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把總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可如何是好,還指著從城裏帶著人去救千戶呢,雖然情況慘烈,可他不肯放棄,指揮著五百士兵在土堆上開挖。


    上方有人在挖,下方同樣有人在挖,在地窖了找了容身之所的宣兵覺得泥土不再肆虐的時候,開始從裏麵挖出一條向外的通道。


    而那些沒有找到庇護地方的南越人怕是都埋在了這座城中。


    上下兩方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但仿若心有靈犀一般,外麵的宣兵挖掘之處正好在水庫之上,地窖之中感覺外界似乎有晦暗的光束射來,正奇怪怎麽這麽快便挖到了出口。


    便看見上麵幾個鏟子差點懟到下方士兵的臉上。


    雙方都十分雀躍,感歎自己的救兵到了。


    上麵的人成批成批的把地窖中的宣兵拉出來,算上之前在巷戰中已經撤出城外去了部分宣兵,此一戰後宣兵損失過半隻餘萬人,而南越的五萬人除了戰死的幾乎全部被埋在了這裏,活生生一副萬人塚,真切切一座枉死城。


    風雨大概是死在了風雷的手中,而風雷卻沒了蹤跡,不知道他跑不跑的脫,還是也成了城下的一鬼。


    劉把總見挖出了救兵,急忙跪下請求速去救援千戶,他們在來的路上被人伏擊,千戶和其他兄弟們還在奮戰呢。


    城中的宣兵剛從鬼門關出來,便要急急的前去救援本該來救援他們的救兵,活脫脫的累煞人也。


    當城內的宣兵趕到靈山附近時,千戶正帶著僅剩的兩三百人還在與南越人決一死戰,趕來的宣兵有萬人,雖然剛經曆了一場苦戰,但也不差這一個飯後茶點了,劫後餘生的他們戰鬥力更勝,威風不減的在半個時辰內消滅了這股伏兵。


    此次龜城之戰大獲全勝,折了對方兩元大將,另一人不知所蹤,短暫的休整幾日,宣兵乘勢追擊,將原先本南越人奪去的另四城奪了迴來,將南越人趕到了越水以南,而穆傑在永州被雲逸阻擋也沒占到便宜,因此也退迴了南越境內。


    成帝對這個戰果很滿意,大肆誇獎了一番征南軍,又給征南軍從上到下升官加爵,但是空有職位,連一丁點真金白銀的響都沒聽到,還想著征南軍能替他討迴原先屬於宣國的國土,攻下南越。


    征南軍以人員傷亡過半,以士兵需要休整為由與成帝僵持了一月,要麽給人要麽給錢,人財兩空還妄想攻下南越,想想都是不可能之事,最後成帝還是撥了五千兩銀子和一萬的益州宣兵前往共同討伐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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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雲修自從軟硬兼施哄得那兩個眼線答應率兵追趕車蘭人殘兵,便像脫韁的野馬一般,率著一隊八百人的輕騎從宣朝境內一直追到車蘭腹地,由於車蘭是遊牧民族,居處不定,不隻是殘兵,隻要看到活的部落,便如一陣狂風一般搗毀其部落,打的其毫無反擊之力後又馬不停蹄的奔向下一個部落,如沙漠上席卷一切的沙塵暴一般,有的部落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是被誰襲擊了被遭受一頓暴揍。


    不光如此,每過一個部落,寧雲修的西北軍騎兵隊都抓著上一個部落裏的人,一是要靠他們辨明方向,二是要打聽一下,阿加納一個寄人籬下無兵無勢的人是怎麽能夠突然間抓住機會發動政變,趕下了吉多魯。


    “大人,我們襲擊了一個部落後為何不屠盡他們,若是讓他們泄露了我們的蹤跡,我們現在深入車蘭的腹地,萬一撞見了車蘭大軍可怎麽辦”連青不解道。


    “無妨,隻要我們跑的比他們報信的人快,車蘭人便找不到我們的蹤跡,何況若是隻會屠城,便得不到車蘭人真心的歸順,隻會加深兩族的仇恨,令他們日後不能歸順也不敢歸順”寧雲修道。


    連青似懂非懂,但是他家大人深謀遠慮,所做之事必是有道理。


    寧雲修指向前方的一座山,“越過前麵的天山便要到了三王子的領地了,我們要多加小心,若是遇上敵人注意蔭蔽,不要硬碰”


    連青傳令下去。


    他們從抓來的車蘭人的口中得知,車蘭十個部落裏,三大部落分別由吉多魯的三個兒子統領,吉多魯一人統領四個部落,另外三個部落都由其他車蘭貴族統領。


    這三個車蘭貴族部落不知怎的統統支持阿加納,趁著三個王子不在,包圍了正在打獵的老王爺,將其幽禁,推舉阿加納上台。


    寧雲修本來的想法也是幫助阿加納獲得其他三個貴族的支持,分裂車蘭的內部,本以為還要謀劃一段時日,但沒想到這麽快便如當初的設想一樣,但是這個效果絕不是他想要的,現在的局勢是使本可以平衡的天平偏向了阿加納這一方,如此快速的勢力增長,背後必定還有別的力量支持,而這個力量很有可能就來自宣國內部。


    當他搞清楚了阿加納政變背後的緣由後當機立斷改變了策略,帶著深入腹地的宣兵先行撤迴,暫時撤到了邊城雁城,駐紮在此,靜等著車蘭內部的爭鬥。


    在雁城駐守了十天,寧雲修沒有行動,半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行動,一個月過去了,寧雲修依然氣定神閑的隻是駐守在城中,這迴他倒是坐得住,可石來和薛玉勝卻坐不住了,三天兩頭來催促,何不趁勢繼續攻擊,搗了車蘭人的老巢。


    寧雲修不慌不忙的安撫著他們,“車蘭是遊牧民族,在大漠之上居無定所,若想找到他們的老巢談何容易,若是輕易帶著大軍出發,輕則在大漠中迷了路,重則在暈頭轉向之際撞上了車蘭大軍可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而石來和薛玉勝不知是被之前寧雲修的誇讚給迷了心竅,真以為車蘭人怕的是他們,還是想鼓動寧雲修出戰,好讓他失誤犯錯。


    營帳內石來道:“安王殿下莫不是到了車蘭人的地界,反而臨陣怯戰了吧”


    “車蘭地界,沙漠丘陵,時常還有沙塵暴來襲,我西北軍將士的性命,怎可白白犧牲,必得探清楚了方位才可出動”


    “這都探了一個半月多了,安王殿下覺得何時可以探查清楚,何況你擅用車蘭俘虜為探子,若他們心懷不軌,與車蘭人裏應外合,我軍豈不是要遭受巨大的損失,這個責任安王殿下可承擔的起?”薛玉勝質疑道。


    “若我大宣言而有信便不怕車蘭俘虜會叛變,我已上表啟奏皇上,投誠的車蘭人若有功,則應該一視同仁同等封賞,若有過錯,也一並懲罰,並且許他們在我大宣的官職爵位,所以隻要我們同等的論功行賞,便可收服車蘭人的心,叫他們不心生反叛,何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也是為了西北軍將士的性命”


    石來哼道:“當初說追的也是安王殿下,如今龜縮不進的也是殿下,既然西北軍的最高統領是您,本也不用征得我們兩個副將的同意,隻是我們能等,聖上不見得能等,殿下也知兵貴神速,希望殿下早下定奪”


    說完二人走出了將軍大帳,他二人之後雖是不經常來催,但是成帝每隔四五天便派信使發來催兵符,想必是他二人將此情況報告給了成帝,並煽風點火的好讓成帝催促他快速出兵。


    他不知道他還能在成帝的催促下堅持多久,隻希望車蘭內部部落之間的割裂能夠加快速度,爭取使西北軍用最小的犧牲取得最大的勝利。


    然而在這時,西南傳來了一個消息,霎時間令他感到渾身血液凝滯,如履深淵,墜入冰窟一般,他長久以來的謀劃和努力好像一瞬間變得沒有意義,因為那個最重要的人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不,不會的,一定會有辦法救阿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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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以前,成帝將兵糧錢將補充給了征南軍,大家重整了軍備,準備攻到南越的本土,但是由於南越林中霧障和毒蟲蛇蟻甚多,南越人從小生長在此地,適應了此地的環境,而宣兵不同,若是不探清道路便前去攻打,恐怕還沒打到南越的州縣,便先喪命於這些毒物身上了。


    秦榛浸泡過百毒,這世上的毒她都可以防禦,因此當仁不讓的前去探路,南風和北風決定跟著她一同行動,而後又挑選了幾十個精兵,服下秦晏製作的百解丸,又隨身帶著一些解毒的藥丸,便齊齊地向南越境內進發,越水之南的越南城也被宣軍乘勝追擊的占領了,因此直接從越南城出發入境。


    渡過城南邊的一處密林,穿過幾處沼澤,又來到一處迷霧之林,這裏滿山林都是霧障,白霧厚重的如天上的雲一般,五丈之內看不清楚來人,且霧中含著毒氣,人若久聞,容易頭暈目眩,昏厥過去,其餘人都吃過了解藥,眾人再繼續往前探行。


    然而霧障迷眼,對麵五丈之外是否有人互相都不知,直到宣兵走近了打了個照麵才發現,他們與在迷霧之林中巡邏的南越兵相撞了,雙方立刻跳開一段距離進入戒備狀況。


    然而一旦出了五丈的範圍,任你目力再好都看不到對方的影子,所以現在趁南越人還沒包圍他們,得趕緊從這裏撤離。


    咻咻,幾支冷箭射來,秦榛在空中打了個旋堪堪避開,南風北風用劍直接隔開,有的士兵沒有及時避開,不幸中了箭,被身邊的士兵及時扶住拉在樹後,接著另有幾十隻箭從霧的另一側射過來,他們前幾支箭不過是為了試探,有了聲音便追著聲音的方向繼續放箭,秦榛擺擺手勢叫隊伍散開,又指揮南風和北風繞到南越人的背後,從背後偷襲他們。


    然而她發現一旦隊伍散開後,意味著每個人之間距離也變大了,有的士兵超過了五丈遠,便消失在了迷霧中,秦榛隻好給還能看見她的士兵手勢,叫他們幾人一組,互相作戰,慢慢退出霧中,返迴越南城,指令下達後,秦榛也慢慢的繞到南越人的背後,準備拖住他們。


    林中靜悄悄的,秦榛身邊還剩下三個士兵,每走一步都壓低著腳步聲,屏息靜氣的,然而這霧氣實在是太濃太大了,即使在五丈遠外相向而過,互相之間可能也不知。


    她遂決定主動誘敵,不經意間踩斷地上一枝枯樹枝,立馬有箭矢朝著這個方向射來,她翻身躲避,那三個士兵離開她身邊繞到箭發來的方向,哢擦一聲聽到頸骨折斷的聲音,而後聽到幾聲打鬥聲,最後林中又恢複了寂靜,她想應該是得手了。


    然而她卻沒等到那三個士兵迴來,怎會如此?難道南越人都集中到了剛才箭來的那個方向?她從袖中甩出幾個暗器,她看到風雪的袖箭小巧玲瓏,便也讓龜城內的巧匠幫她製了個小巧輕便的暗器,在袖箭的基礎上改造了一下,製成類似梅花針那種,五針一根,飛出之後,能分成五個細針,比袖箭更為難躲。


    發射完畢後她馬上換了個位置,防止對方判斷到她的位置,她仔細辨別了一下,卻發現並沒有刺進皮肉的聲音而是射中了草木之類的東西,這麽說來對麵應該不是聚集有很多的南越兵,而應該是個高手,剛才過去的三個士兵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秦榛心裏有些發毛,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在這白茫茫一片的林子中,連個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對麵還有個不知深淺的高手,這......趁他還沒看見她,趕緊跑吧,留著小命要緊。


    她悄悄的後退,然而卻不防踩到了一個人的腳,整個人脖子後麵頓時有一種針紮電觸般的感覺,身上的汗毛倒豎起來,這種氛圍下她驚得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隻是口中保持著‘啊’的形狀,她轉了轉頭,發現脖子還好好的在肩上,身體也沒有疼痛的感覺,迴頭看了一眼,把差點跳出來的心放了迴去,好在身後之人......是北風。


    她緩了一會兒,恢複了說話的能力,壓低聲音道:“嚇死我了,好在是你”


    突然聽到頭頂有風聲,兩人抬頭一看,他們所在的樹下上麵竟然藏著一個人,此時正垂直著持劍從樹上墜落,北風拉起秦榛跳開,那士兵看一擊不成,腳尖輕點一下樹幹,貼著地麵舉劍刺來,北風從劍鞘中彈開劍柄,持劍與其過招了起來,秦榛看準機會也加入戰局,偶爾能偷襲成功,在那士兵身上拉上幾道口子,幾十招過後,那士兵漸漸不敵,敗下陣來,被北風刺了個對穿。


    然而她們這邊在打鬥的過程中,迷霧對麵的高手一直沒有過來,秦榛不知他是何意,難道是走開了去尋找別的目標了?


    好在他沒有過來,不然隻她和北風兩個還不知能否應付的過來,秦榛隨著北風解決了那士兵後,慢慢退出迷霧之林,中間有遇到打散的宣兵,便帶著他們一起撤出,偶爾也會看到落單的南越人便也順便一起解決了。


    等到了出口處時,南風帶著幾個人也在那裏等著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剛才遇到的巡邏兵不過百餘人,因迷霧太大看不清,反而以為陷入了對方的包圍。


    在眾人迴撤越南城的路上時,秦榛忽然感覺後脖頸處有疼痛的感覺,剛才在林中像觸電一般的感覺,起初她以為隻是受驚過度產生的,並沒有在意,接著她眼前一片模糊,視野裏一片漆黑,頭重腳輕的栽倒在地,怎麽迴去的她不知道,當她有意識的時候隻知道她已經迴了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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