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修入了太子府,太子身邊的言喜公公進去通傳。


    不一會兒言喜公公出來領著他進入太子的寢殿。


    太子扶了扶額頭,“雲修來了,聽說父皇把這案子交給你來徹查,我作為蘭兒的夫君本該替她查明真相,捉捕犯人,可是竟這麽昏迷了五日,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什麽也做不了”


    “太子殿下安心休養就是,這案子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其實這案子人證物證具在,很容易查明,何況這惡毒的女人竟然敢脅迫本太子幫她逃跑,還迷暈了我,現下隻要抓捕到人犯就行,雖然秦榛曾是你的未婚妻,但她畢竟不是薑大人的親生女兒,你也不必為她費心,京城中的好女子多的是,到時候我讓父皇為你在選個家室清白,品貌上乘的女子可好?”


    “多謝太子美意,不過我相信阿榛是清白的”


    “秦榛脅迫本太子並迷暈我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難道你想為她開脫?”


    “阿榛脅迫殿下這是事實,我不會為她開脫,但是阿榛是否真的毒害太子妃娘娘和公主殿下其實都隻是一麵之詞”


    太子不悅道:“你的意思是我所說之話不足為信”


    “臣,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臣辦案,在諸多證據中口供為次,實證為重,況且公主殿下到現在還未醒,每天晚上都會口吐鮮血,頭發也掉了不少,殿下覺得公主想來之後會怎麽做呢?”


    “她不會醒的”


    太子說完之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可是話已難收了。


    “殿下怎知公主不會醒來了?”寧雲修抓住話裏的漏洞追問。


    “蘭兒都已中毒身亡,想來皇妹也難逃一劫了”太子掩飾道。


    “殿下可能還不知道吧,太子妃娘娘與公主殿下所中之毒並不是同一種毒,可是隻有那瓶調味料裏檢測出了毒物,那麽公主殿下所中的毒是從何而來的?”


    “這......你都沒有查到的事情,本太子怎麽會知道”


    “也是,太子一直在昏迷當中自是不知,我正是因為還未查到那毒是從何處來的,所以才來尋求太子殿下的幫助”


    “我與皇妹雖然是骨肉血脈,但交情一直不深,這些事恐怕不能為你提供線索了”


    “那真是可惜了,皇上隻給我半月的時間查明此案,若是十日之後我還不能查個清楚,我這身官袍可就要不保了,太子殿下若有想起什麽線索還請及時告知於我,既然這樣,我便不打擾殿下休息,下官先行下去查案了”


    太子點頭示意,寧雲修便退出了殿外。


    太子看他離開太子府後,叫來言喜公公,“準備一下,本太子要去坤泰宮見皇後娘娘”


    他有種預感,這次的事有些操之過急了,要是他沒被秦榛那女人迷昏,能掌握這案子的主動權就好了,現下非但讓寧雲修主導此案,自己的一些事怕是要瞞不住了,要早做準備才是。


    出了太子府,連青問道:“大人為何要向太子透漏公主所中之毒與太子妃娘娘中的毒不一樣,若是太子早做準備,毀滅證據,我們不就更查不到證據了嗎?”


    “不怕太子沒動靜,要的就是他先一步下手”


    連青恍然大悟,“屬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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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州的一處民房中,北風已經迴來了,將京中的事一一告訴秦榛。


    “此趟多虧了你了,接下來京中的事便交給雲修處理了”秦榛道。


    “所以你,還是不打算迴京,要繼續南下”


    “沒錯,我這麽狼狽的離京,要迴也得是他們求我迴去”


    秦榛說到做到,這幾日她不隻是在宿州照顧娘,還收集了周圍州縣的匪患情報,對各處的山賊情況摸了個大致的情況,有了初一步的規劃。


    南方大大小小的賊匪賊幫不下幾十個,其中勢力比較大的兩個在益州,一個匪幫殺人搶劫,謀財害命,簡直是無惡不作,這幫人喪盡天良,道理講不通也毫無底線,所以適合來硬的。而另外一個匪幫都是些因生活所迫不得以落草為寇的,都是還有些救可以教化的人,可以試著從這夥人身上下手。


    而接下來的半月時間秦榛帶著殷三娘一直在宿州的民居裏養傷,京城的事已無需她勞心,雲修自會處理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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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七這天,在成帝給寧雲修的期限時間還未過半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和秦榛的案子無關的事,那便是有言官彈劾兵部尚書霍忠失職、建安城虎威將軍申汝斌殺降邀功,建安城大捷未加詳查便下定論,並致使皇上大加封賞。


    一陳姓禦史道:“臣近日從雁城附近的建州迴來,聽守衛雁城的英國公說起,車蘭國的首領吉多魯硬娶了侄子阿加納的妾室,二人因這女人爭風吃醋,阿加納因不滿吉多魯橫刀奪愛,這叔侄倆便起了內訌,無奈阿加納勢力又沒吉多魯大,因此想跑到我天朝上國來尋求幫助,帶著數百頭牛羊而來投誠,卻被人迎頭痛擊,這事情傳出去世人都會認為我宣國卑鄙無道,言而無信,落井下石,我泱泱大國的氣勢豈能因為多砍幾個人頭這點蠅頭小利而被損失殆盡,如此如何使周圍小國臣服於我宣國,這將開邊將要功之隙,阻外夷向化之心,此風斷不可長呀”


    申萬青反駁道:“陳大人,你說車蘭國是真心投誠,可有何證據,之前不是沒有過車蘭人假意投誠騙取我城門守將打開城門而後衝進城裏搶殺的先例呀,車蘭人陰險狡詐,居心叵測,莫非陳大人是想讓我軍將士白白的被那奸詐的車蘭人砍殺嗎?”


    朝中依附於申萬青的大臣紛紛出言應和。


    另一禦史道:“此一時彼一時,戰場上講究隨機應變,邊城敵情也一樣不可能一成不變,此番情形實則有跡可循。吉多魯、阿加納叔侄不合,阿加納尋求我宣國幫助,此為其投誠之由,其次阿加納帶著眾多牛羊、家當,朝我邊城而來,此為其投誠之舉,而其被我軍砍殺之前並未有防備之舉,我軍偏是一出,即望風而逃,於入侵情形是在是大為不同,眾多疑點都可說明阿加納卻有投誠之跡”


    陳姓禦史接著說道:“建安城大捷不隻有疑點,而且臣有證據”


    成帝道:“哦,可呈上來看看”


    陳姓禦史把證據遞給成帝身邊的總管太監蘇玉。


    “這是建安城守將陳飛將軍在建安城大捷前接到的阿加納投誠的信件,信上把他與吉多魯產生矛盾的前因後果都寫的明明白白,包括要攜牛羊各三百頭,家眷數十人前來雁城投誠”陳姓禦史道。


    成帝看完信後勃然大怒把信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大理寺卿衛戍明道:“皇上明鑒,若這信是真的,為何在建安城大捷之後不拿出來,陳飛將軍寧可身陷囹圄也不肯拿出此信自救,而偏偏這個時候才提出,其中是否作假還很值得懷疑”


    陳姓言官道:“衛大人的疑惑也是我曾經的疑惑,陳飛接到信後本也以為這隻是為了騙取打開城門的詭計,申汝斌率兵出城後打的車蘭人措手不及,這本是宣國一個極大的盛事,如此大捷若隻憑一張信件即確認阿加納是為投降未免有些難以服眾,所以陳飛將軍一直保存此信,未曾拿來以證清白”


    申萬青道:“那陳大人的意思是現在拿出此信便能表明阿加納是真心投降嗎?”


    衛戍明道:“申大人所言有理,陳大人與陳飛將軍乃是沒出五服的親戚,如此為他開脫恐怕不妥吧”


    陳姓禦史道:“衛大人此言未免有些狹隘,下官為朝廷辦事,領著國家的俸祿,就要在其位謀其事,為皇上效力,而不是隻會阿諛奉承,欺上瞞下”


    另一言官道:“除了信件之外,還因有人證,這才可以確定事情的原委。建安城的兩個末等軍士在打掃戰場時發現車蘭人還有活口,但因對此戰過於順利而有所懷疑,所以將他帶到城中治療,從他口中得知阿加納的確是前來投降的,那個車蘭士兵如今也已被帶到京城,現看押在刑部大牢”


    成帝沉聲道:“宣”


    ......


    那證人一旦,事情便水落石出了,其實事情本身就有疑點,如今隻不過是確認事實,而事實便是申汝斌殺降邀功,欺上瞞下,順便連累兵部尚書一起受罰,而之前加封的各守將,兵部各官員,閣中眾位大臣該撤封的撤封,該撤職的撤職,申汝斌被貶為庶人,押迴京城詳加審問,陳飛官複原職,那兩個軍士提升為小隊長。


    這下申萬青麵色發青,皇上沒有牽連於他可算是格外開恩了,現在他隻能保持沉默,也不可為侄兒脫罪。


    太子麵色不鬱,他在陳飛將軍下獄之時,就已經提醒過申萬青要讓申汝斌搜查陳飛身上有沒有車蘭國傳來的信件,避免日後留下把柄。


    當時申汝斌十拿九穩的告訴他說陳飛為了防止他們拿走那信件,當著他們的麵把那信紙吃掉,絕不可能偷偷留下,當時真是信了申汝斌這個蠢貨的大話,看來那個邊城將軍早有準備,早就備好了另一份信件,在他們麵前演了一出戲,倒是騙過了他。


    成帝因此事大怒,宣國乃泱泱大國,作為君主國如此行跡這讓依附於宣國的附屬國怎麽看待,此事影響極為惡劣,必須得嚴懲。


    成帝雷霆之怒下眾人都如履薄冰,希冀著早朝能趕快結束。


    成帝往朝下掃視一圈道:“眾愛卿可還有本要奏?”


    在堂上一片低氣壓下,有人打破了沉默。


    眾大臣的心又懸了起來,覺得站在堂上簡直是腳底生刺。


    這時還有事啟奏的當然是寧雲修寧大人,他道:“啟奏陛下,慶州一案臣已經有了眉目”


    成帝壓下怒氣:“準奏”


    “臣有慶州土地圖冊先請皇上過目”寧雲修道。


    蘇玉公公接過來呈給成帝。


    “這土地圖冊是一能人所繪,上麵記載了田地的高低,優劣,地質地貌,經與現在戶部記載的土地情況可以清晰的判別出土地歸屬情況和是否有隱匿之田,此次發生糾紛的地正是兩處大地主產下經界不清的田地所引起的”


    “既然已經徹查清楚,便交由愛卿來辦便是了”成帝道。


    “此事所涉及到的地主牽連到朝廷官員,臣不敢獨下判斷”


    “何人有這麽大的膽子,在朝為官竟敢幹起土地兼並的勾當來?”成帝沉下臉道。


    “說來官職也不大,不過是大理寺卿衛大人”


    “寧侍郎,請你不要血口噴人,本官連從未踏入過慶州的土地,如何能夠掌控慶州的事並去兼並土地”衛戍明忙為自己開脫道。


    “這與衛大人是否踏入過慶州並不衝突,衛大人可認識一個叫黃瓊的人?”


    衛戍明神情緊張,黃瓊是他妻弟,他怎麽可能不認識,寧雲修既然提到他,那定然是已經查到了什麽。


    他不得不承認道:“認識”


    “認識就好,這位黃公子既不在朝為官,也不從商賺錢,一個無所事事的人是如何能把這麽多的土地歸於自己的名下,而衛大人就不一樣了,作為正三品大員,掌全國刑獄,是全國三大司法長官之一,多少身陷囹圄之人想要巴結奉承”寧雲修繼續逼問道。


    成帝道:“衛卿,可有此事?”


    “這......”衛戍明一時做答不上來,“臣......”


    衛戍明手腳發汗,眼神往太子的方向憋了一眼,太子深不見底的眼神裏未有絲毫波動,隻一個眼神掃過來,他便知道太子不會保他,申萬青更是自顧不暇,此時他若能一力承擔,那他的家人也許還有活路,若是硬要托太子下水,太子畢竟是儲君,皇上未必會大加懲戒,而他估計會死的很慘。


    但他還想力爭一下,“臣有罪,一定是臣的妻弟打著臣的旗號收取錢財,臣管教不嚴,該當受罰”


    “衛大人,你未免有些避重就輕了吧,皇上聖明決斷,豈會被你如此輕易的蒙混過去,看來你有點高估自己了,打著你的旗號便能收取這麽多的賄賂,那要打著申首輔的旗號豈不是能買下一州”寧雲修諷道。


    自從趙榮珍被革職迴鄉後,申萬青已經接替趙榮珍的位置成為首輔了。


    申萬青道:“本官克己奉公,廉明守己,寧侍郎怎可拿本官來比較”


    “下官隻是為了說明隻憑衛大人貪汙受賄還不能有如此大的能力,並非有冒犯申首輔的意思”


    申萬青哼了一聲。


    林洵道:“寧侍郎的意思是在衛大人背後另有其人”


    “沒錯......”


    寧雲修的話還未說完,成帝打斷道:“這事先到這裏,眾愛卿可還有其他事要奏,若無其他事情,寧侍郎留下,其他人退朝”


    眾人剛剛鬆了一口氣,正準備整理衣冠退朝,又一個聲音響起:“臣還有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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