞相府裏,王家嫁女的禮節,跟他人一樣,一樣都不能少,反而是更加的繁瑣,王良天天呆著丞相府,任憑擺布。


    現在營地裏,做主的是白雪。


    白雪將禽滑厘引進了帳篷,還沒有坐穩,申不害跟慎道便走進了帳篷。


    一名墨家巨子,兩名法家名士,這個時代,出名的人並沒有多少,相互之間,也自然是認識。


    隻是,慎道跟申不害滿臉疲憊,讓禽滑厘很是詫異,尤其是在王良的營地裏,碰到這兩位,禽滑厘便更是驚訝了。


    “兩位這是……”禽滑厘不解的問道。


    “上了王良的賊船,做牛做馬,賣身為奴了……”慎道拱手說道。


    這原本隻是一個玩笑,慎道跟申不害頭天剛答應幫王良立法,第二天便看到了如山般的竹簡,白雪拿出一張牛皮紙,交到了慎道的手裏,上麵是立法的條框,什麽《河西民法》,《河西刑法》,《河西民墾法》,《河西商法》,《河西男女婚姻法》,《河西保密法》,《河西農田管理法》,《河西官員管理法》……林林總總近百個,寫滿了牛皮紙,密密麻麻讓慎道頭暈,王良這是要把這個時代的法,全部推到了,重新設立啊。


    雖然說慎道帶領著百十名弟子,可依舊不夠用,慎道已經寫好了信,派身手好的弟子返迴齊國,慎道要把門下的弟子們,全部召喚過來了。


    如今的慎道跟申不害,正是徹夜長談條文,一條一條的補充,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眼睛都要熬成鈴鐺了,突然看見禽滑厘,自然是非常的高興。


    王良說過的話,慎道可是都記得呢,王良可是準備要用墨家來執法的。


    有一個老朋友上了賊船,慎道自然是非常高興,而且還是墨家巨子,慎道自然是更加的高興,對王良,慎道跟申不害,又添了一把的信心。


    當然,現在禽滑厘還沒有加入進來,可慎道相信,就憑王良哪張嘴,說服禽滑厘,也是小事情,自己送貨上門來了,王良怎麽可能放過。


    自己是怎麽被忽悠的,慎道太清楚了。


    不由自主的,慎道便開了一句玩笑。


    慎道說者無心,可禽滑厘聽到耳朵裏,卻是另外的一番滋味。


    欠了這麽大的一筆錢,可不就是要賣身為奴嗎,這是禽滑厘還是疑惑,難道兩位也欠了王良的利滾利。


    禽滑厘剛要問,話剛到喉嚨,便又使勁咽了下去,這事怎麽問,問了,人家也不一定說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太丟人了。


    隻是,有這麽兩個人在,一會兒還鬧不鬧,鬧大了,讓這兩個人看了笑話,過不了多久,估計全天下可就都知道了,到時候,墨家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輦來於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難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難巫並收藏輦來於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