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人沒奈何,隻得猛砍著鎖頭,這會兒牢房裏的火和煙越來越重,迷著人眼睛,嗆得人直咳嗽,不時還有火苗席卷而來,這夥人無奈隻得先行撤退。


    他們走出天牢之時正巧與來此的富衍相撞,那夥人還想出手攻擊,富衍見牢內火光衝天,心中大怒,不知父親母親的情況如何,本來帶著太子的手令,這情況也沒時間與他們廢話了,來一個砍一個,見一個殺一個,從牢房外再一路殺迴了牢房裏。


    那夥人抵擋不住,隻得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一隊士兵綁了那夥人,剩下的士兵急跑去周圍找水,一桶一桶的運著水過來,試圖撲滅天牢裏的火。


    富衍顧不得等火被潑滅,也不顧不得身邊士兵的阻攔,找到了一個倒在血泊裏貌似牢頭模樣的人,從他身上取下一串鑰匙,便衝入牢內,尋找富老爺和富夫人的蹤影。


    他用血沾濕了袖子,用帶血的袖子捂著鼻子,鼻尖傳來一陣兒刺鼻的鏽腥味,過道上都是搏鬥後倒在地上獄卒和攻擊者的屍體,滾滾的濃煙熏烤著眼睛,火已經撩燒了他的衣擺,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點找到父親和母親。


    監牢裏有還沒斃命於火煙下的犯人隔著柵欄伸出手來,可他都視而不見,一直走到監牢最裏麵也沒有看到父親和母親的身影,難道他們不是被收押在這個牢房,如果是這樣的話太子授意的人何必攻擊這裏,難道是自己看漏了。


    火苗此時已經撩到他的頭發絲了,燃燒的衣料被他舉劍割去,頭發也割掉了一截,待他仔細看清了西邊第一間牢房的柵欄上被粗暴的砍了十幾刀之後,又看到牢內一片狼藉的模樣,及中間的一個大洞,才意識到父親和母親應該已經趁亂逃走了,隻是這牢房內底下有通道的事他也不知道。


    他猜想父親母親沒事之後,轉身往迴走,路上將那些還有唿吸的犯人的牢門打開,沒有聲響的犯人他也無能為力了。


    待他出來時,外衣的料子幾乎被燒沒了,中衣也有幾處破損之處,露出了幾處皮肉,頭發焦焦的,支楞巴翹的,狼狽極了,但他顧不及換,隻有親眼確認父親母親沒事他才可放心。


    隻是不知那地道是通向何處,隻好先迴富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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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洵昨天夜裏留下假人之後便從林府的地道去到了睿王府,今日辰時,睿王府遭遇石來所帶士兵的攻擊,好在睿王府的府兵和暗衛訓練有素,麵對上千人的攻擊還堅持了半個時辰守住了大門,直到五城兵馬司的人趕到。


    太子的勢力還未完全滲透京城中的五城兵馬司,一些人雖然被太子的勢力腐蝕,但是隊伍裏忠於宣朝的還是多數,看到有人在京城裏鬧事,解決了自己隊伍中的叛徒,很迅速的出兵趕到各處暴亂的地方鎮壓。


    秦榛自己帶人先從睿王府的地道中出來,見事情已經被控製住,才把留在地道中的南風抱了出來,在睿王府找了點藥材喂給她,然後簡單的給她包紮了一下。


    她突然從密道了出來,睿王爺還有些吃驚,一開始以為是密道之事泄露了,見是她出來才放心。


    “阿榛”林洵驚喜道,自從林洵迴京之後父女倆還沒見過幾次,秦榛便被迫離京了,如今才又一次見麵。


    “爹”秦榛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林洵,“昨天晚上你可真是太沉得住氣了,晃過了太子的人”


    “這還多虧了小榛以前指點的好,連侍衛來報信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呢”林洵道。


    “我先一步迴城,王府都沒迴便先去告知林大人了”連青道。


    “記你一功,迴頭要什麽賞賜想著跟雲修說,我替他定了”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連同大人騙我假死的事一同算上”


    林洵把秦榛扒了下來,“這麽大的姑娘了還沒羞沒臊的”


    “人家好久沒見到爹了嗎”


    睿王爺在一旁問道:“雲修沒跟你在一起”


    秦榛收了玩鬧道:“他留在宮中控製局勢,太子倉促起兵,準備的不周全,本想借著皇上把我們召入宮中的時候一舉將我們控製住,但不曾想他與容妃私通的密道被我們發現了,讓他的計劃泡湯了,陳昭儀的出現讓他心緒崩潰,皇帝因為至親們的背叛也如失了魂般落寞,這天,也該是時候變了”


    “幸虧五城兵馬司的人沒完全被太子控製,不然王爺、王妃和爹可就危險了”秦榛慶幸道。


    睿王爺摸著下巴道:“本王雖闊別朝事多年,但在這朝中的朋友還是有的,雖然不是什麽級別很高的大官,但像是七品的言官、六品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這樣的朋友可是多得很”


    秦榛心中暗想,睿王爺雖然看著粗心,時常笑嗬嗬的沒有個王爺的架子,但是他一直暗中為雲修謀劃著,他若有心奪迴屬於他的,他必會鼎力支持,若是他想放棄仇恨,不願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那他也會用自己的力量護他一生安安穩穩。


    雲修在朝多年,處理過那麽多牽扯各方勢力的案件,可是卻沒被言官彈劾過一次,言官雖然品級不高,但是力量很大,俗話說,‘閻王好鬥,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要想走得穩,不收服這幫人可是不行的。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雖然品級也不高,但是京城的安全在他們手中,來日若是真有動手的時候,有他們裏應外合當然是事半功倍。


    秦榛笑道:“那王爺可有什麽品級高些的朋友”


    睿王爺凝眉沉思了一下道:“還真有,比如富老爺,不過他是主動來與我交好的,我看那老小子是看中雲修在刑部當值,因此來走動走動,以便行個方便,再比如薑育衡也很不錯,那小子從剛入朝堂時我就知道他必定不是一個甘於平庸的人,他勢必會做到很高的位置,能在吏部員外郎的時候便娶到了江陵王氏的女兒,將來必定有大作為,所以我才搶先下手,把你這個女娃兒給我們家雲修預訂上了,否則以薑育衡如今的地位,還有你這個女娃兒的相貌,姻親之事怎麽輪的到我家雲修那個臭小子”


    秦榛不好意思笑道:“我那時也就是個嬰兒,都不知以後是醜是美,您這寶萬一押錯了,可是苦了雲修”


    睿王爺悄悄道:“就你娘那個模樣,我看是錯不了,不瞞你說,你娘失蹤那天,在我們貴族大臣住的這片區域大鬧的時候,王妃心驚,我正巧出府去看,你娘去英國公府外留下血跡,想引賈伯道府中打手大鬧英國公府的時候我看到了,她走的時候還有些血跡滴在她逃走的方向還是我幫她清理的,後來見她進了薑府便再也沒出來過,隔段時間便有薑育衡納妾的消息,算算你出生的時辰,想是如此了”


    “王爺......早就知道了?”


    “她是傳說中的那個殷三娘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不過我知道她與太子之死沒有關係,甚至還引開了太子府中的注意力,幫我們換出了雲修,估計是被人利用了,都是卷在前太子之事裏的無辜人,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你與雲修之間的羈絆”


    是啊,她和雲修的羈絆早就在那時產生,盡管是建立在一段悲傷的故事上,但過去的悲傷早已終結,他們之間的羈絆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可是,我養父他......連楚家的案子也是他會審的”她不再直唿薑育衡其名而是稱他為養父,畢竟初生的五年裏是他給了她安身之地和不愁吃穿的生活。


    “你想說他是前太子案後續事件的主推者,其實沒有他也會有別人,別人來做恐怕隻會做的比他更絕,他已經竭盡所能用另一種方式保住了太子一黨人的性命了,多數的隻是充邊和抄家,連當時的戶部尚書賈伯道都是他極力除去的,隻可惜後繼者申萬青甚得皇上歡心,作威作福了這麽多年把朝廷裏搞得烏煙瘴氣的,現在也是個頭了,薑大人雖然愛權,但並不是沒有底線之人,這也是本王為什麽會看中他的原因啊”


    睿王爺的話令她放心不少,否則自她知曉養父是主導楚家案件的時候,真不知她該怎麽麵對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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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的幾人正在對話,府外有一人趕來,是殷正鬆,他急忙進屋之後,與睿王爺、王妃行了禮後,與秦榛小聲說道:“剛才城中一片混亂的時候,我派人去了城外的客棧裏看過,客棧中竟隻有秦先生一個人在,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裏,倒是你娘留下了消息,去了城外的一個宅子”


    “梅娘也迴來了?”林洵問道,將近十八年了,這十八年來他日思夜想,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自責,再一見她,不知她可還會怪他當時沒有拚盡全力護持著她,當時即便娘再刁難,也不能讓她受一絲委屈,這才是他娶她迴來時所承諾的啊。


    “嗯,娘也迴來了,隻不過現在沒跟我們的人在一起,我和舅舅去找她,很快就會迴來,爹留在睿王府裏,這裏有重兵保護,我和舅舅去去就迴”


    往城郊去的路上,秦榛道:“舅舅怎麽會派人去京城外的客棧?”


    “今辰時分我見城內大亂,確認了王府沒事才派人去客棧看看姐姐他們是否安好,沒想到除了秦先生一個人都不在”


    “也不知阿餘和許言那小子跑哪兒去了,這種時候還到處亂跑,多虧了舅舅細心去看了下他們的情況,不然耽誤了更多的時間,不知道這中間還會有什麽偏差”


    他們往京郊趕的時候路過會同府,見那裏的局勢已經控製住了,叫人傳了個信,叫他們分頭去找富餘和許言,不知他們是否偷偷溜入京城去找富老爺了。


    秦榛餘光瞥過的時候好像沒看見梁非陽的身影,想來是外麵太亂,他的身體也不適合在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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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衍迴了富府也沒有發現富老爺和富夫人的身影,倒是發現富府後門的封條有些鬆動,順著府後的痕跡,在府中尋找,繞過了假山花園,在府內的房間尋找的時候,發現書房有被亂翻的痕跡,在書房的各個角落查看了一番,他注意到書架上有幾本書的位置不對。


    他時常來父親的房間,書架上書的順序可是一清二楚的,他將那幾本書抽出來放到原來的位置,發現並沒有什麽變化。


    又退後了一步,仔細看那書的位置,看出了門道來,分別將變換位置後的五本書向後一按,書架後麵的暗門果然打開了,急忙帶人進入暗室。


    另一邊的富餘和許言使盡全身的力量推開了地道出口出的石頭,這裏是地道裏另一頭的出口,通向的是京城外,富老爺被抓捕的時候並沒有讓富家的護衛抵抗,即五支中的水支,而是先把他們遣出了城,等在城外接應他們,離出口處不遠處的一個客店裏還有一家民居,富老爺每年都會給他們銀子叫他們養馬,那家人倒是盡心,把馬養的膘肥體壯的,可是要他們養馬的貴人卻很少來看這些馬,他們也不明白有錢人的心思。


    “爹,阿榛姐姐他們還在京城中呢,剛才在城裏的時候街上的士兵都劍拔弩張的,氣氛緊張兮兮的,也不知他們怎麽樣了”


    “那個秦姑娘我也聽你和阿衍提起過,是個伶俐的小丫頭,要是她和睿王府的二公子的話,想來是沒問題,我們不妨去替我們養馬的那戶人家暫時避避風頭,看看京城的情況如何再做打算”富老爺邊說邊往外爬。


    水支護衛把四人從地道中拉出來,卻跟著聽到地道裏傳來腳步聲。


    富餘心想不會吧,這追兵竟這麽快都追到這裏來了。


    水支的一眾侍衛拔出劍,提起警惕,待地道中的追兵一露出頭便把他們的人頭斬下。


    腳步聲近了,一頭發有些焦焦的男子探出了頭,一把利劍瞬間向脖頸上掃去,富衍急忙提起手上的劍鞘,奈何整個身體陷在地道裏,抬起的劍鞘使不上力氣,擋是擋住了,但還是被那利劍擦破了臉頰,一絲血從臉頰上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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