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佑出門之前,有些手尾卻不得不自己收拾。


    確切的說,真正的苦主找上門來。上午那個沉默的,來自萬物溯源會的中年武僧,不等陳佑離開,就已經趕來。


    說起來午餐的時候格萊西雅娜想要從陳佑那裏探知什麽事“重要的事情”,最終毫無結果。這好歹算是陳佑隻準備給自己人說,外人不便知道太多,這也算是正常。可是現在萬物溯源會的人來了,再不說說那件“重要的事情”,那可實在說不過去。


    那名同樣帶著烏木護腕的中年武僧進入陳佑這個房間後,沒有立刻提問。而是在這個房間裏轉了一圈,似乎在觀察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問:“我離開安德裏奧普有一段時間,對於家裏的變化並不是很了解。那麽,有什麽事情需要你來通知我?”


    陳佑咳嗽一聲,算是打破持戒,隨後說:“我來這裏,希望能夠和薩斯科夫大師說明這件事情。”


    薩斯科夫就是那位在山洞中死去的精靈,這也叫做死無對證,反正中年武僧不可能現在變出一個薩斯科夫來。


    聽見陳佑的話,那名精靈武僧臉色微微一變,隨後正襟危坐說:“我叫卡卡波爾,在安德裏奧普,應該有人告訴過你,如果沒有找到薩斯科夫,可以對我說明一切。”


    陳佑不置可否,隻是說:“女神的頭像,現在已經粉碎,你們知道嗎?“


    說到大地母神蓋亞,陳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深坑中的女神頭像。就目前而言,知道女神頭像被毀的。除了他和諾薇拉四個當事人外,恐怕隻有賽特和烏爾姆兩位神祇,多半還要加上元素生命和蓋亞。至於萬物溯源會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陳佑隻能賭上一把。


    如果他們不知道女神頭像被毀,那這就是天大的事情。如果他們知道。陳佑可以另想其他的“重大”事情來蒙混過關。


    不過顯然,這句話給卡卡波爾帶來了極為強烈的衝擊,不僅是他,就連他身後站立的那幾名萬物溯源會的人,也一起變得神情極為緊張。


    “你,說的是哪個女神雕像?”


    聽見卡卡波爾的問題。陳佑盯著對方,說:“細節的問題,我隻能和薩斯科夫大師說明,如果無法見到薩斯科夫大師,我會在暴風雪結束後離開這裏。”


    這句話說得滴水不漏。卡卡波爾長吐一口氣,說:“既然如此,我們隻能等待暴風雪結束後,會不會有新的消息傳達人到達塔克蘇。”


    與此同時,在塔克蘇城諸多石柱的正中心,在最高大的那根石柱頂端,一名少女正看著鏡子。這名少女看上去大約十七八歲,古銅色的肌膚看上去充滿活力。身上敞肩的華麗絲綢衣服華麗而細致,披在這個起伏有致的身體上,讓這個身軀看起來有種特別的韻律。


    在她的兩隻手上。戴著四五枚戒指,每一枚戒指都顯得華貴多姿。現在,這兩隻手正慢慢拂過少女的脖頸,在這條修長的脖頸上,一個晶瑩剔透的項鏈正在綻放光芒。這條項鏈上的每一個珠子都不一樣,似乎全都不是主物質界麵的產物。更像是各個元素界麵出現的寶物。


    少女的右手慢慢拂過自己的下巴。這個下巴看上去格外瑩潤。雖然瑩潤這個詞用在更為白皙一些的肌膚上也許更合適,但是不得不說。這名少女的肌膚同樣有著特別的光澤,以至於比起那些白皙的肌膚。她的肌膚隨時都向外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少女的手指還在向上,剛剛抹過嘴唇,她的嘴唇薄而嬌豔,猶如初放的花蕾。她似乎對自己的嘴唇非常滿意,甚至伸出手去,觸碰那個鏡子,想要看看鏡子裏的自己,是否有著同樣美麗的嘴唇。


    就在此時,房門忽然被敲響,接著中午接待陳佑他們的那個中年女性格萊西雅娜走了進來。


    少女的手指停頓下來,隨後落在桌麵上,鏡子裏的淺紅的嘴唇翕張:“什麽消息?”


    格萊西雅娜在中午的時候,看起來雍容華貴,別說的是伯爵夫人,就算說是王妃也不差多少。隻是現在,看起來很是拘謹,甚至可以說是畏懼,她垂首迴答:“那位來自安德裏奧普的人說,女神的頭像碎了。”


    少女的身體猛然一僵,安靜的看著鏡子,過了好半天才抿了抿嘴,問:“除此之外,他們還說了什麽?”


    “不,什麽都沒說。那位年輕的武僧堅持要見到薩斯科夫,才會說明細節。否則隻會在暴風雪結束後,從這裏離開。”


    少女恩了一聲,站起來說:“你覺得呢?這些人還掌握了什麽我們都不知道的細節?”


    不等格萊西雅娜迴答,少女搖頭說:“真是可笑,我何必去在乎這些人,他們就算知道一切,又能做些什麽?”


    一邊說,少女一邊轉身走向大門,又問:“伯爵現在如何?”


    格萊西雅娜說:“健康狀況正在惡化,這肯定是敵人的陰謀,他們無時無刻不希望伯爵死去,這種想法,隻會讓塔克蘇城的市民更為團結。”


    少女扭頭看了一眼格萊西雅娜,過了片刻,那張小巧的嘴唇微微一翹,說:“哦,說的很對,那些敵人總是無處不在,他們總是妄圖腐蝕塔克蘇城的市民,所以,我們需要讓市民們的靈魂更為純潔。”


    打發走了卡卡波爾,陳佑索性也不再持戒,而是走出自己的房間,對守在門口那些士兵表示,希望自己能夠在塔克蘇城內走一走,了解一下這個城市。必要時,有些東西必須迴去和他的“上級”匯報。


    這個要求很快得到了迴應,一個士兵士兵成為了陳佑這個小隊的向導,保安,兼監視著,跟著陳佑他們,離開了這根巨大的石柱,沿著吊橋向著其他石柱行進。


    這一次,有了塔克蘇城的士兵跟著,陳佑他們少麵對了很多盤查,無論向上向下,隻要不涉及那些貴族們的“領地”,基本上暢通無阻。


    不過說是真的暢通無阻其實也不盡然,畢竟外麵風雪交加,很多石柱間的吊橋都已經堆滿的積雪沒有清理。雖然有些貴族已經驅使著傭人開始打掃那些吊橋,以保證這些貴族的出行正常,不過越是往下,吊橋上的雪堆積的越後,僅僅隻是在被吹滿積雪的石柱通道中,都能聽見這些吊橋發出可怕的“尖叫”。


    這要是沒有人上去打掃一下積雪,說不定過不了幾天,吊橋都要被這越來越大的雪壓垮。


    就算陳佑也要考慮自己小命安全,所以雖說是漫遊,最多也就隻是臨近幾根石柱間行走一番。


    不過這種行走真算是千篇一律,除了陳佑呆著的那根石柱,塔克蘇城也沒有幾根石柱在十層以上鑲滿大幅玻璃,大部分房間都是緊閉大門,不見行人。


    陳佑抱著黛爾娜走了三四根柱子,到處都是冷清清的,實在索然無味。應該說,陳佑他們之前曾經見過的蕭條並不僅僅隻是針對外來者,就算是這個城市本身,也處於這種半凝滯的狀態。風和雪不過是讓這種狀態有了一層可以解釋的外殼而已,即使沒有暴風雪,陳佑也不覺得自己在這樣的通道和吊橋上行走,能夠看見什麽“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景象。


    倒是靈犀點點和塞爾克暴風一路走來,沒有什麽不耐煩。畢竟一直憋在屋子裏,這種感覺很是不好。


    到了下午四五點的時間,周圍已經一片昏黑,大雪看上去還是無窮落下,倒是風勢小了一些。


    跟在陳佑身邊的士兵看上去有些不耐煩。陳佑輕輕搓了搓耳朵,猛然扭頭看著這群石柱中間的一根。


    黛爾娜賴在陳佑胳臂上,看見陳佑指向那根石柱,立刻現場翻譯:“那裏是哪裏?”


    那名士兵掃了一眼,說:“審判所。”


    陳佑微微點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雖然已經破了不語戒,但是總要表現出某種倨傲,否則怎麽能夠體現出自己的身份。


    就在此時,烏木護腕忽然在他耳邊發聲:“不要去那裏,聽著,我覺得那裏暫時不是你去的地方。這個時候,讓我想想,好像更應該去一個地方。”


    陳佑當然希望到審判所那裏去一趟,看看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雖然他可以聽見一些大概,知道在審判所那裏充滿了喧鬧,某些憤怒的人正在大吼大叫,但是並不清楚他們究竟在吵些什麽。不過話又說迴來,這種事情在目前看起來還不影響到陳佑他們的安危,過早的關注,反而會讓人起疑。


    安靜片刻之後,烏木護腕說:“是的,我想起來了,你應該去龍之息旅館,那裏……”


    頓了頓,它說:“我不知道,記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我隻知道,你應該去那裏。沒錯,就是那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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