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富美成衣店迴了薑府,秦榛思量著十日後便要偷著去青州了,這幾天得空先陪芷蘭去一趟京郊的朝雲庵,不然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說定便要行動,晚上去到芷蘭的屋裏找她,說好第二日便要朝雲庵,又告知了薑育衡,至於薑夫人那裏她就不去現眼了,反正到時候她也自會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秦榛見薑芷蘭眼睛有些烏青,精神有些困頓,還以為是她太過興奮昨夜沒有睡好。


    早飯時,薑夫人聽說她們要去朝雲庵並沒有想象中的反應很激烈,隻淡淡的囑咐了句早去早迴。


    秦榛還慶幸這個母老虎總算沒有鬧事。


    她與薑芷蘭出發時,薑育衡尤不放心,又撥了府內的一眾護衛陪同兩位小姐前去。


    看這跟著的眾多人,這哪是去祈福遊玩的,倒像是押送犯人的,秦榛好說歹說才減了一半人馬,總算不是浩浩蕩蕩的過街了。


    從薑府乘轎行到京郊的丹楓山不過一個時辰,到了山腳轎子抬不上去,隻得下轎前行,正好可以觀賞山道兩邊的風景。


    現在還是夏初,丹楓山的楓葉要到九十月才會變紅,但即使沒見到丹紅似火的楓葉,單看著這鬱鬱蔥蔥,古木參天的景象心情也格外的好。


    陽光透過樹枝的空隙撲瀉而下,樹影斑駁,映著古木的虯枝和蒼老的樹皮,間或,能聽到山中小溪的流水聲,真乃山色蔥籠入勝境,空穀低迴溪流聲之境。


    薑芷蘭不像秦榛體力那麽好,秦榛攙著她,走幾步路就要停下來喘一會兒。


    照這個速度,到山上的朝雲庵都要午後了。


    薑芷蘭道:“都怪我,平日甚少行遠路,體力不支,不然姐姐一個人早就登上去了”


    “這山中景致甚好,我與你一起還能慢慢的觀賞途中景致,我一個人上去了豈不是錯失了這山中的美景”秦榛安慰她道。


    薑芷蘭低頭淺笑:“姐姐可知道去朝雲庵是祈什麽福的嗎?”


    秦榛扶起芷蘭一邊慢慢往上走一邊說,“既然女子常來祈福的地方,大概也就是閨中女子祈求與心上人兩情相悅,嫁個如意郎君,或是已成婚的婦人祈求家庭和睦、早生貴子吧”


    薑芷蘭道:“姐姐真是聰慧,猜的分毫不差,不隻京城的貴女喜歡來此求福,姐姐那時剛離京城,可能還不知道,前段日子,皇上的寵妃容妃也來此祈福了,迴去後便懷了龍胎,皇上向來子嗣單薄,如今容妃又懷上了,更是得皇上寵幸,尊寵一時堪比宋貴妃,所以此地的名氣也越發的大了,甚至京城附近的州府人家也會來此祈福”


    秦榛心裏想道,隱約記得容妃好像是太子為皇上尋覓的一批江南美人,如今一朝得子,風光無量。自從太子進獻了這一批美人,皇上對太子的態度緩和了不少,再加上容妃得子,或許時常能在皇上耳邊言及太子的好處,難怪最近皇上對太子很是看中,一些軍國大事也交給太子來辦了。


    “原來如此,可是我們登上來的這一路上,好像並沒有看到很多來祈福的遊人,會不會是過於誇大了”秦榛道。


    “許是時日還早吧,也許午後的訪客能多一些”薑芷蘭解釋道。


    秦榛點頭,又狡黠的一笑道:“我們芷蘭也長大了,有了少女的心思了,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公子,我去替你瞧瞧靠不靠譜”


    薑芷蘭臉一下子紅了,道:“姐姐休要打趣我,芷蘭還沒有什麽心上人,不過是姐姐要成婚了,想為姐姐求個福氣罷了”


    “真的沒有嘛,前幾日我聽爹話裏的意思好像有人家來求過婚,妹妹不中意嗎?”秦榛道。


    “哪裏是求娶,不過是隨口一說,算不得準的”薑芷蘭道。


    “是誰家......?”


    秦榛還想問問是誰的公子,便被芷蘭打斷。


    她抬手指向前方一座庵,“快看,我們終於到了,那便是朝雲庵了”


    南風上前輕叩庵門,一位麵目清秀名叫慧澄的小尼開了庵門,引了秦榛幾人入內,因為庵內隻有女眷,所以帶來的護衛隻能留在庵院外,秦榛帶著南風和芷蘭的幾個侍女進入了庵院。


    入眼處三三兩兩的有幾個香客,並無想象中的香客盈門,不過佛門清幽,熙熙攘攘的反倒擾了清淨。


    庵內有有前、後大殿,東、西兩閣、朱門彩壁,飛簷懸空。院內種植著奇花異草,古木參天,別有一番景致。


    慧澄引著秦榛她們到了一個寮房,不一會兒庵主人慧園前來接見,閑話稍許後帶著她們二人前去祈願,燒了香拜了佛,秦榛雖然不信真有神靈,不過該有的誠心還是要有的,跟著芷蘭認真的拜了拜。


    完畢之後,二人捐了些香火錢,庵主留二人在寮房中吃些素齋,正好爬了一上午山,此時肚子已有些咕咕叫,當下不再推辭,便留下來吃頓飯。


    剛才進香的時候,秦榛就看芷蘭有些出神,似乎在想事情,反倒不如她進香的專心致誌。


    這會兒她們房中飯食已經上齊了,芷蘭用手繞著衣袖,這個動作秦榛是有印象的,小的時候芷蘭著急的時候或者緊張的時候都會有這個小動作。


    剛才慧澄來邀薑府的侍女們與她一同到隔壁房中吃飯,想來她們一上午也未進食,況且隻她與芷蘭同處,也沒那麽大的規矩,便讓她們跟著小尼吃好飯再迴來。


    秦榛看侍女走後問道:“怎麽了,看你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


    “隻是有些擔心迴去晚了,會不會被娘責罵”芷蘭微微蹙著眉道。


    “那我們吃完便馬山下山好了,下山的路輕鬆的多,天黑之前肯定能迴去,放心吧”秦榛端起碗筷吃了起來,這一上午下來,還真是很餓,素齋做的很是精致,一點也不比肉菜差。


    薑芷蘭也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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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房間的南風快速的吃了幾口填了肚子之後,便起身要迴秦榛的房間,慧澄道:“施主何必這麽著急,是飯食不合胃口嗎?”


    “不是,隻是我已經吃飽了?”南風道。


    慧澄看南風麵上表情甚少,也知道這位侍女不是好相與的,但也硬著頭皮道:“施主不妨再吃幾口,庵主若是看到施主未動幾口,定會以為小尼做的飯食不可口,招待不周定要受責罰,不如再吃一個包子吧”


    南風麵冷心軟,聽她這麽說,又迴身坐下吃了個包子。


    素包子吃完,這迴再走可沒話說了吧,等她站起來的時候卻突然感覺一陣眩暈,再一看其他侍女們也都暈暈沉沉的倒在了桌沿邊,南風雖然身懷功夫,但這隻能使她醒來的比平常人早些,可此時也是不得不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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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榛這邊房間裏,她吃的足足比薑芷蘭多了一倍,素酒也喝了,包子吃了兩個,直到吃的肚皮溜圓才放下了碗筷,飯後她看芷蘭有些犯困,還以為是她喝了杯素酒有些不勝酒力,便把她扶到床上,歇息一下再走,反正天色還早,午憩一會兒也來得及。


    她把芷蘭扶到床的裏麵,自己呆著也是呆著,便躺在床外側摟著她閉目小憩。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身上,舒服的很,剛吃過飯容易犯困,秦榛唿唿的也睡了。


    門邊吱呀一聲,輕輕推開,一個男子鬼鬼祟祟的摸了進來,這人是附近村鎮裏有名的浪蕩子吳良,最愛調戲貌美女子,平時良家婦女不可得,最愛逛那花街柳巷的,把那家產都敗光了,此時見床上躺著兩個女子,又不用花錢,趁那女子昏沉之間把她們眼睛一蒙,事畢之後,哪裏曉得歹人是誰,且女子家教森嚴,出了事後必不敢大肆張揚,這便起了色心,想著今日自己真是沒來錯,哪裏想到有這等的好事砸到他頭上,不隻是一個而是兩個,且個個如沉魚落雁般美貌,今日風流後,便是讓他立刻赴死也不枉此生了。


    今日辰時聽到有人在他家門前說,看到有兩個貌美女子上山,實乃人間絕色,比那秦樓楚館裏的胭脂俗粉強上不止百倍,這輩子都不一定能見到這般顏色的女子,嘖嘖。


    起初他還不信,直到跟了過來才確信所言不假。


    他住在附近,平時有個往庵中送菜的營生,對於庵院的後門也知之甚清,繞過了前門等在門口的護衛,從後門進入,正巧庵內沒人,便摸到了這寮房中,看見女子正在午睡,這便起了歹心。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想先拿衣物把女子眼睛蒙上,不料一雙眼睛突然睜開,大如牛目的明眸把他驚得連連退後三步,不消女子動手,便有一個侍衛從院中的大樹上躥出,把男子五花大綁之後,立在一邊聽候女子吩咐。


    “我說你們怎麽非得等這歹人進屋了才動手,就這麽沉得住氣?”秦榛道。


    “在此人未有危害主人的行為前,我等不好隨意出手,恐傷無辜”北風嚴謹道。


    “庵院之地,規矩森嚴,哪個允許男子入內的,這男子膽敢進了庵院就不是什麽好人”秦榛道。


    “是,屬下告退”北風嗖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出了屋內,退出了庵院,直退到了庵外東風西風呆著的大樹上。


    額......她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北風反應這麽大。


    “我不是說你呀,你不是男子呀,哎,不對......”算了迴去再解釋吧。


    秦榛迴過頭來看向這個歹人,她剛才隻是小憩一下,睡的很淺,有人推門進來她當然能察覺的到。


    她又迴頭看了看薑芷蘭,這麽大動靜芷蘭都沒醒,還有隔壁南風竟也未過來,想必應是中了迷藥昏睡了過去,北風一直在屋外樹上盯著,南風那邊應該無礙,遂先審問下眼前的這個賊人,見他眼神飄忽,不時瞄向她和芷蘭,簡直是色膽包天,這種時候還不老實。


    “看什麽看,再看信不信我有辦法讓你永遠也看不見”


    秦榛說的隨意,這威脅甚至聽起來不怎麽有威脅感,但是對吳良來說卻很有效果,畢竟隻是個尋常百姓,他馬上收迴了亂飄的眼神,低頭看地。


    “喂,說你呢,姓什麽,叫什麽,家住何處,為何會出現在此,何人指使你來,有何目的,若是如實交代,我可以考慮不報官,否則的話你便等著牢底坐穿,在那暗無天日、漆黑潮濕的地方渡過你的下半生吧”秦榛問了一連串問題,倒是有些讓人不知從何迴答。


    吳良一五一十的說道:“小人叫吳良,家住在離丹楓山五裏地外的吳家村,沒有人指使小人來,是小人起了賊心跟著小姐們來的,求小姐千萬不要報官,小人再不敢了”


    沒有人指使?這話誰會相信,芷蘭們和侍女都中了迷藥昏睡了過去,怎麽會剛巧就有個男人進了房中,還好這些迷藥什麽的對自己無效,還有暗衛在暗中保護,不然真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或者今日隻是芷蘭單獨前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你所說的都是真的,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有什麽遺漏沒有,便如此正好的在我們午睡的時候摸了進來,你覺得你的說法可信嗎,看來還是扭送官府打上板子才會老實”秦榛作勢要拉他去報官。


    吳良聽後直告饒道:“確實是無人指使”


    在隔壁的南風此時醒了過來,想來定是發生什麽事了,急急忙忙拍醒倒在一邊的小尼,把她一把拽起,帶到了秦榛的房間裏來,看到秦榛正好整以暇的審問歹人,這才放下心來。


    “是南風失職,一時大意,中了迷藥,幸好主人和薑小姐沒事”南風道。


    “不能怪你,薑府的人就在庵外,誰能想到危機竟能發生在庵內,況且庵內都是一眾女子、尼姑,更是降低了戒心,不會設防,這才讓人有可乘之機”秦榛道。


    秦榛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問吳良道:“你可還有什麽想說的沒有”


    吳良冷汗直下,腦子一轉迴憶道:“有,有,今早小人聽見屋外遊人說有兩個美貌女子上山,姿容絕美,世所罕見,小人心想哪有他們口中說的那般美貌,便起了心思,在山中等著,見到二位小姐果然美貌無雙,就跟了上去,小人知道平日裏庵主都會留香客吃些素齋午休之後再走,見二位小姐睡下,一時衝動,便起了不該動的心思”


    “你可知道在你屋外說話的是什麽人?”秦榛道。


    “這個小人真的不知了,隻是覺得聲音有些耳生,應該不是認識的人,許是來丹楓山觀賞的遊客之間的閑語吧”


    秦榛思索著吳良的話有幾分是真,又看向南風帶過來的小尼,“這個又是怎麽迴事?”


    “定是這小尼在我們吃的飯菜中下了迷藥”南風道。


    慧澄急忙道:“不是小尼,若是小尼下的藥,怎會不跑,反而和大家一起昏睡在屋裏”


    “你這是反其道而行之,你若是跑了,便鐵定是下藥之人,留下來說不定還能消除懷疑”南風道。


    “真的不是小尼,小尼日日在這庵中,都沒下過山,哪有機會弄到迷藥”慧澄辯解道。


    “若不是你,怎會叫住我吃包子,別的菜都沒下迷藥,隻有那包子中有,還敢狡辯”南風質問道。


    “是師父說不能慢待客人,一定要讓客人吃飽再走,若是客人吃的少了,定會以為我招待不周,這才叫住施主的”慧澄道。


    “你師父呢?”秦榛道。


    “這時辰許是在禪房中打坐”慧澄道。


    秦榛示意了一眼,南風便去請慧圓前來。


    然沒等南風迴來,倒是進來個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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