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所有源於哲學,而哲學之本源於悖論。


    盡管周宇曾經揣摩過各種可能,可是對於如何堅定理想信念,在造反這條光明大陸上一路向前仍然是他上下求索的終極目標。


    說白了,他日複一日在說服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代表了廣大最底層民眾的根本利益,代表了先進的文明和文化狀態,更代表了絕大多數人的心聲。


    可是這些得到了印證嗎?得到民眾的認可和授權了嗎?並沒有,他隻是自行認定便操刀行事了。


    看來對於這一切,毀滅之王不僅早就有所計較,甚至早在大都督落地之前n年就在整片大陸推行著屬於自己的執政理念。


    不,不僅僅是執政理念,是生態理念。他的超前,甚至超過了假藥停。


    “我無法苟同你的觀點,理政大臣。如果說底層民眾的命不值錢,那麽你們的命也沒有多金貴。控製水可以,我還覺得控製船也可以呢!為什麽隻允許調控他們的人口,而不考慮在你們之中裁員呢?要知道人生而平等,沒有任何人有權利恣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和生育權,統治者也不行。”


    “哦?為什麽不可以?統治者如果不采取這種方式,世界其不亂了套?”


    “正相反,正是因為你們一以貫之地魚肉、蹂躪、蠶食、奴役百姓,無主之地才會戰火連綿、生靈塗炭。”


    “大將軍,我想你誤會了。和平,隻是暫時的,是漫漫曆史長河中的一個短暫漣漪。戰爭和死亡才是永恆的主題,人與人之間不可能永遠的公平,更不會永恆地和平相處,為了資源、食物、自由、主張甚至一個美女,都有可能引發戰爭。與其假意去歌頌和平,不如醜陋地去接受真相。”


    望月夫人的理論知識十分堅挺,甚至比她的雙嶺還要堅挺。周宇不得不承認,這些立場比他舶來那些要水土雙服得多,而且事實證明人家用這一套存活了上千年,屁事兒沒有。


    不過,周宇不得不承認望月說的有道理,看前世的上下五千年,曆史架構的主體是侵略與被侵略,美如海倫引起百年戰爭也許是個傳說,但吳三桂為了美女引清兵入關掀起末世浩劫又建立幾百年基業卻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


    “可是,百姓本可不忍受如此多的苦難。”


    “你錯了,苦也好樂也好,都是人間和人世的組成部分。沒有永遠的苦,也沒有持續的樂。就如我一般,曾幾何時我也是一個極為克製和自律的人,但時間久了我發現這樣是錯的,壓抑和隱忍隻會滋生奴性,完全帶不來善終。那麽好,幹脆選擇背道而馳的一條路。”


    望月說的是她與人無媒苟合的事情,這種舉動在遠古時代當然是大逆不道和有悖人倫的,若是發生在常人家中早就被押去騎木驢了。


    周宇陷入沉思,望月所述的哲學問題把自己繞進去了。此時此刻他的心好亂,心亂如麻。如同一個找不到家的水手,迫切需要星星點燈,照亮迴家的門。


    “不過——”


    望月背著手,轉過身,用俏麗的背影麵對大都督。


    “不過即使我不認同你的政治主張,我們還是可以結成同盟。”


    “什麽同盟?”


    大都督納悶地問道。


    “弑水同盟!”


    雖然看不見望月的表情,不過周宇還是感受到了她的咬牙切齒。別看望月是個女人,可丁是丁卯是卯,裏裏外外分得十分清楚。


    從理論上來說,她不該支持周宇的謀權篡位、反戈一擊;可是從人情上來講,她咽不下被水王漓設計又幾乎成功斬殺的折扣惡氣。


    任誰也不會就此罷休、一笑了之,不信你給啞巴斯芒一把刀讓他去報仇,你看條件允許的話他會不會捅出去。


    當然會,世間之人有仇不報不是因為是君子,是因為沒那個能耐。


    “你是說,你會幫我殺了他?”


    “不,是你幫我殺了他!”


    “哦,怎麽做到呢?你又如何推測我有弑殺水王漓的本事?”


    “哈哈,哈哈哈!”


    望月笑得很幹脆,花枝亂顫、放蕩不羈。周宇在無主之地從未見過比望月還要粗獷豪放的女子。雖然她的外表楚楚動人、花之招展,但骨子裏的那股強悍、不服輸和睚眥必報,把妮卡、凱茜、霏琳娜遠遠甩在身後,甚至連斐莉都不及她。


    “你如果沒有本事殺他,就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他眼皮子底下劫走那隻天鵝;你如果沒有本事殺他,就不可能在生死一線之間救了我的性命;你如果沒有本事殺他,更不可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接連折了他兩員大將;你若沒本事,又怎能請的動龍,拚得出拚圖呢?”


    大都督心裏一緊,菊花跟著聯動了一番。什麽?這女子也忒邪門了吧?前麵那幾件事她知曉來龍去脈並不稀奇,很多索拉西亞的百姓和士兵也都能說出個四六不靠來。可是後麵關於龍和拚圖的事情,可是發生在杜班西亞地下城的事情。滿打滿算,索拉西亞知道此事的人不出六個。周宇確信,她沒有理由認識其中任何一個。


    “你是怎麽知道的?”


    “先不要問這些。我必須明確一點,你到底要不要與我結成同盟?”


    “結怎樣,不結又怎樣?”


    “結,一切好說;不結嘛——”


    “你還有本事幹掉我,讓這個秘密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這迴輪到周宇拿出嘲笑的表情,對著望月的背影。那個俏影突然轉過身,燭光映在那迷人的微笑上,火光裏倒映出一副美女骷髏。


    “大將軍,不要總是打打殺殺的。即便你有那個心,也不該總掛在嘴上。也許我沒有本事殺了你,但是我有十足的把握,讓你進不了中央大陸!信不信由你!”


    望月盯著周宇的瞳孔,眼皮一分鍾都沒有眨動一下,似乎在觀察大都督的微表情。這個舉動把周宇看得心裏直發毛,理政大臣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與那些隻會舞槍弄棒的武將相比難應付得多。


    “另外,我還有把握殺死一批你在乎的人,也許你也不相信。”


    望月追加籌碼的語氣變得更加陰冷,讓周宇感覺到殺氣騰騰。女人不拿刀,但是冷血起來卻比男人更加可怕。


    “呃,理政大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這個人。我的性子呢,是那種吃軟不吃——”


    “人來!”


    望月打斷了他,衝著門外嬌叱了一聲。


    兩個隨從進入內室,與剛才那些家丁不一樣,卻是穿著紫色的軍甲。看來這理政大臣也不完全是花架子,家裏還藏著私人武裝呢。


    “把那家夥帶上來!”


    那家夥,哪個家夥?


    周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睜睜看著兩名貼身侍衛領命去了。他皺著眉頭望向望月,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此時是二人角力的關鍵時刻。誰認慫服軟了,誰就要在同盟一事上落下風、處劣勢、喪失主動權,也就是說會被另一方牽著鼻子走。周宇不想委身於這位**的石榴裙下,除非迫不得已。不過,結成同盟於她於己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之呢?


    “大臣,帶來了!”


    撲通一聲,一個麻袋被丟在地上,裏麵的東西嗚嗚呀呀半天扭動著身體,動作幅度甚小。周宇猜,這裏麵裝著一個捆著手腳、塞著嘴巴的人。


    “打開!”


    窸窸窣窣過後,麻袋裏果然露出一個人的腦袋。周宇定睛看了半天,這人頭發胡子長到幾乎半年都沒有剪過,看著跟野人一般。不過那五官眉宇,一眼就被大都督認了出來。化成灰他都認得!


    “大飛?”


    “嗚嗚!”


    大飛看到周宇,喜極而泣。兩隻腳在麻袋裏跟美人魚似的向前撲騰,兩隻手捆在後背無法摘掉口中的麻布,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恨不得滾過來與大都督擁抱。


    “你們快放了他!”


    “大將軍,您說放就放,你以為在你的中軍大帳裏麵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望月柳眉倒豎,一口伶牙俐齒等周宇半天了。


    “呃,這個、那個,你先把人放了,理政大臣。你我同盟之事,本就天造地設、幹柴烈火,何需這些旁來的做籌碼呢?對不對?”


    周宇馬上賠了個笑臉過去。該低頭時切記不要挺胸,否則可能會被公交站牌把腦袋瓜子抽掉了。


    “隻要你答應我三點要求,我自然可以放他。”


    大都督此刻雖然氣的七竅生煙,但還不至於動用坤之神力將望月和幾個侍衛斬殺當下。一來沒有這個必要;二來傷人八百自損八萬這種事,也就隻有墮落先生能幹出來。


    “行、行行,咱倆護跟護啊,隻要你開口我肯定照辦。你說怎麽喝?是兩開還是一口悶?”


    “油嘴滑舌!就你這古靈精怪又一肚子壞水的種兒,我還真不敢相信哩!哈哈!”


    說完,望月掩著嘴又是浪笑一番。


    再笑,再笑我真急眼了啊。周宇在心裏咒罵了她一百遍,自己要是防磊就好了,好好用大棍子整治整治你這**!


    “好了,甭廢話了,開出你的條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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