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用水中的漁網來攔截那幾隻船,在湖的入湖口和出湖口都各有一張大網,若是船駛到入湖口處,便將漁網從水中拉起,然後放火連著漁網燒船。


    這樣便可以引爆船上麵的火器裝置,她們再駛漁船過去的時候便可以登船控製船上的人了。


    人馬在湖的兩岸埋伏著,靜待著湖口處出現的一艘大船,派出去的人迴報說隻有這一艘船駛過來,後麵並無其他的船隻,確認了是這隻便好辦了。


    半柱香之後,湖麵上出現一隻船頭高高揚起的大船,好似浮在水麵上的一條大魚,分開波浪,上麵的甲板上載著一箱箱的貨物,貨物上麵覆蓋著油布。


    秦榛問向之前派出去查探的山賊:“確認是這條船嗎”


    “三當家放心,已經確認過了,而且除此之外這條河上並無其他的船隻”


    當大船將要駛過入湖口處時,湖麵上微風拂起,掀起了油布的一角,隱約可以看見油布的下麵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東西,那應該便是他們搶走的大炮了。


    秦榛心下稍安,還好趕上了。


    她比了個手勢,湖對岸的弟兄們收到信號,卯足力氣將入湖口的漁網拉起來。


    一張巨大的漁網從湖中被拉起,上麵還掛著不少小魚小蝦,大船猝不及防的撞到了漁網上,兩邊拉網的人迅速在漁網上澆上火油,火焰沿著漁網迅速蔓延,燒到了船上,木質結構的船瞬間燃起了大火,先是甲板上的貨物,然後便燒到了船艙內,紅彤彤的怪物卷起能吞滅一切的火舌,不少南越人跑出艙外,有的像沒頭蒼蠅一般不管不顧的跳到水中逃生。


    由於船上裝了些易燃的物品,很快船上爆炸聲四起,連累著湖裏的魚一起被炸了出來。


    咕嚕咕嚕的魚從湖裏冒出,好像鯉魚躍龍門一般飛躍到水麵,場麵頗為壯觀,隻不過接著便翻著白花花的魚肚漂浮在水麵之上,湖上傳來一股烤魚的焦味和火藥味。


    秦榛等著著火引起的爆炸不再引起餘炸的時候,當先和梁笑通劃著一艘漁船駛向湖心,其餘的山賊們跟在後麵。


    上了船後她才反應到這裏是湖麵上,即使是小小的漁船她也有所畏懼,眼前閃現著五歲時落水時的情景,但是現在阻止住大炮過境才最為緊要,她強忍著腹中想吐的不適,將劍拄在船板上,支撐著身體。


    眼見著就要接近大船的時候,忽然聽見湖兩邊山上響起巨大的轟鳴聲,緊接著傳來穿雲裂石般的爆炸聲,剛才船上的爆炸聲比之現在的聲音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巨大的山石塊從入湖口和出湖口處的山上滾落,轟隆隆的有如天崩地裂之感,連所在的湖上都有搖晃的感覺。


    秦榛心想莫不是地震了吧,但是又分明不像,仔細分辨了一陣,好像是大炮轟山的聲音。


    她大叫一聲不好,想要帶著大家離開這裏,然而此時卻已晚了。


    崩塌的山體將入湖口和出湖口處堵塞住,這裏已經形成了一個封閉的湖,除非能迴到岸上。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人馬將一桶桶木桶從山上推落到湖裏,桶中發出一股焦臭的氣味,當裏麵的液體流出後才看出裏麵裝的都是滿滿的油料。


    火油質輕,可以浮在水麵上,轉瞬間油料便鋪滿了整個湖麵。


    “他們這是要做什麽”梁笑通不解道。


    “放火,我們中計了”秦榛難得露出一絲慌亂。


    她大意了,竟然沒有想到他們可能先到了林中埋伏,連周圍的山林都沒有搜查,便帶著人駛入了湖心,這下讓人給算計了。


    其他的山賊們聽到南越人準備放火,心中都十分恐懼,他們馬上就和剛才的火炸焦魚有著同樣的命運了,就要變成火燒人肉了,隊伍中出現了一些騷動。


    然而秦榛還沒想好對策的時候,火箭已經射到了湖裏,不需要很多的箭矢,隻要有一點火星,這個湖麵便可以變成燃著熊熊烈火的地獄。


    居然有人是在湖裏被燒死的,說出去都是千古奇聞。


    “快,我們先上大船”秦榛指揮道。


    經曆過上一輪的爆炸,船上應該已經沒有可爆的物品了,大船較高,離火焰蔓延到這裏還有一定的時間,她還可以想想對策。


    眾人紛紛登上了大船,剛才沒來得及跳湖的南越人此時被懷著一腔憤怒的山賊們砍的七零八落一個不剩,而剛才跳湖的人,恐怕現在的下場也和湖麵上漂浮的魚一樣。


    “船上還有油布,大家披起來穿上”秦榛道。


    “那你呢”梁笑通道。


    “我裏麵還有一件護甲,可以抵擋一會兒,是我把大家帶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的,我必須要把大家安全的帶出去”她話中十分自責。


    油布都被眾人披在了身上,秦榛才發現,原來油布下麵根本不是什麽真的大炮,隻是五個假的模型,難怪風輕輕一吹便能讓她們看見,不過是引她們過來的誘餌,真正的大炮恐怕是用來轟山堵湖的。


    這一批南越人早就到了此處的湖泊,卻沒有繼續行水路迴到南越,而是在這裏等著她們,那麽他們是怎麽確定她們一定會追到這裏。


    她之所以追到這裏是發現南越有製火雷彈的能力,所以認為風雪不過是想拖住她們,而偷大炮才是他們真實的目的。


    而他們明顯就是有備而來,換一種方式想,如果風雪他們並不完全是為了拖住她,那麽現在的情況是顧希白在追著他們,難道顧希白才是風雪他們的真正目標嗎?


    不對,他們兩路人肯本就不知道引來的會是誰,根本就是無差別攻擊,隻要來了便會落入他們的陷阱之中。


    這個想法令她有些心顫,顧希白是製火器的高手,衝著他來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然而現在隻能希望他自求多福吧,她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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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雲修今日泡浴後醒來的時候,以為如往常一樣在身邊照顧他的也是阿榛,可是誰想到一睜開眼睛看到的竟然是個男人。


    纖細發白的手指在水盆中投著擦臉布正準備放在他的額頭上,他下意識的抓住他的手腕,“你是?”


    這個男子膚白如霜,眉眼纖細狹長,難得有絲血色的嘴唇反倒襯得膚色更加蒼白。


    他看起來倒是比躺在床上的他更像一個病人。


    “狼山,梁非陽”


    他便是那個和阿榛結拜的梁非陽麽。


    “阿榛呢?”


    “下山去了”他大概把南越人假扮商人從境內運送製炮彈材料迴南越的事講了一下。


    “哦”雖說聽完了很合情合理,但是總感覺有一絲怪怪的感覺。


    “你怎麽沒一起去”


    “有些個人原因”


    “哦”


    兩個人之間有一絲靜默。


    梁非陽繼續給他把手巾放到額頭上,被寧雲修接過去了,被一個大男人照顧還真是不習慣。


    “嘿,徒婿你醒了”從外麵熬藥迴來的秦晏道。


    好久沒聽到一聲‘徒婿’了,寧雲修心裏樂得不行,臉上卻不表現,道了聲,“剛醒”


    “剛才我去煎藥,才麻煩當家的來照顧你,既然醒了,大當家的便先迴去歇著吧,千萬別累著了”


    “沒關係,小榛走的時候也囑咐我照顧好安王”


    寧雲修嘴角耷拉下來,感情是怕人家累到了。


    “內個”他開口道。


    梁非陽迴身用眼神詢問他。


    “剛才你說的我想了一下,為什麽一直沒有動向的南越商人會集中在這段時間暴露他們的行蹤和目的,總感覺有一絲怪異”


    “你也是這麽想的?小榛下山後我就一直覺得有哪裏不對”


    “而且,我們能分析到他們的行蹤,還有一人也能,怕是他也被引去了”


    “顧公子剛下山不久”梁非陽反應到之後馬上轉身便走。


    他走後,寧雲修也支撐著身體準備起身,卻一把被秦晏按住。


    “你們說什麽雖然我聽不懂,但是你是我的病人,你得聽我的,你現在得老老實實的呆著,四十九天沒到你哪兒都不能去”


    寧雲修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被秦晏製住,剛泡完幾個時辰的藥浴醒來,整個人暈沉沉的,根本沒有力氣反抗。


    “阿榛有危險了”他急道。


    秦晏雖然也擔心,但是還是按住他道:“別的不說,就運氣這個事就沒人能比得上我家小榛子,何況,你去了有啥用,你現在還沒恢複,去了還得叫她擔心,我可不想她迴來一頓數落我,說我沒照顧好你,要是跟我解除師徒關係,你陪我一個徒兒嗎”


    “我把我賠給你”


    “我不要”


    “那我也不能幹躺著啊”


    “你隻能幹躺著”


    倆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秦晏雖然不讓他去,但是也擔心著趕去的梁非陽,他這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個門都要打傘的人,雖然有梅娘做的冰淩霄花錦衣,但是能支撐那麽長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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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非陽正在山間集合人馬,這時懷中揣著的鈴鐺響了,這是他和爺爺聯絡的信號,暗室中的爺爺搖動他手上的鈴鐺,他隻要在這山中他懷中的鈴鐺便能感應的到。


    雖然情況危急,但是他想了一想,怕爺爺有什麽緊要情況,還是去到了淡雲居後暗室。


    “爺爺,找我有要緊事嗎?”他急急進入暗室中,看爺爺好似並無什麽異常。


    “你準備下山嗎?”孟秋亭道。


    “隻是為了問我這事才叫我過來嗎,爺爺,現在有些急事不得不下山,若沒要緊事我迴來後再來見您”梁非陽轉身便要走。


    “站住”孟秋亭威嗬道:“這些天發生什麽事,笑通來看我的時候,我都知道了,這山間發生什麽事不要以為我這老瞎子什麽都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值得這麽做嗎”


    “爺爺,您也知道,爹娘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隻有取得她的信任,助她重迴京城,我才能接觸到殷正鬆,我做的這些都是值得的”


    “除了這種辦法,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堅定的道,然後走出了暗室。


    孟秋亭歎了一口氣,他的孫子他了解,聰明敏慧,怎會想不到代價更小的辦法,何須非要用這種辦法才能接觸到殷正鬆,到底還是個心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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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正困在湖麵大船上的秦榛環視四周道:“二哥,我們把板子綁在一起,上麵鋪上油布,試著能否從火麵上劃出去,如果有水性好的兄弟,可以潛到水中,屏氣遊到岸上也能自救”


    “我的話,倒是一口氣能遊到岸邊,你呢?”


    “我不行,我水性極差,一到水麵下便沒有力氣,是萬萬遊不到對麵的”


    “那我不能丟下你和兄弟們一個人走”


    “我用油布包著板子應該也能衝出去,不用管我”


    這般義兄妹情深的時候,岸邊出來了一隊人馬,不過四五十人左右,是南越士兵扮成的藥材商人,這夥人不惜以船上同胞的性命作為誘餌,隻是為了引她們上鉤,真是殘忍又無情的一夥人。


    秦榛定睛一看那夥人中竟然有幾個是剛才借她們船隻的漁民,想來真正的漁民早已被他們處置了。


    隊伍中為首的是一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著藏藍色長袍,眉細如刀刃,目露浮光,薄唇一抹,麵相上便透著一股狡詐的氣息。


    “雨將軍,就是他們這群人,當初設計讓官府圍剿我們虎山,以至於我們如喪家之犬一路上躲避官府”風雨後麵隱著一個人,便是虎山的薛榮。


    這次跟著風雨入宣朝境內,打擊狼山的人。


    之所以選擇虎山之下不遠處的湖上,便是要報當初的一箭之仇。


    “如果沒有他們,你們也不會來我南越享福”風雨道。


    “這倒也是,否則也不會遇到雨將軍,不過狼山一幫人心思不正,與益州官家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將來一定是阻礙大軍的一大障礙,要早點鏟除,尤其是那個三當家的,雖然以男裝示人,其實是個女的,我大哥當初就是上了她的當”薛榮討好道。


    風雨頗有些欣賞道:“女的,那便十分難得了”


    “湖裏的人聽著,今日來的是南越的風雨將軍,你們不要妄圖想從湖邊突破,隻要敢來一個我便砍一個,不過那個女的,本將軍很欣賞你的勇氣,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隻要你肯為我南越效力”他抬臂指著湖中喊道。


    秦榛心中納悶,今天這是怎麽了,遇到兩個南越的副將都想留她性命,不過她的性命要自己掌握,可不是他們施舍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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