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富兄?”秦榛問道。


    “怎麽大難不死,見到朋友都不慰問一下嗎,真讓人心寒啊”富衍故作失落道。


    秦榛略有些尷尬道:“隻是我記得睡著之前是雲修幫我找水去了,一睜眼看到是你有些吃驚,他去哪了?”


    “他迴江州還有些事,先前是這農戶的主人家救了你,我碰巧路過這裏,他們剛剛出去了,我便照顧你一陣,先把藥喝了吧”


    富衍很仔細的把藥碗端起來,藥已經晾的溫熱,入口剛剛好,秦榛心裏想著寧雲修這家夥也忒沒義氣了,迴去都不跟她打聲招唿,但轉念又一想,不會是江州出了什麽事,他著急迴去,才來不及跟她打招唿吧,她腦子裏想著事,喝藥的時候心不在焉,好好的藥喝起來好似嘴漏,像小孩子一樣流到了嘴外麵,富衍從懷裏拿起帕子幫她擦拭。


    正巧此間屋子的主人家從外麵歸來,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看到二人喂藥的一幕,好似觸景生情一般。


    女主人笑道:“姑娘醒了,這位公子對你照顧的可真是無微不至,我們早上出門上山的時候看見姑娘你躺一棵大樹的樹洞裏便把你帶迴了我家來,後來這位公子趕到,向我們借間屋子來照料你,其實我們隻是提供個歇腳的地方,一直照顧你的都是這位公子,看你們濃情蜜意的樣子可真是一對璧人呀”


    主人家還以為這兩人是一對情侶,自己便是那拉紅線的赤腳月老,還未發現自己正亂點鴛鴦譜呢。


    秦榛聽到主人家的話神情更有些尷尬了,她怕富衍誤會,畢竟他還是一個未婚帥氣多金的男子,這不是被她占了便宜嗎,好在富衍開口解圍道:“主人家誤會了,阿榛隻是在下的表妹,貪玩在山上遇險,家人擔心命我速來尋迴,這番帶迴家去得好好思過一番才是,讓主人家見笑了”


    主人家聞言二人是以兄妹相稱,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好在很快掩蓋過去。


    男主人道:“倒是我家娘子讓人見笑了,沒搞清楚就亂說,你們就在這裏安心休息,我們先去準備飯食,我叫鍾小山,我娘子叫鍾小柳,有事喊我們一聲就行”


    主人家離開後,富衍看出她之前的走神,道:“你不用擔心,寧大人迴江州隻是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又開玩笑道:“剛剛以表兄妹相稱可不算占你便宜吧”


    秦榛微微安心,道:“多了一個全宣朝最有錢的表哥,倒是我占便宜了才是”她似想起了什麽又道:“對了,你如今好好的在這裏,是如何逃出來的,那位高手呢,是不是也一起逃了出來,為什麽周圍一絲有其他人在的氣息都無?”


    以前不她知道自己周圍有高手在,對他的氣息毫無感知還說的過去,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特意去尋怎麽也是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呢,難道他的境界已經高到有如隱身人一般嗎?


    “當時嚴懷英堵在石門前使我們不得進去,好在外麵的空間沒有完全被崩塌的山石堵住,還有空間移動,隻不過你們來時的路被堵的厲害,我來的那條水路前堵的山石還不算太厚,前輩用了他身上帶著的火石炸開了碎石,我們才得以從水路逃脫”


    秦榛迴憶確實在石室內還有聽到外麵一聲轟響,原來那時他們便已經逃出去了。


    “出來之後,前輩便與我分別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去向何處”富衍道。


    “富兄你即是福王後裔,必然是了解五支中人,你且實話告訴我,那位高手究竟是誰?”秦榛目光直視著富衍,似要觀察到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好來判斷他說的話。


    “五支中人到我們這一代聯係已經不那麽緊密了,有的各成一家,比如殷正梅統領的木支漸漸演變成天下聞名的刺客幫派,水支一直忠心前朝在我富家護衛,我的侍衛明鵬便是這一代的統領,還有一支說來也好笑原本殷正鬆統領的金支竟然還暗中投奔到睿王府家的暗衛中去了,其他的火支和土支應該是一起奉嚴懷英為統領,賊心不死,為了他們的野心,妄圖行謀逆之事,至於那位前輩一直不以真麵目示人,我也是無法判定五支中是否有這一號人物?”富衍說的倒很真誠。


    秦榛自然不信他的解釋,聽他不肯透漏,神情有些落寞道:“富兄你可能不知,薑育衡曾經娶過一房姨娘梅氏便是我娘,她如今身上餘毒未清下落不明,我確認木支中的統領殷正梅就是我娘,所以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位高手是誰,還請不要瞞我,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富衍眉頭浮動不大的微微皺起,他果真有所隱瞞,隻是他心裏還在做鬥爭,他許是有苦衷,有些話不能告訴她,隻是這種時候她不能急迫,若有打斷他可能便不會再說了,但可惜的是富衍經過一番心裏鬥爭之後,還是沒有給出秦榛想要的答案,他隻道:“這位前輩隻跟我說你是她故人的孩子,故人不在了,所以她對你多有照顧,如今你身邊有其他人照顧你,想是不再需要他了,他便離開了,還請你不要多心”


    富衍看到秦榛如此落寞的樣子其實心裏十分煎熬,想要把他知道的直接告訴她,可是他不能,在京城收到浮雲齋來信之前,這位高手便先行找來告知他江州有五支中人的動靜,叫他富家早做打算。


    到了江州後他與嚴懷英假意謀劃,包括主動透漏秦榛身份和秦榛身邊有高手一事都是為了獲取嚴懷英的信任,隻是令他奇怪的一點是,嚴懷英似乎早就知道這些事,因此見他主動透露更是加以信任。


    至於百枯草一事雖然會對高手有所影響,但是既然是事先安排,服下解毒的藥劑加之屏息就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高手不想讓秦榛察覺出他的身份,令人看到他並沒有受百枯草的誘引而催發毒性,也會減少秦榛對他身份的懷疑。


    昨日夜裏他和高手從水路逃出後,高手道:“剛才嚴懷英死之前笑的詭異,我懷疑事情沒這麽簡單,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阿榛把她帶去安全的地方,江州的事由睿王府家的小子解決便是,我如今現身必定會惹阿榛懷疑,你留在她身邊好消除她對我的懷疑,別忘了你可是與我簽過血誓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透出我的身份”


    血誓是前朝李氏王族最重要的一種盟約,簽訂盟約後如有背叛受到反噬的人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所有身邊重要的人都將一一遭遇不幸,這種詛咒就是要讓背叛者處於煎熬無力、十分痛苦的局麵,李氏一族尊崇血誓並以此為忠誠的象征,即使是到了富衍這一代,內心對血誓的尊崇已經有所減少,但也不敢冒著周圍人的不幸而去背叛血誓,所以高手才敢讓富衍知道自己的身份。


    富衍心有不安,他不想騙秦榛,他道:“前輩,我不明白,為何不告訴阿榛,難道你就忍心看她一直痛苦懷疑嗎?”


    “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她好,此時的她隻是短暫的會懷疑,而這在她以後的漫漫人生裏不過是一個片段,等我悄無聲息的離去後,她也不會有所顧念,不知道才不會痛苦”高手道。


    “這隻是前輩認為的,如果真是為了她好,應該給她選擇的權利,而不是讓她以後知道了會後悔難過”富衍並不讚同他的觀點。


    “隻要你不說,她以後是不會知道的”高手斷然道。


    “前輩,你這是在逼我”


    “就當是如此吧,富家小子,我幫你解決了五支裏的大患,你富氏一族的身份便再不用擔心會泄露出去,你總得付出些代價”高手道。


    這代價對他個人來說委實有些大,但是對家族來說卻是值得的,可如若阿榛以後知道了,不知會不會怪他。


    “好了,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阿榛,不知她們出來了沒有,我記得石室後麵是一處瀑布,我們先去那裏守著”高手飛身掠起,富衍隻得追上。


    秦榛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知道從富衍口中是逼不得的,他若不想說或是不能說也是沒辦法的,遂不強求,便轉而問道:“既然你如此說,我便如此信吧,可我還有個疑問,那玉雕榛子是在我迴歸薑府的宴會時你送來的禮物,難道那時你便預見此後江州會發生危機,會涉及寶藏一事?所以提前把開啟寶藏的辦法刻在玉雕榛子底部,隻是那時在你看來我與五支並無關聯,你怎麽會想到送我此物?”


    富衍不得不歎一聲秦榛的反應很敏銳,這個問題他也沒辦法全部如實的迴答她,其實他們小時候是見過的,雖然秦榛小時候的記憶沒了,但他還記得,他們遇到的那天他送她迴府,薑府大門打開時,有個姨娘模樣的人來接她,十年後再在京城相遇,他認出了秦榛是小時候的那個小女孩,此時的他因為接手家族中的事對五支有所了解,也記起了那天的那個姨娘,那個姨娘雖然對外界隱藏身份,但是富家作為形式上的主人還是留有五支眾人身份信息的底冊,可以查閱。


    他隻簡單的道:“五支眾人有底冊在富家,我見你容貌與其中一人相似,怕你日後會卷入危險,所以提前留了信息給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殷正梅的女兒”秦榛無奈的笑了,繞了半天他卻是早就知道了。


    富衍也很無奈,若是在京城秦榛遇刺那天就認出來那個高手的身份告訴她,他現在也不用這麽煎熬。


    “抱歉,沒能早點告訴你”富衍把手裏的藥碗放下,感覺喝藥的人是自己,心裏有說不出來的苦悶。


    秦榛從床上起身,乏力症發作的時間已過,一夜的休息和照料後她已經有所恢複了,從床邊走到窗前,村屋僻靜,屋外有樹林竹枝很是清幽,她撫平了情緒安慰道:“沒事,你有你的考量,何況當時我們還未見幾麵,你卻能把如此重要的信息留給我,我還要謝謝你能如此信任我呢。


    說到寶藏,我在石室中發現裏麵已經被搬空了,其他不能換錢的東西也都被損毀殆盡,不會是你們富家自己幹的吧”秦榛道。


    富衍承認道:“正如你所說,從我太爺爺那一輩起每一代都會從寶藏裏取出一些金銀以維持家用,然太爺爺對於光複興朝這事並沒有野心,安逸慣了,不願意去做那種抄家滅門掉腦袋的事,隻想安安穩穩的活著,為了防止後代有人生出異心,便毀了那些軍備兵器兵書之類的東西,以絕後患,隻每隔幾年搬走一些值錢的東西,陸陸續續低調的在各地開一些鋪子,起先隻是一些小鋪子,但是積累到我爹這代已經達到了富可敵國的程度,如此便不能低調下去了,而我爹也是個敢於冒險的人,既然要富就大大方方的做成宣朝第一首富,所以才會外傳出我爹的第一桶金是挪用官家的銀子開錢莊空手套白狼來的,其實那位官人早就因為貪汙下了獄被處死了,所以世人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如此也能讓我家突然富起來不那麽惹人疑心罷了”


    秦榛不由得讚歎道:“富老爺子也是個有魄力的人,有機會還望可以請教一番才是”


    富衍聞言笑道:“我家老爺子倒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平時不見怎麽上心生意的事,都交給下麵的人去做,自己當個甩手掌櫃,倒是和一些三教九流、各色人物熱絡的很,從販夫走卒、小吏獄卒,到能人異士、高官巨賈,總有些他認識的人,是我們富家的一朵交際花,你這麽古靈精怪的姑娘他肯定也很想認識你”


    “聽你這麽說,我更佩服富老爺子了,沒有這麽多的朋友,怎能保得富家產業的一番平安,怪不得是宣朝第一首富,不過聽說富老爺很是怕富夫人呢”


    他似是在迴憶,麵露狡黠的微笑,“那是因為在我小時候家父做了理虧的事被家母拿捏住了,所以被家母吃的死死的”


    秦榛麵露八卦的神情。


    富衍挑了挑眉,“不是你想的那方麵的事”


    秦榛有些尷尬的摸摸後腦勺。


    隔了會兒他見秦榛麵上還有疑色知道她有其他的話不好問出來又道:“還有一點想必你也一直想問吧,為何明明寶藏裏有這些錢財、軍備、兵書,興朝卻還是不堪一擊的覆滅了”


    秦榛不好意思笑笑,畢竟是人家先輩,如此窩囊的被滅了國也是不好問出口,沒想到富衍竟主動提及,遂笑道:“確實有所不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宣奇女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寒九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寒九櫻並收藏大宣奇女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