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可聽好了,我的大將軍!”


    望月清了清嗓子,脆如銀鈴一般。


    “第一,我要你聽從我的命令和調遣,不得擅自行事、自作主張。可好?”


    “嗯,答應你。繼續!”


    周宇眼皮都不抬,傻子都能猜到她這第一點訴求。


    “第二,任務達成後你我再無糾葛,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你可能做到?”


    “哼,求之不得!”


    大都督拱了拱手,這一點簡直就是白送,她即便不這樣說自己也會追加上去。


    “第三,我要你發誓永遠不得娶霏琳娜為妻。若違此誓,必遭天打雷劈、六道輪迴,永世不得超生!你可聽清楚了,我的大將軍?”


    周宇錯愕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位似乎狂放又帶著幾分放蕩的理政大臣,完全不明所以。


    “不、不能娶她?這是為何?”


    大都督攤開手掌,盡管他沒有想過這麽直接、這麽純粹的問題,可突如其來的禁令還是讓他手足無措。


    “你發誓不發?”


    “我說理政大臣,您這管得也忒寬了點兒吧。我是吃你家大米還是用你家wifi了?怎麽就見不得人好呢?我跟霏琳娜,我們兩情相悅、郎才女貌、狼狽為奸、狐假虎威的,怎麽也輪不到你來幹涉吧!”


    “這些幹的濕的我不與你理論,我就問你答應不答應!”


    望月朝侍衛使了個眼色。


    唰的一聲,一把鋼刀出鞘,架在滿臉驚恐的大飛脖頸之上。


    “不、不是我不答應,你個小丫挺的。我是覺得這最後一點跟結盟沒有任何衝突,完全挨不著的三姑六婆。你強行把它加進來,有點兒狗尾續貂、畫蛇添足吧?”


    “那你是不同意嘍,大將軍?”


    鋼刀又往前遞了一寸,已經劃破了大飛的皮膚,鮮血順著刀口從脖子上流下,染紅了前襟。


    “哎呀,你這樣、你這樣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周宇憤懣地一跺腳,道出經典台詞。


    “動手!”


    “我答應!”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負責“行刑”的侍衛把劍舉起來,劈的動作剛做到半程,聽到這裏急忙收力,當的一聲砍在地上,冒起連串火星。


    大飛的毛艘豎起來了,這可真是刀下留人、生死時速啊!


    “呃,我發誓,今生今世不娶霏琳娜為妻。如違此誓。。。”


    “大點兒聲啊,我的大將軍。您是沒吃飯還是怎地?”


    望月有些不耐煩了。她還不耐煩?今晚她不應該很嗨才對嗎?先是跟防磊“唇槍舌劍”,然後又跟水王漓唇槍舌劍,這麽刺激的事情哪裏去找?告訴我我也去買一打兒。


    “行!我發誓!今生今世不娶霏琳娜為妻!如違此誓!不得好死!必遭天譴!行了吧?”


    周宇舉起在右臉邊的手放了下來。搞什麽儀式感啊?感覺跟又入了一次組織似的。再說了,沒事你就發誓,沒事你就許諾,沒事你就濫信,這些口頭上的東西做得了數嗎?如果口頭承諾都能作數的話,世界早就和平大一統了。


    啪、啪、啪,望月拍起了巴掌,很賣力的那種。起初把大都督嚇了一跳,他急忙四下找了一圈,還以為霏琳娜會從門後出來,怒不可遏地給自己褲襠一腳呢。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霏琳娜並不在這裏。而望月,是真的在為他拍手稱讚。


    “好啊,大將軍!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希望你能謹遵誓言,不要最後落得一個橫死街頭的下場。我可告訴你,無論你前世是哪裏人,在無主之地上都不能對智者食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很不幸,在下就是智者之一!”


    望月拍完巴掌的手完全攤開,拿出聖母婊的架勢,胸懷若穀。


    “什麽亂七八糟的,又智者又智障的,我管不了你那麽多。現在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一放人,二趕緊給我製定一個下步工作計劃。”


    望月點了點下下巴,侍衛唰唰兩刀斬斷大飛身上的蝴蝶結。這小子如同見到親人一般,哭喪著臉就超周宇衝了過來。


    “唉、唉!站、站住!”


    無論大都督怎麽阻撓,大飛都停不下來腳下的腳步,愣生生衝過來給周宇一個熊抱,裏麵夾雜著太多情感,五味雜陳、不好分辨。


    “大人,嗚嗚嗚——”


    “你看你這,哭的跟麻鴣似的,娘炮不娘炮?丟人不丟人?”


    周宇雖然嘴上嗔怒,可心裏真個不是滋味。從薇婭口中,他早已得知二人這半年來的遭遇,大飛隻身赴險、抵死奉命的精神讓大都督心疼。


    你看看他,都瘦了。周宇伸出右手,本想含情脈脈在大飛胡子拉碴的左臉上刮一下,突然感覺有些基情四射,急忙放下作罷。


    “呃,我說理政大臣,能不能先安排我這兄弟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再吃頓飽飯?你我二人把重點話題再深入探討切磋一番?”


    “也好,悉聽尊便!”


    望月一擺手,兩個侍衛帶著大飛下去了。滿腹狐疑的周宇看著大飛的神情和背影,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我說夫人呐,沒人的時候我就跟翠兒一樣,叫你夫人吧!”


    周宇嘿嘿一通壞笑,夫人這個詞在前世可不能隨便亂叫的,易被打,隻有夫妻關係才便張嘴就來。


    “隨你嘍,無傷大雅。對了,我可要提醒你,別胡思亂想以為是我綁了你的屬下。他本是水王的俘虜,我是在地牢裏看到他有些特殊,才將其遷出,安置於門下。”


    “呃,是是是。夫人藝高人膽大,大慈大悲萬佛朝宗,哪裏會輕易捕人傷人呢?一定是您救的,仰仗您的恩澤。末將在這裏替他給您鞠躬了!”


    大都督說罷,還真就筆直換直角,給望月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他這人,厲害就厲害在能屈能伸,情緒化嚴重。高興的時候,你讓他給你捏腳都行;要是上來那股子驢脾氣呀,絞盤都拉不迴來。


    話說,哪個有本事的人不是如此呢?所謂個性,是那些能人身上才有的特質。若是出現在庸才身上,那叫毛病。


    “咯咯,你這人!還真是好相處呢!”


    望月一看氣氛緩和下來,扭著水蛇腰走過來,坐在了大都督旁邊的八仙凳上。纖纖玉手一揮,示意周宇與她同坐。


    “呃,聽夫人的!”


    周宇畢恭畢敬,與剛才那股桀驁不馴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的心意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並不是因為突然間轉了性,或者與望月建立了雇傭關係,而是另有計較。


    發誓這種東西,他從來沒放在心上過。雖說前世裏很多文明講究契約精神,但是在儒家文化中,契是契、約是約,四四六六分得很清楚的。空口無憑、信口開河、口花花、紅口白牙、血口噴人這些詞存在了多少年,就說明契約精神在儒家文化中水土不服了多少年。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涉及到“口”這個字的詞語和故事信手拈來,一抓一大把。周宇心裏想的自然是,說是一迴事、做是另外一迴事,雖然本來我也沒打算娶霏琳娜為妻,除非嫌自己命太長。但是我不做是我不願意,跟其他無關,尤其是不能以此相逼。


    轉念一想,發誓就發誓唄,又少不了一塊肉,你不讓我立字據就行。即便是後來解放了,革命成功了,我跟霏琳娜兩情相悅,想在一起生活。我們效仿你跟防磊不就行了嗎?非得明媒正娶?她那母儀天下的身份也不合適啊?到時候,我就安安靜靜地當她的馬夫,白天教她騎馬,晚上騎她當馬,豈不樂哉美哉?


    “喂!喂!”


    望月連著喚了周宇四五聲,才把這神遊在太虛幻境裏的大都督給拉迴了現實。


    “你這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坐在這裏,竟也可以靈魂出竅?”


    望月皺著眉頭,搖了搖粉頸。


    “呃,說、說吧夫人,我們怎麽幹?”


    這一晚上,算是把望月的便宜占盡了。


    “你我分工明確,我負責設計陷阱把水王引入局內,你負責將他誅殺,手起刀落、豈不快哉?”


    望月的俏目中閃過稍縱即逝的一絲殺機,讓周宇不寒而栗。這特麽說的這麽容易?水王漓不是隔壁老王,雖然名字裏都帶個王字,但人家在無主之地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者,能說殺就殺?你當殺雞呢!


    莫非這殺機,是針對周宇的?


    大都督心裏迅速築起防線,話說他與望月相識剛剛半天。半天都沒有,隻有幾個小時。如此相交下,就這麽坦誠地議定了上百億的買賣?不是在開玩笑吧!


    可疑!十分可疑!不過周宇不想打斷她,既然咱們都是千年的狐狸,就看看誰的聊齋玩的更高明吧!


    “不知夫人從哪裏來的底氣,認定我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將水王擊殺呢?不會是高看了在下的本事吧!”


    “你那個下人我已訊問過幾次了!”


    原來是大飛把我賣了,周宇心裏這個搓火。你個臭小子,虧我剛才還差點兒掉了幾滴眼淚,尼瑪你就這麽出賣我不收錢的?


    “不過他什麽都沒說,隻說無所不能的你一定會來救他,並把我千刀萬剮、反複呃反複。。。”


    後麵的詞兒連放蕩如望月都不好意思說出口。本來嘛,大飛是個打更的更夫,也沒上過初中或者夜校一類的,狗嘴裏能吐出象牙嗎?那反複後麵的詞肯定是涉及男女齷齪之事唄!


    看來自己還誤會他了,周宇撓了撓頭皮,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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